《穿越之外贸奇人》江湖人远

31、第三十一章 显山露水女儿郎 七

　　如果一个男人拿你不给我干活当奴隶，我就把你赶下船，让你自身自灭去，为威胁。

　　结局只有一个：宁死......屈服了！

　　我这个人，像来没什么骨气，怕疼、怕累、怕苦、怕没钱。总之，曾经还想放到旧时代，我肯定......不打就招了......

　　现在踩在旧时代的甲板上，吃亏了，也只好耸了，认栽。

　　不过大卫此人，果然再没把我当女人用。我遭受了残酷的工作虐待，无奈这个时期，船上没有工会团结一致，否则我强烈要求罢工！罢工！

　　连续三天，让我把大清国上船的货物中文书全部翻译了一遍。还让我给他整理卸载的次序清单，顺便每天帮他清点一个舱上千箱的货。他这是故意想整死我吗？行了行了，一想到还有五天就能抵达目的地，大英帝国首都伦敦，我就忍了。

　　在海上飘了五个月，能想到吗？半年艰苦岁月，我弹过琴，补过习，打过杂，写过文，装过货，验过单，索过赔，关键还被人非过礼，叫过板，差点要撵下船。

　　作为文文弱弱的当代美少女，成了本世纪初穿越最悲催的女人。累得比狗还不如，还得对付大卫这姨妈。

　　提起这姨妈，不知道大卫跟这老太太如何解释，后来老太太上门找我，直接甩牌说大卫为了我，要取消和她女儿的婚约。为了家族体面，她不得不来跟我洽谈。

　　谈什么？谈人家两个本来好好的，倒是这个大卫整天脑子里打我的算盘，回头你得好好教育他？

　　不！我都决定好了！船到港就两条路，要么留在英国，呆段时间，换个船回国，生生躲开这大卫，当然，我从来不是什么慈善家。不讹着老太太一笔，算不得我白白牺牲大好光阴跟她在这耗着。

　　第二条路，继续跟船走，回国找志田。意味着我不得不在船上和大卫再朝夕相处五个月，之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可你知道人生中悲哀的是什么吗？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怎么觉得自己就像走在地雷战的平坦大道上，没两步就爆了个炸，你跳起脚以为自己跑得快，总算躲过了，结果不是跳入了另一个雷坑。

　　这是不雷死我不足以表现他火药威力大吗？

　　就从抵达伦敦第一天说起吧，我除了抱着船长一堆材料下船清点，港口上的吊装设备已经齐齐开始卸货了，杜子藤这哥们从下了船，就让小厮拧着箱子，我走到哪，他跟到哪。按他的原话说：“吴琼，我人生地不熟，又不会英文，必须让你在伦敦陪读。”

　　陪读？陪你妹啊！我是你老婆，还是你亲戚？在我严词拒绝后，他顽固如牛皮癣一样粘着我，让人随时瘙痒难耐。你懂么？看着你就想踹两脚，可他把我五个月的家教费，上千银元的承兑券捏在手上，一副你不陪我，我就不兑现了的无赖表情，我的情绪就崩溃到想把他给彻底撕了。

　　再说这个大卫船长，一路拖着我就去了长虫的蚕丝仓库。黑蠓虫已经大量繁殖，爬满了桑蚕丝，如果你有密集恐惧症，估计再不愿意睁眼看了。

　　天字号的掌柜、英国的采购商、大卫船长及我，还有好些不相干的人，齐聚一堂，决定当面处理这些问题。

　　天字号掌柜拿出签发的清洁提单，指责大卫船长与英商勾结，想要私吞他的货物。

　　段掌柜情绪激动，语言不通，一时情难自抑，说如是不付款，宁可将蚕丝付之一炬，自己也绝不独活。

　　“掌柜的，您稍安勿躁，您今天既然来了，自然是奔着把事情盘活，又能合理收回成本的心思，何苦兵戎相见呢？”我劝慰道。

　　“如今洋人想坑害国人，你还替他们说话。”掌柜已经下意识把我划入汉奸类了。

　　“正因为咱们同是华人，才更要劝您冷静行事。怎样能降低您的损失，甚至可以保本，这是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方式。比如，您看这长虫的蚕丝是否还有挽救的余地，我就曾听说过，用开水可以烫死黑蠓虫。而经过处理后的蚕丝能达到什么品级，还得您这专业人世出马定夺。”

　　“吴姑娘说得也是在理，可这处理后，洋人可还有兴趣收购呢？”掌柜纠结起来。

　　“这事您先把自己份内的处理好，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咱们与洋人谈判的时候，也方便有些筹码。何况，您也知道，洋人的工业早就进入机器时代了，这比工人单独加工的速度已是加快不少，他们厂错失了这批蚕丝，未见得别的厂就不需要，咱们手里抓着现货，再加上市场需求摆在哪里。他不买，自有别家争，你看他还着不着急。”

　　“没想到吴小姐年纪轻轻，是有大见识的人啊。”

　　心里暗道，当年那经济史总算没白学。同样的由头，我拿去威逼利诱洋人，开始滔天的老板气焰，本是想趁机花个百分之十的价格一窝端，现在好歹有些回旋的余地了。

　　“吴女士，我们觉得天字号在贸易中，没有兑现商业承诺。自古以来，欧洲都将中国的丝绸作为高端货物买卖，如今英国的纺织工业正处于大发展的阶段，从中国购置原材料，也是期望用大清国来的原料，加工获得与高端丝绸无二的成品，谁知道开箱的结果却大失所望。由于产品严重不符要求，我们只能选择拒收和再议两种途径。当然，谁也不希望看到最残酷的结果，不是吗？希望您也向段先正表达我们诚挚的合作意愿。不过即使经过加工处理，这蚕丝的质量，也是从优级降为劣等了，我们商量过后，愿意出原价三成的价格回收，不知道段先生意下如何？”

　　“三成？不行不行，怎么着也得五成！”段掌柜连连摆手道。

　　“五成？掌柜你也太实诚了吧！您都知道市场上砍价都对半，他现在说三成，心里你卖六成就认了！你还抛五成，这不是往人家洞里钻吗？”我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

　　掌柜恍然大悟，立刻将我直纳入同条战线挖沟的兄弟：“吴姑娘，您看提多少合适？”

　　“先按八成来,不行咱们再让，最后只要比五成高的，岂不是都是我们胜利的果实？”

　　“高明！真是高明！”段掌柜赞叹道。

　　“对于天字号的货物，掌柜有十足的信心。经开水处理后，其实对产品再缫丝、拈丝、并丝的技术处理影响不大，丝绸本也分优良中，至少也为良品，您出得价格即使再加三倍，必然也是有工厂愿意收购的。我们不过本着您是老主顾，中途处理库存也劳烦了各位心神，优惠些乃是出于掌柜诚意，专门为贵司做出的特殊让步。八成已是非常有竞争力的价格了，如若不然，掌柜恐要联系之前有过生意往来的几家伦敦公司，到时候，恐怕这货，就轮不到您了。”

　　我跟掌柜一解释，对方不禁扯了扯我衣角：“吴姑娘，我哪里有什么伦敦公司的主顾啊，回头他真不要，怎么办啊？”

　　“掌柜，做生意，脑筋灵活点！这工业区都是成片的，你就告诉他，他不要就卖给他隔壁的，他隔壁成本就比他便宜百分之二十，卖的货就能比他有优势，人家挣钱，他就看着。”

　　眼前这些对话全滚进大卫船长的耳朵里，他倒是个中文通。不过，这人貌似也没打算出卖我们的小九九，抱着胳膊笑眯眯地听，不时给我个赞叹的眼神，仿佛说：吴小姐，无奸不商啊，说谎草稿都不打，把洋人唬得溜溜的。

　　我回敬：你要是敢揭穿我，跟你没完。

　　最后皆大欢喜的结果是：七成原价成交。让进口商承担了仓储费，别小看这费用，能顶一半货价。不过人家那是有内部关系，厂家的进口量大，每年都有免费存储的额度，掌柜见好就收，终于达成协议。关于船舶的滞期费用，段掌柜主动表示承担，大卫直接给我树大拇指。

　　大卫设宴款待了双方，觥筹交错间，下笔订单又敲定了。段掌柜当场就表示让我做他们货物的对外协商方，以后这个区域的业务，就让我出面洽谈了。英国公司私下又来找我，希望能帮他们在中国找到更多像天字号的供应商，没想到打了几场口仗，竟能为自己揽上买办类的活，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