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的忧郁ABO》棋子灯花

15、chapter15

　　什么东西在似近似远的地方持续不停地响，即使在昏昏沉沉中，也令赵佳奇烦躁不已。向侧面翻个身，丝毫没能削弱那该死的感觉，他闭着眼睛挣扎起来，摇摇晃晃着朝似乎是手机铃音的地方挪去。

　　他瞥见祁茗无知无觉的恬静睡颜，丝毫没被周围的动静打扰，好睡的如同卧在世上最舒适的床，而不是伸脚就能踩脸的地板。

　　声音称的上奇怪，既像是某种动物或鸟类的鸣叫，又透露出人声模仿的端倪。踏进洗漱间后，变得越来越清晰。赵佳奇拉开滚筒门，掀开酒气仍未散去的对方的裤子，寻着了屏幕亮着的手机。——叶清煌。也该是如此。亮光熄灭了三秒，复又亮起。

　　不过六点而已。他不受控制地打个仰天呵欠，眼角被逼出些微泪意，人是清醒不少。

　　“祁茗，接电话。”他用脚踹了一下。

　　“谁啊！”对方的声音肿胀不已，嘶哑的不耐几乎带着锯齿状的刺，宁静的空气都要被划出裂口。

　　“叶清煌啊。”赵佳奇有些急了。

　　“不接！”

　　他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的不要接还是对方因酒醉后的不适加上起床气所造成的，便接通了，然后免提，放在他脸上方。

　　“祁茗，你跑到哪里——”

　　手机被猛地抢过去，下一秒就砸上墙面，‘啪’的一声巨响过后，玻璃屏幕的碎片炸开来。整个房间的气氛毫无预兆地凝重起来。

　　赵佳奇有些不明白祁茗竟生着这么大的气。转头看去，墙角的手机中还是能好好的听见说话声。
　　“你到底在哪！”

　　那吼声又叫他心悸一下。祁茗已经将被子扯过头顶，很坚决地一动不动。赵佳奇走上前去，避开碎玻璃，拈起手机，说人在O宿舍楼413。他想自己还是回避为好。只是未及洗漱完毕，事已经找上门来。

　　狂躁的敲门声同昨晚如出一辙。

　　赵佳奇右手拿着牙刷，一嘴泡沫，走到门后，看着祁茗——鼓鼓囊囊，像一团想不开的茧，说，“我开门了啊，你要不要我回避？”

　　茧仍然没有表示，他便当他是默认。就是祁茗说不要，也无非是另一种欲拒还迎。事情，总要解决。海林叫他再考虑的事很合时宜地浮起来。烦恼不同，人也各异，也总是同一桩缘由。

　　叶清煌几乎是撞门进来，将赵佳奇不客气地推开，搞得他猝不及防，吞下大口泡沫。O识趣退到水龙头前，速度收拾自己。

　　但是外头进展太快。刚把牙具收好，已经打上了。叶清煌为什么看上去也这么生气，难道昨晚的情*事竟然是你不情我不愿？到底图什么。他稍稍把门掩上，又实在好奇，复又拉回来一点。

　　叶清煌粗暴地将被子整张扯起来。祁茗只着内*衣蜷缩着，样子并不好看，何况身上布满了昨晚的痕迹。不过在A看来，或许是另一番况味也说不定。

　　没人说话，形成了一场无心的对峙。O径自躺着，一副懒散不在乎的死样，叶清煌原本就吝于言辞，此刻目光幽深，更是不发一言。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祁茗呆滞地摇摇头，顿住片刻，说没有。他这回答，偏偏更加气人。

　　“你喜欢我，我知道。”

　　O的目光开始第一次落在他的脸上。叶清煌分辨得出那眸子里没有否认，却又透出一种叫人不适的类似绝望的光。

　　对方说：“那又怎样？喜欢是个屁。”

　　叶清煌想：O的心像海底针一样。昨晚的情*事已点燃一把火，厮缠的感觉似有若无地蚀着他的大脑，以信息素融合为标志的得到一次满足的欲令他更加笃定自己的爱和对方对他的爱——像不可推翻的真理一样。祁茗淡漠的答复只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怄气罢了，好比O产后常有的抑郁。他幼时即有常识，却总忘记产后抑郁致使频频死人。

　　“订婚吧，祁茗。”A平静地提出，内心里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但是并不后悔。

　　赵佳奇的心紧了紧，呼吸也微微屏住。他想听听祁茗的答案。没人能代他做决定，只是有个参考总是好的。

　　祁茗的手抚上叶清煌的脸，发出一声古怪的轻笑，说不清是冷笑还是好笑，总之倨傲轻慢的很。“你配不上我的。”这句话说的很轻，如同梦呓，诉说着温柔的劝诫。

　　赵佳奇只觉得奇怪，为何祁茗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这么绝望颓丧。如果不是了解他喜欢叶清煌的事实，几乎就要认为他对A厌恶至极了。自己昨夜还担心标记的事情，现在看来，翻脸不认人的是祁茗才对。

　　而这未曾被领略的一面，堵得叶清煌半天说不来话。“你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太晚了？上*床之前就该说的不是么？”他的手贴上对方的，然后将之从自己的脸旁拽了下来。

　　“忘记了。谁知道你竟然生出这种痴心妄想来了。”

　　赵佳奇觉得祁茗是疯了吗。

　　“郊游的时候，是谁心心念念想要跟我住一个帐篷，还抱着我逮来的鱼不撒手？是谁把我拉到冬青丛里亲吻……”

　　“好了。何必耿耿于怀！”

　　叶清煌多少感受到了伤心，只是这伤心简直莫名其妙。他探出手，想要摸摸祁茗的额头。

　　O像避嫌似的躲开了，“我没有发烧，也没有发疯。昨晚的事，忘了吧。”

　　叶清煌气极，大声回了个好字。原地站了一会，拉开门便走。

　　赵佳奇出来，祁茗怔怔坐着，上半身在晨光熹微中，带着神圣的色彩。他禁不住叹了口气，“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对方好像陷入了沉思，又像是某种回忆。

　　“我哥哥，名字叫祁嘉。”

　　赵佳奇哦了一声。

　　“他的手指特别白而且修长，所以做什么都很优雅。”祁茗举起了他的手掌，对着阳光。然后很快放下来，回头看。“有没有什么场景，是你怎么都忘不掉的，近乎病态的怀念着的？”

　　赵佳奇迟疑了，仍摇摇头。但是是有的——赵唯期牵着他离开同心孤儿院的时候。

　　“一直在下雨还是没有，不记得了。反正院子中的林木都饱含水汽的蓊郁样子。铺天盖地的绿色翻涌着，像是把天也翻个个似的。我哥他坐在窗边，手臂抵着窗台，脸色苍白极了。我推开虚掩着的房门，他对我笑了笑，很勉强，但是很美。我以前从没觉得他美的这么令人心惊，也不懂这种心情，唯独有些忐忑。满地都是被摔碎的器物和横亘在我们之间的玻璃渣子。我蹲下要捡，他止住了，特别温柔地朝我招手说‘别捡，待会我收拾。到我跟前来。’我就过去了，他把我抱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可是这一切太容易忽略了，外头又那么绿。”

　　赵佳奇微微换了个姿势，只有静静听着。

　　“空气中有味道。不浓郁也难以忽视。叶子的味道，跟叶脉一样，千丝万缕。祁嘉他就像一首忧郁的诗。”

　　“然后他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快的稍纵即逝。红色和绿色混在一起，就是……”祁茗哽咽了，“是多么难以直视的色彩啊。”

　　赵佳奇不知道该怎么抚*慰他。

　　“心里有一块地方湿湿的，怎么都晾不干。”祁茗抬手摸着心脏的位置，“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爱我哥哥。”

　　“你哥哥是在你面前跳楼的？”

　　O点了点头。“我已经走上了同样的路了。”

　　赵佳奇的身体反弹起来，“什么意思？”

　　“逼迫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祁茗笑着说，“婚事定了，不是他，我还在做什么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