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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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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旖远远躲在一边，眯眼看这冒牌货走到唐十九面前说着什么。他却没急于动怒，反而被那冒牌货身上诡异的气味所吸引。
这是什么味道，如此怪异，腐朽中又带着丝丝腥膻，黏腻非常，让人十分不适。
只不过其他人却不如蒙旖这般感官敏锐，是以未曾察觉异端。
这味道……好熟悉，到底是什么？
蒙旖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搜索记忆。
而在这时，那冒牌货已来到唐十九面前，抬了手，想要擦去对方额角的血丝，便伸手边说：“你——”
话还没说完，人却是一顿，站在外圈的人，眼睁睁看着一只手臂模样事物横空飞来。
唐十九眼睛猩红一片，冷冷的看着假冒的灵蛇使。
对方刚刚伸出的手，还未碰触到唐十九，已被利落削断。
“你怎么这般粗暴？莫不是蛊毒还没解完，影响了心智？”
令人惊恐的是那冒牌货被人生生断了一只手，却毫无反应，只又把另一只手凑过来，“我给你擦汗，你躲什么？”
回应他的是唐十九的一记飞踢，瞬间那冒牌货被踢出数十尺之外。
同一时间，蒙旖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他想到那是什么味道了。
那是五毒早已失传许久的禁术，与天一教尸人异曲同工，都是活死人肉白骨，把尸体变得不人不鬼的东西。
唐十九显然也发现了，手下毫不留情，没有了方才听到假冒货叫他的那一瞬迟缓，反而招招毙命，一波又一波的朝那怪物打去。
可怕那怪物感觉不到疼痛，身体硬度非常，唐十九的那些攻击，竟然是没太大用处。
蒙旖既想起这怪物，当下也直皱眉头，他心知这怪物不好对付，此时那群南诏借着怪物阻挡大半攻势的机会，逐渐跟了上来，眼看就要形成合围之势。正是以一挑百的时候，饶是唐十九，也开始力不从心，之间他额角汗滴入土，不多时，脚下已经湿了一小洼。
却在这万分危急关头，两条巨大灵蛇突然游向人群，众人皆措手不及，灵蛇一摆尾巴，便扫到一片。
蒙旖坐着呱太横空跳到唐十九侧上方，只对下面那人喊了一句话：“子母爪！！！！！！！”
唐十九猛地射出子母爪，千钧一发之际勾住呱太，蒙旖拍拍呱太的头，说道：“跑！”
呱太一发力，瞬间跳出十几丈，甩开追踪的人群。
唐十九精疲力尽的爬上大蟾蜍的背，重重躺在那平滑背面，下一秒又猛然弹起来，两手死死抓住前来探查他情况的蒙旖，把对方一把抱入怀中。
蒙旖见他一身的血，只叹了口气，说道：“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唐十九半天没出声，蒙旖推推他：“哑巴了？”
刚刚那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男人竟然瑟缩了一下，像是疼得很。
“小唐门……”
蒙旖眉头皱起来，心下察觉事情不对，口气也急起来，问道：“怎么了？为何不说话？”边说，边想挣脱唐十九的禁锢，好看看对方的脸。
而唐十九却只是紧紧抱着蒙旖，傍晌才用沙哑的说道：“幺儿让我靠一会……一会就好。”
蒙旖噤了声，随他抱着。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有呱太在急速向前跳跃。
又过了片刻，蒙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耐心都怕是要到头了，刚要发作，唐十九慢慢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很珍惜的样子，一点点打开包袱皮。
“什么玩意？”蒙旖语气已然带了点不耐烦。
他不知这闷炮犯了什么毛病，从上次撞见他和阿夏在一起便是这样，怎么问话，都不回答。
唐十九低沉的笑了声，嗓音嘶哑，把那小布包递到蒙旖面前。
“这是解蛊的药，幺儿收好。”
他那混着泥污和血渍的大手，缓缓抬起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迟钝，但准确的把那小包塞到蒙毅手上。
“有了这药，你……便可以恢复正常。幺儿，我……很抱歉。”
唐十九的声音越来越小，简直就要消失在风中了。
蒙旖当下扯了对方一只手过来把脉，指尖一搭上去，便是脸色大变。
唐十九的脉搏极促极凶，已经是十分危险的境地。
可这男人却丝毫不管自己如何，只把那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小布包用力往蒙旖那边推。
“你吃了这个，就……”
他话未说完，猛然昏了过去，任凭蒙旖再怎么喊，都没张开眼睛。
“小唐门？小唐门！”
这时后面传来喧嚣声一片，原来是追兵来了。
蒙旖当下稳了心神，一边指挥灵蛇拖延时间，一边催促呱太再快些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视野里又是一片开阔，真不晓得如何才好，蒙旖自己还是少年身形，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刚刚拼着一口气召唤出灵蛇呱太，已然劳神伤身，现下明显有点支持不住。
就在这时，天上传来机关翼展翅之声。
蒙旖抬头朝上一看，夜幕之中竟然飞来两个唐门，容貌身形看起来格外熟悉，不正是唐七七和唐律么。
唐七七飞得比较快，眼看着要追上呱太，朝蒙旖伸出了手，像是想把他们拉到天山去。
正在这时，明明处于昏迷之中的唐十九却凭着一股杀手的本能，猛然睁眼，暴雨梨花针瞬间铺天盖地，让想要靠近的唐七七不得不侧身躲避，直到与呱太错开。
“走，不要留在我身边！”
唐十九拼着最后一口气，对蒙旖喊出这句话。他声音明明不大，蒙旖却觉得，这是唐十九这辈子说口最重的一句话了。
唐十九边说，便用颤抖着的手解子母爪的链条，那意图竟是想自行离开呱太。
蒙旖抬手封了他大穴，唐十九立刻动弹不得，情势危急，根本没时间问唐十九情况，现在后有追兵，前有唐律唐七七，简直不能更遭糕。
也不知唐十九寻来的药是怎么个用法，直接吞了可以么？
迟疑之间，蒙旖抓着拿药，犹豫不决，不知是直接吞，还是丢锅里煮过再吞比较好。
呱太因为劳累，速度也明显慢下来，很快，后面的南诏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俨然是要追上了。
不管了。
蒙旖闭着眼把唐十九给的药塞进嘴巴，草草嚼了两下，一口吞完。然后开始运功。
渐渐的，一直束缚在他体内的那倒看不见的枷锁，突然开始慢慢分解。如若眼睛能看见的话，恐怕就像一把大锁，慢慢的腐蚀生锈，摇摇欲坠，只消猛地冲击一下，便能——
天上飞的，地上骑的，林林总总各路人马，突然感觉到一股猛烈波动。那是内力强大之人毫不掩饰其锋芒、任由体内真气四溢而产生的结果。
有个武功不逊于刚刚那棘手唐门的家伙突然出现了。
天上飞的二人皆是一脸惊愕，眼睁睁看着他们熟悉的少年盟盟慢慢长大，变成了个成年男子。
蒙旖一边给唐十九输进真气护住他心脉，一边毫不客气的扒了他衣服。待自己穿妥帖了，才打个响指，召唤出两条比刚刚大十余倍的灵蛇。
“陪他们好好玩。”蒙旖下了指示，想想不解气，又召出圣蝎和风蜈，他又眯着眼打量天上飞来飞去的那两个唐门。
虽不知缘由，但唐十九定然是和他们翻脸了。
莫不是内奸身份暴露了，这两人过来灭口的吧。
蒙旖烦神于手里没有笛子，好多招数使不出，只能防御性的戒备着天上那二人。
奇怪的是，唐七七和唐律却徒然调转了方向，朝那群南诏飞去。
快要把这里变成动物园的蒙旖稀奇的让他的圣兽们停了手，看着唐七七和唐律把那群南诏全部解决了。
什么情况？
蒙旖觉得饶是聪明如他，现下也有些理不清头绪了。
而唐十九已经完全昏迷，自然是没法给他解释。蒙旖看着最后一个追兵慢动作似的倒下——疑似唐七七下了什么诡异的毒，接着那两个唐门向这边走了过来。
出来混，总归要还。蒙旖脑子里不合时宜飘过这样一句话，他想唐十九怕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来还债了。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欺师灭祖，做了南诏的探子，对唐门来说就是背信弃义，叛出师门。现下想来，唐门的惨败，原因恐怕不止是天策五毒联手，南诏想必也是背后动作了一番。
速来听闻唐门有仇必报，现下……
蒙旖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熟人，眼睛一转，先开口了。
“你们是来找他的？”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唐十九。
唐律怀疑的看了蒙旖一眼，总觉得他像极了盟盟他娘。但转念一想，盟盟刚刚就在他们眼睛变成了个成年男子，着实诡异，眼下这剧情发展已然不受控制，他便只是警惕的扫了一眼蒙旖，没有做声。
还是唐七七眯着桃花眼开口：“你挡在他前面是做什么？不管你是谁，不要妨碍我们唐门做任务，我看你面熟，才好心劝你一句，二对一，你没有胜算。”
蒙旖却是微微一笑，往前走了半步，把唐十九更严实的挡在自己身后，懒洋洋说道：“一个天罗，一个惊羽，口气不小，胆子挺大。谁输谁赢，打了才知道。”
可怜他大笛子都不在身边，现下也只能打打嘴炮虚张声势，脑子里却是转过千百条计策，寻思怎么带着个昏死的男人跑路成功率会高一点。
唐七七听了这番话也不动怒，只指着蒙旖身后头说道：“他身上中了唐门秘制剧毒，撑不了多久。”
蒙旖听了这话，表情没变，只是拳头暗自握紧。
对方是何种敏锐，立刻察觉了蒙旖下意识的反应，便笑起来：“如何？现在怕了？唐十九他自甘堕落，做了南诏奸细，害我唐门弟子死伤无数，我们便是领了命来取他首级，你若识相便走远点，让我们给他个痛快。”
“若不识相么，我们大可拖着你，任他在一边慢慢毒发而亡，于我们也没甚损失。”
这话既是挑明利害关系，又是赤裸威胁：无论你怎么选择，唐十九都是死路一条。
蒙旖却是笑了。
他笑起来一贯漂亮，只是现下这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突然叫人心慌，就像被一条可怕灵蛇盯住一样。连和他视线交会的唐七七，都不自觉皱了皱眉。
“我当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们不顾兄弟之情，同门相残，原来是为了唐门。只可惜……你们是唐家人，自然处处维护唐家利益。但唐十九绝没有这个义务！”
蒙旖说到最后，语气加重，冷冷嘲道：“当年唐门杀他全家，又强掳他回去，把一个小娃娃活生生训练成个只会杀人的冰冷机器。要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你们当日灭他李家满门，今天他拉半个唐门陪葬，都是欲置对方于死地，有什么对错之分？我看倒是公平得很，各自凭本事做事罢了。”
唐七七一怔，竟是被蒙旖这番歪理所唬住，半天没说话。
蒙旖却不理他，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我那时还怀疑唐门的细作或出自你们二人之中，倒没曾想我也是被骗了——唐十九既有这般本事瞒得过所有人，坑得唐门铩羽而归，你们便败得心服口服，有什么好辩？胜王败寇，唐门若是输不起，才显得过于小家子气。”
蒙旖一边长篇大论歪理无数，一边偷偷放碧蝶给唐十九护心脉，一心二用的业务水平蹭蹭上涨，简直停不下来。
只是他这般刻意拖延时间也不知能撑多久。眼下唐十九呼吸微弱，脉搏紊乱，长久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唐律却思绪清晰，快嘴回道：“我们唐门做任务，只问何时何地何人，从来不问何由。我们只做份内的事，至于前尘旧怨，都是屁话。你讲这么多，是不是想拖延时间？”
蒙旖心想你这话痨平日看起来吊儿郎当，做起任务来心却不是一般黑，怎么这般无情无义？
他又想到唐十九坑了半个唐门，手法恶劣，情节严重，给唐门下套儿时估计心也挺黑。
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师门啊！
他嘴角抽搐了下，漫不经心说道：“就是在拖延时间，你又能奈我何？”
“你现在拖延也是没用。他必须死，否则不足以平众怒。唐老太下了命令，今日我们杀不死他，明日也有别的唐门过来。只要他苟活一日，便时时刻刻都要遭人追杀。你倒不如让我们给他个痛快。”唐七七似乎不打算再与蒙旖废话了，直接摆出进攻架势。
唐律点头：“你让我们动手，我们还能让他……痛快点走。若换了其他唐门，却是保不准要如何折磨他。”
这也是唐律唐七七主动要求这个任务的理由。
既然都是死，他们倒情愿自己动手，让唐十九走得轻松些。
谁都没想到往日低调行事，沉稳可靠的内堡弟子唐十九，竟然会试图刺杀唐门四老。事情败露后唐十九身中剧毒，一路逃窜，他们便是跟在后面一路追了过来。
虽然眼下终于知道唐十九反水的理由，但同门死伤那么多，四老里又重伤了两个，唐门遭受重创，唐十九所犯的罪，实在是罄竹难书。
哪怕有再多理由，他伤害的也是唐门的兄弟。
唐门养育他这么多年，教导武功，读书习字，甚至有热心肠的长辈，张罗着要给唐十九找媳妇。师兄弟三人多少次死里逃生，浴血奋战，师傅又是如何关系他们。
谁说唐门都是冷酷无情的杀手？唐门做任务时不能带有感情，但他们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啊！
唐十九这般设计唐门，多少昨天还一起聊天谈笑的兄弟，今日却只能被盛在骨灰坛子里，被抱回唐家堡？
唐律和唐七七的愤怒，似乎比别人更多。所以尽管痛苦，他们却宁用自己痛苦着，也要亲手结束唐十九的性命。
说不出理由，只是不希望唐十九死在别人手上，又不希望唐十九苟活，便只能用自己的手拿唐十九的命，祭奠其他死去的兄弟们。
蒙旖心知眼下这情况，自己若真以一敌二，估计撑不了多久。带着唐十九这么个高大个儿跑路，更加不现实。
他闭着眼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睁，似是有了主意。
“你们要他的命，那他死上一回，这恩怨也就了结了，对吧？”
蒙旖这话一出，唐七七和唐律皆是满脸莫名，一副没听懂模样。杀手的直觉让他们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极其聪明却又极其狡猾，显然十分难对付。
“只不过若已死上一回，这债自然也是该偿完了，你们便再没什么好啰嗦的，是不是？”蒙旖继续循循善诱。
他看得出这两人到底对唐十九还有几分情谊，便冒险用了这个法子，只求全力一搏，希望对方上套。
唐七七皱眉看着蒙旖，片刻后牛头不对马嘴说道：“你是五毒？”
“是。”蒙旖心想五毒和唐门刚刚打完，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的时候，心里打起小鼓，却听对方继续道：“五毒可是有一种……能起死回生的蛊？”
蒙旖心想唐七七到底是老大，心思缜密，显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便满意的点点头道：“是。有种蛊，叫生死蛊。”
“等等等等，什么意思？大师兄，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唐律插嘴。
“只要他死过一次，我们的任务确实算完成了。”唐七七不理小师弟，自顾自沉思一番，然后说道：“——你有办法施这生死蛊？”
“自然。”蒙旖觉得唐七七这是上道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只不过，我需要时间。最少一天，我需要时间恢复修为，否则蛊术施展容易出错。”
唐七七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这边唐律也听懂了，好半天才说道：“我听说那蛊是一命换一命，施蛊的要代替受蛊的去死。你这是……”
蒙旖高深莫测的一笑，却并不回答。
唐七七又开口：“施展这蛊术需要些什么，你自己一人去准备。我和阿律在这里看人。若一天之后你没回来，我们便立刻提着他的头回去复命。”
他看向蒙旖，眼神里似有警告，又似乎有恳求之意。
“你一定要回来！师兄……唐十九他是生是死，全看你了。”唐律也小声说道。
身负重托的五毒青年漫不经心挥挥手，随后一个大轻功，瞬间消失在他们面前。
唐律和唐七七互相看一眼，默默坐在昏掉的唐十九身边，两人都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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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唐门师兄三个终是凑齐了，那边蒙旖还得先去寻他的大笛子。
幸而他现在恢复功力，轻功速度比以前快了不知多少，回五毒，找了曲云领了笛子，再无时间细细解释，又飞一样的往回赶。
饶是这样，也花了他近一天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