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轻轻吹》当当当

5、第五章 柚子花下的相遇

　　“很不幸……”崔智欣以为凌文风被吓倒才会傻笑，她眯起眼睛，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就在我们班！”

　　凌文风扫了一眼全班学生，靠前的几排看上去学习成绩优良的学生中，她根本就找不到那位身为‘社长’该有的霸气的人物。

　　而后排只有那个被班主任捏耳朵的陈艺超，稍微比较像领袖人物，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协调。

　　在凌文风打量陈艺超的时候，他也刚好看向她这边，后者立刻凑准机会向她抛了个媚眼。

　　凌文风微微一僵，立刻把刚才的猜想叉掉。

　　“不用看了，没有特殊情况，社长大人是不会出现在教室里的，不过现在嘛……”崔智欣上下瞄了凌文风一眼，意味深长道：“特殊情况出现了，相信社长大人很快会出现的，这是大家都期待已久的事情喔！”

　　凌文风看见崔智欣的脸色突然发红，崔智欣也觉察到凌文风探究的目光，为了掩饰，她猛地扭头看向前门，那根长长的马尾准确无误地打在凌文风的脸上。对此，凌文风感到非常无语。

　　“多亏你，我赢了100块，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兴奋的笑声自崔智欣口中溢出，凌文风立马汗颜，心想，这小妞刚才急匆匆地跑出去肯定是为了收钱，而不是生气！

　　怎么感觉被人摆了一道呢……

　　%%%%%%

　　放学的铃声一响，所有学生都往门外冲，有赶回家的，有冲向饭堂的，有回宿舍的，场面一片混乱。

　　凌文风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决定等乱况过后才去吃饭。因为她觉得如果这时贸贸然出现在饭堂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那个说过要请她吃饭的小妞一放学就不知所踪了，凌文风猜她大概贵人事忙，忘记了这档事。

　　从教学楼到饭堂，途经一条曲径通幽的石级，石级两边栽满了故意盎然的白玉兰树，淡淡的树香沁人心脾。

　　饭堂是一座破旧如寺庙的瓦房子，墙外的粉刷掉得七零八落，偌大的建筑开了三个大门和四个窗户，全都没有安装相应的门和玻璃窗，阴冷的山风从六个洞口肆意地钻进来，使整个食堂显得格外寒冷。

　　凌文风到达饭堂的时候，六张圆形大食桌只有寥寥的几人，见到她来买饭，全都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这几个人只是远远地张望，并没有像班上的学生那样向她吹哨子或出言调戏。

　　凌文风站在买饭的玻璃窗前，思考着哪个菜比较容易入口。

　　不知道是否迟来的原因，饭菜的品种十分单一，三荤二菜：腥腻的蒸鱼，汤状的肉末，稀溜的蒸蛋以及没一点油水的椰菜、苣荬菜。

　　一看就没有食欲！

　　然而，饭堂阿姨早就不耐烦了。

　　“到底要吃什么呀？大小姐！我赶着收拾餐具呢！”

　　“呃……就蒸蛋和苣荬菜吧。”凌文风迟疑地把饭盒递进去，饭堂阿姨一手抢过去，两三下手势就完成了她的饭盒。

　　这顿饭菜总共花了她一块钱：白饭贰角，水蛋五角，青菜三角。

　　在城区一顿饭四五块的情况下，这里的饭菜可谓便宜到极点，说不定它们还是无公害的有机食物。虽然寡而无味，但凌文风觉得自己赚了。

　　不想被人一直看着吃饭，也不想回宿舍闻那股堪比咸鱼的鞋臭味，于是她想到了那个安静的地方——学校的菜园！

　　它位于饭堂柴房背后，方才经过的时候，看见里面寂静无人，正是她吃饭的不二之选，之前舍监说过，那里是她老婆动员饭堂阿姨开垦的，她暂时借用一下应该没问题。

　　菜园就在饭堂柴房的背后，置于校墙之外，中间有一道锈迹斑斑的欧式铁门，铁门只有夜间放学才上锁。

　　“吱呀”一声，凌文风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景色瞬间把她看呆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误闯了另一处人间仙境。

　　菜园最里面，一颗巨大的柚子树临溪而长，沾着雨露的白色花瓣随风飘絮，香气四溢，潺潺的溪水清澈见底，挺拔的翠竹瑟瑟扶风，鲜绿的菜芽从泥土中茁壮成长……

　　心里瞬间划过一丝感动，凌文风突然觉得其实在这里读书也不算太差。她决定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私人领地。

　　凌文风在柴房背后的屋檐下找到一块干爽的地方，于是便坐下来吃饭，虽然味道不咋滴，但胜在够便宜，说不定她这个学期她可以偷偷存下一笔钱，然后买她喜欢的东西。

　　“谁让你进来的？”

　　正当凌文风为了找到一丝留下来的乐趣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喝骂声。

　　虽然是骂人的说话，但声音也未免太过悦耳了，就如大提琴深沉的鸣奏，拥有抨击人心的魔力。凌文风猛地站起来，四处找寻那个发声者，然而，空荡荡的菜园除了她别无他人。

　　到底是谁呢？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声音比方才更冷硬了，同时也更低沉。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不同于柚子花香，是那种低调而奢华的味道，是什么呢？

　　啊！

　　她想起了，那是水沉香的味道。

　　突然觉察到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凌文风愕然回头——

　　站在古老的屋檐下，微风吹起她柔软的发丝，粘在她微启的红唇边上，那双惊诧的水翦大眼瞬间印在他的脑海中，定格成一幅静默的画卷，他眯起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睥睨着她。

　　凌文风也忍不住驻足凝视着站在她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的男……生。

　　说是男生似乎又有点牵强，因为他凌厉的气质比任何男生都要成熟，那双锐利的眼睛充满了生活的沧桑与孤寂，那样幽深的目光怕得经历多年寂寞的岁月才能沉淀的吧？

　　“看够了吗？”依然是冷峻带着磁性的声音，以及浓浓的不悦，不过却没有再叫她“滚”。
　　他微弯着腰，眯着眼睛，似在认真地打量她。

　　“你是谁？”强大的气场让凌文风不禁后退，这时她才注意到这位男生的身材太过高大而挺拔，长相也十分出众，右耳镶着一颗好像眼睛一样的黑色怪石，一双让人忍不住要深入探究的丹凤眼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成为不可磨灭的烙印。

　　“你这招是以退为进吗？这样的伎俩会被我轻视哟！”他轻语呢喃。

　　距离太过近，以致他淡雅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她感到耳根发烫，幸好被头发遮住了，否则正中他下怀。

　　她留这个发型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掩饰她的害羞，因为她拘束不安的时候，只会耳朵红，但从脸上绝对看不出任何破绽。

　　男生突然凤眼一眯，发出一道危险的光芒。凌文风心下一惊，刚想后退，他好像会未卜先知般，反应比她快一步，那只优雅的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肩上，阻止了她的退怯，然后，毫不犹豫地捻起她唇边的发丝，顺带挽起她耳侧的秀发，把它们夹在她的耳朵后。

　　这样一来……

　　她的秘密完全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了。

　　对初次见面的女生做出如此挑逗的举动，应该是一个十足的流氓，可是，凌文风在他的眼神中看不见任何促狭的意味，他的目光十分干净而纯粹。

　　真是个矛盾复杂的混合体呀！

　　“……你是谁呢？”凌文风微侧头，避开他长久的注视。

　　“为什么？”他答非所问。

　　“什么为什么？”凌文风回过头，再次陷入他那双幽深的眸子中。

　　“为什么只有耳朵红。”问得相当莫名其妙。

　　“我怎么知道呢！”凌文风想推开他的钳制，他再次先一步获悉她的心思，在她没有行动之前，已经放开了她。

　　好恐怖的人呀，好像晓读心术一样，突然有种被凌驾的感觉，凌文风轻咬着下唇。

　　“你在奇怪我怎会知道你的想法。”沉沉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凌文风瞪大了眼睛。

　　“其实不难猜，因为你的微表情，以及你的眼睛，它们都泄露了你的想法，虽然你在极力掩饰。”他站直，嘴角微微勾起，冷淡地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饭盒。“以后不要在这里吃饭。”

　　“凭什么呢？”这里是她的私人领地，先到者先得。

　　“这里是禁地，因为它是我的地方。”

　　“是我先发现的。”凌文风不服气地撇撇嘴，那么美的地方绝不能随便拱手让人。

　　“一年级新生？”

　　啊？凌文风愕然。

　　“随便进入这里的学生都退学了，难道没人告诉你？”他转身与她擦肩的时候，他冷冷地解释。

　　这算是恐吓么？

　　凌文风怔怔地看着他高挺的背影，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走向那颗洁白无瑕的柚子树下，一块白色的花瓣恰巧落在他的黑色的短发上，他轻轻地将它捻起，眯眼凝视，一举一动透出浑然天成的优雅与高贵。

　　“其他人我才不管，既然你可以进来，我也可以！”为了日后可以安静吃饭，她决定力争到底！

　　他微侧身，只是深深地睥睨她，没有说话。

　　“……沉默是妥协么？”凌文风有点不确定他的想法，反射地脱口询问。

　　“不是。”他单手插着裤袋，“我在思考如何才能让你为此后悔。”

　　凌文风突然笑得前俯后仰，为他极其认真的表情。好一会儿，她用手擦了擦眼角因笑得剧烈而挤出的泪水，“你知道吗？今天你是第三个说要让我后悔的人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依然没有丁点后悔的感觉。”

　　“是么？”他挑眉，这句话似乎激怒了他，因为他正一脸阴沉地漫步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