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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章 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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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次我醉了遇到的人,真的是你。”
被太子这样一说,杜谣的笑意就更加掩不住,埋在他胸前又笑了许久,才说:“殿下不在,奴婢心里天天压着的只是害怕、难过、担心。想着殿下若回来,要诉许多苦要流许多泪才行。可是一见到殿下,已经开心得什么都不愿再想了。”
太子有些意外地拉开她,也似笑非笑道:“你开心吗,我还以来你见到我只想和我争吵。”
杜谣摇头说:“不吵了。殿下为了奴婢,恐怕也已经吵累了。”
太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总算明白我的心意。”
他把她的面具摘下,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脸浓俗古怪的妆容,竟也怔忡了片刻。杜谣发现他打量过来的奇特的眼神,这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打扮,忙用手把脸捂着慌张地说:“奴婢这就去洗脸。”
刚要返身,又被太子捉住一只手,拉她回来,说道:“谣儿,有我在,你又何需担忧太多。我说过会保护你,你难道不信。”
杜谣嗫嚅道:“不是不信殿下,正是因为有了殿下,所以才担忧。教坊中的姐妹们色艺出众的多是期望有朝一日能被皇上宠的。贵妃娘娘却偏偏要选择殿下一回来的时候单独安排了奴婢在皇上跟前献曲,就算是机缘巧合,奴婢也还是不能情愿。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拖累了殿下。”
太子笑道:“虽然常常被你拖累,但听你今日这样说,我还是很高兴。”
他将她刻意躲避开他视线的脸扳正,正要俯头吻她湮媚一片的唇,杜谣又倏然逃开,红着脸道:“奴婢要洗脸。”
太子颇为遗憾地笑了笑,只好放手道:“你去吧,给我也端水进来。”
杜谣走到外厅,伺奉在外面的宫女便过来问道:“杜姑娘可要沐浴?”
这样的炎炎夏夜,她之前本就舞得一身汗,虽说这半天早已晾干,如今被这样一问,只觉得脸上轰隆又是一阵灼烫,敷着的那层厚厚的脂粉都仿佛要化了,呆了好一阵子才终于轻轻点头。
随着那宫女向屋外走去。
等她好不容易梳洗一新,换了戏服,穿上干爽洁净的一身宫服再回到太子寝宫中。太子却已然斜躺在榻上睡着了。
连靴子都没有来得及脱下。在南方马不停蹄的数月或许还不及回宫后波折重重的一日,他果真还是太累了吧。
杜谣轻轻走近他,将他双腿扶好。明烛之下他的脸平静如画,紧闭的眉眼之下也不知掩盖起了多少波澜。若是天明时必然要面对风云莫测的话,至少也该有一场安详的梦境。
杜谣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的双唇。看他不期然地勾起唇角,她又吓得像野兔般跳下床沿。
太子向里翻了个身。还是梦。
翌日早朝刚退,太子的朝服还不及换,聂锦天和薛尉已经匆匆奔进了东宫。
“听说你昨晚为了选妃之事又与皇上冲撞。”聂锦天一见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太子讥诮地笑道:“这样的风声走漏,果然是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聂锦天说:“殿下也知是风声鹤唳吗?”
薛尉自己找了椅子安逸地坐下,漫不经心道:“锦天你太多虑了,害我早膳都没有好好用完。”
聂锦天没有理会薛尉的抱怨,只是问太子:“殿下在途中该收到我的书信了吧?”
“收到了。”太子点头。
“难道不满意那叶家的丫头?”
连薛尉也问:“可是不漂亮?早知她与你的夙缘,我当初也该去看一眼的。”
太子反而正经说着:“这样说起来,倒和薛尉你很般配。至少这刚烈厉害的女人能管管你那风流成性的毛病。”
聂锦天在一旁急道:“这趟回来,薛尉奇怪,殿下更加奇怪,你和皇上就算不和,可至少表面上尚没有什么过失。昨天才回京,邀功不说,就先冒失顶撞,便连当年仁贵妃替你安排选妃也不曾如此,何况叶家是皇姑允过的亲……”
太子说:“我只是太疲惫了些,今日会去向父皇承情道歉的。”
聂锦天虽听得这话略微放下心,却仍有些疑虑地望着太子问:“那么,这门婚事……”
太子叹气道:“当时要出巡,也正是被这种事逼得急了,如今一回来便又提,倒是让人才安稳了多久?”
聂锦天又瞪眼说:“殿下你是累糊涂了还是怎的,岂会不知这是惟一让仁贵妃断了继续想操控你的念想的办法吗,并不是我要逼你,而是为你着想,难道遵领皇姑的遗命也是要害你不成?!”
“你是我表兄,我自然知你一番苦心。”太子终于端正起神色对他说:“只是我何须借助一个女人来对付仁贵妃。我与父皇的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就算是依了众人所愿成了亲,又能如何,就能长保太子之位吗。真要排我除我,便是此事不成,也会再生其它的风波。我不如看看,他们还能怎样!”
“但皇上今日已经要颁旨让那叶襄进宫了吧。”薛尉及时提醒道。
太子顿时一挑眉朝他道:“看来你也知道得详细。”
薛尉赶忙摸着鼻头讪笑:“虽然我不是殿下的表兄,也还是懂得关心殿下的终生大事。”
聂锦天听了更加忿然:“薛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尉呵呵笑道:“没什么意思啊,我二人虽说是关心殿下,也不过是朋友而已,殿下自有殿下的打算,锦天你何必操心成这个样子,就不怕也有闲人说三道四,以为聂家在皇后过世后,也要另打什么算盘么?”
“你……”便连三人之中向来最是沉稳的聂锦天也觉得颜面有些挂不住。
薛尉却仿佛浑然未觉,兀自说:“你担心殿下落了什么把柄在仁贵妃手上,小心也有人想抓你的把柄。此事可大可小,殿下自会有分寸。是不是啊,攸?”
太子点了点头。悄悄向薛尉投去感激的一眼,却还是肃容道:“薛尉收好你这张没遮拦的嘴,有心人若真要生事,也是先拿你下手。锦天自是比你沉练得多,不消你在此风凉。”
薛尉道:“好好好,我不风凉锦天了。我只是想知道,那叶襄进宫后,殿下打算如何安置。”
聂锦天也看着太子。等他的答案。
太子坐在他们中间,沉默了大概半盏茶的工夫,才说:“我与她单独处了近三个月,也不曾有过想娶她的念头。”
薛尉听了眸光忽地暗了暗,但旋即又笑了起来。起身道:“我知晓了。殿下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解风情啊。”
聂锦天还在坚持:“此事根本不需要风情,你是太子,不是薛尉。”
薛尉说:“锦天,殿下的前程,就如他说言,毋须为一个女人左右。”说着,他转头向太子:“不管是哪个女人。”
太子一怔,看着薛尉清润明亮的双眼,忽然明白了过来。
只得哂然笑道:“说的极是。”
盛日的午后,蝉鸣声乱哄哄的像织出密不透风的一张声网,裹在人的耳膜上嗡嗡直颤。
绢绣从教演场出来却看见杜谣立在沉馆的门前,檐下窄窄长长的阴影遮住她的身子,已是高挑婷婷,纵然是白灿灿耀眼的世界中,她在阴暗里也令人一霎时难以移开视线。
走近来看才发现她正用丝绢擦拭着门锁的锈蚀。
绢绣在她身后轻咳了一声。杜谣惊了惊,忙转过身来,看是她才微笑着叫了声:“绢姐姐。”
绢绣说:“这些事自会有人来做。何况你一块丝帕也是擦不干净。”
杜谣也不介意,还是摩挲着那不是多久不曾开启过的铜锁,说:“只是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过了不久又抬头问道:“绢姐姐,你说谣儿还要多久,才有资格住进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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