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西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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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宅子里显得特别空寂。明明昨儿个还张灯结彩，宾朋满座，转眼就没了。人生也是大抵如此，否极泰来，福祸相依，总是有个转折的。
昨晚是王喻秋的转折，也是李家的转折。
一早，丫鬟伺候着新奶奶梳洗，一言不发。
“带我去看看老爷。”她说道。
李宅半夜里，就把披红挂彩的装饰全换了，喜事赶着丧事，总不吉利，今天恐怕就要一片雪白了。
起的早的几个仆人打扫着院子，见王喻秋来了，都怔怔地看着。这个女人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王喻秋并不在意，跟着丫头，到了正院子，管家正在支使几个丫头准备早饭，见她来了，躬身请了个安，说道，“见三太太安，郎中吩咐要静养，不宜见人。”
“我还没死呢，让她进来！”
李立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喊了一声，这一生和当初在戏园子里的那句“住手”相比，一夜间似乎老了十岁，底气豪气一并不在了。
管家为新奶奶掀开了帘子。
王喻秋走了进去。
里间，李如意正拿着毛巾为爷爷擦脸，起身打了招呼，“见过三姨奶奶。”
李立山无怪于孙女儿的冷淡，抬手示意王喻秋坐下。
当李如意要端着茶杯让爷爷漱口时，王喻秋伸出手，“还是我来吧。”
如意没有停下，把茶杯递到李立山嘴边。
屋子里一股药味。它就像个梦魇，提醒着终究人，终究要老，终究要死。
摆摆手，李立山说，“如意，你吩咐人，把西楼收拾干净，让姨奶奶搬进去。”
点头应诺，李如意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王喻秋，这一眼涵盖万千，欲说还休。
“喻秋有什么能做的，我不能平白得了人的好。”淡淡地，连新婚的羞涩和柔情都没有，王喻秋说。
“你要是有心，帮帮二丫头管管家，剩下的......就算了。”李立山平时说话一气呵成，此时一句话，也得断个三四口气，他老了，让人惋惜。
李如意明白爷爷的意思，却不懂缘由，静默不语。
西楼在李宅里，是个特别的地方，一幢突兀地三层小楼盖在院子里，既无相映，又无陪衬，孤零零地。
曲高和寡？遗世独立？总之就是立在那，一直没人住。
王喻秋搬了进去，并四个伺候她的丫头一起。每日晨昏，她都去李立山的院子里探病，随意闲聊，或者干脆素身为老爷子唱上一段，廖解乏味。
她说得便做得，除了唱戏，别的一概不管。只是，无功受禄，比遭人非难，抑郁的多罢了。
跟着李少爷去东北的伙计还在养伤，去了二十多个，就回来了一个，也正是他，把少爷死在土匪手里的消息带了回来。
那伙计见二小姐亲自来了，受宠若惊的把前后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彼时李家的一半根基已经在经商上，最初起身与绿林草莽做些个管家禁止的勾当，这些年能洗掉一半着实不易，何况现在改朝换代了，更应谨慎行事，却偏偏遇上这趟子事。
如意吩咐人好好照看这个伙计，然后回到家里。
她不能表现得脆弱，爷爷在病中，弟弟妹妹需要自己做主心骨，生意更是得打理，这家，还等着她去操持，哪里有那脆弱的时间？
“二姑娘可是去问老爷安？”对面走来，王喻秋停了脚，打量一番风尘仆仆的李如意。
“是。”
每日都擦身而过，惟独今儿，王喻秋又问了第二句：“看二姑娘如此劳碌，喻秋心愧，也寻思自己或许能应承一两件不打紧的事情。”
李如意回头，挑了挑凤眼，“不必了。”
王喻秋的到来，带着一种不吉的意味，以至于慢慢变成了李府的一种忌讳，像一条线，弯弯曲曲地，绕在下人们的心里，一点一点地箍起一个套子来，让人心都变了样。
有的婆子哄着孩子，见哭不迭，就威胁说送你到西楼里头。
王喻秋从来也不理会，只是唱戏，等李立山的病好些了，更是唱的殷勤，往往能在最远的地方，听见来自西楼的柔媚唱腔。
李如意的小院子，紧挨着西楼院子，整日里的时光，到有八九分都在听，时而青衣，时而花旦。
只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偏偏换不来二姑娘一缕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西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