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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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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墜落的過程比想像中還要漫長,杜黑在風勁中睜開眼,除了眼睛被吹得有些酸澀,仍舊什麼都看不清。他甚至回憶了下自己的人生,目標、努力、達成、再立目標、努力、達成,他以為他會一直努力下去達到自己的理想,卻在這個莫名的地方失足,落進詭異的空間洞裡。
有光在頭頂亮著,風壓刮得他耳鳴,他瞇起眼,那團光和自己的距離越離越近,隱約帶著金屬的流光,猛然腰間被提了一下,拉著撞進一個硬梆梆的物體上,突然踏實的感覺讓他不太敢相信,不住地大口喘息,心臟劇烈跳動著,腳步都虛軟了。
有人在數數:一個、兩個、三個……
…事嗎…有沒受傷……
…黑…
…該不會…嚇傻了吧?
他用力眨眼,視線才對焦在奧斯卡的臉上。
「杜黑、杜黑,這是多少?」奧斯卡一臉著急地對他比出三根手指。
杜黑漠然扭頭,發現自己靠在某人懷裡,腰上的手臂緊緊收著,當即不悅,「放開,我沒事了。」
「哎,你確定?」白仕華調侃的語氣,卻老實地鬆開手,杜黑從來吃軟不吃硬。
他們在陳彬駕駛的飛行器上慢慢地下降,光線最遠只能照到三米,再遠點光就被濃稠的黑暗給吞沒。
一行人像乘著落葉的螞蟻,飄蕩在巨大的空虛中。
「這地方有底嗎?」奧斯卡忍不住問。
陳彬聳聳肩,乾脆放開導航版,從駕駛座爬了過來。
白仕華讓了個位置給他,「你也不怕一會兒撞啥的墜地!」
「我設了自動迴避模式,真撞上了我們肯定也躲不過。」陳彬嘴上答著,眼卻看著杜黑。
杜黑沒發覺陳彬看自己有什麼不對,心裡倒是有些疑惑。
「這光照度這麼差,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按理來說烏漆抹黑的一片,人又不是夜明珠做的還自帶發光,這麼大的地方上哪兒這麼精準地打撈自己。
「還真會發光呢!」陳彬指了指杜黑胸前的口袋。
杜黑懷疑地摸了摸,掏出一個圓釦子,此時在暗中明顯帶著圈綠熒熒的光芒。
「這不是學校的機甲嗎……怎麼在我身上……」杜黑嘀咕幾句。
白仕華離的近,把杜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由有些訝異,要知道這種情況下一般機甲是不作反應的。
自己的機甲智能較高,會在持有者遇到危機時自行判斷以保護所有者,因此在感應到陳彬的飛行器靠近時,機甲就發出求救訊號好讓陳彬來接應自己。
不過杜黑說,這個只是學校的公配機吧,那種最低階不配有智能的機甲,更有許多是戰場上淘汰報廢下來的,怎麼也做出了和自己高智能機甲同樣的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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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目的的漂盪了半天,在一聲呼喊下,杜黑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打起盹來,連忙站起身,膝上有什麼東西滑落,咚地滾到一邊去。
飛行器懸停在半空中,杜黑在晦暗之中看了眼地上那團黑物,掙扎了幾下露出張蒼白小臉,原來是那黑衣小孩,杜黑有些納悶,自己剛才實在太累,也沒注意到機上還多了個人,不由得環顧了回周圍,奧斯卡還在呼呼大睡,陳彬和白仕華在前面討論著什麼。
他也靠過去,增加點參與感。
「我看就找塊乾燥的石頭下腳吧。」
「不妥,我們再多繞幾周,一定有河道牙子或溶洞啥的……」
「可是能源快到底了……」
杜黑聽半了天還是一頭霧水,坐在一旁,不由就把眼光放到燈光照射範圍所及之處,隱隱約約他看到了灰質的岩壁,上頭閃耀著結晶體折射出的斑斕光點,下方傳來唰啦啦的聲響,聽著像水流動的聲音。
他總算醒悟過來,原來在他睡囫圇覺的時候,他們已經落到深淵的底部。就是有些納悶,這裡看著不像是學校底部,到有點像書裡寫過的一些礦產小星球中會有的地下河地形。
歷史上,他們學校從沒產過什麼礦石的……
「杜黑,你準備下,我們等等要降落在河邊,水流不太穩定,你自己小心點。」白仕華對他叮囑道,又不放心地檢查了那台公配機才還給他。
杜黑把公配機收到口袋裡,不知道要說什麼,就站在白仕華身邊沒動,雄性信息素的味道很強勢霸道,但也許是標記的影響,他現在不會太排斥這種無形的威壓,甚至還挺有安全感的。
才剛這麼一想,杜黑就被自己徹底噁心一把,趕緊往旁挪移,遠離那個影響自己智能的巨大雄性荷爾蒙發散體。
奧斯卡打著呵欠過來,他是天生的beta,不明白omega和alpha受彼此信息素影響的困擾,他一直以為是杜黑的獨來獨往是因為他不屑和其他學生交流的緣故。看到杜黑悄悄避開白仕華的舉動,就嘴癢地小聲損他。
「人家好歹也是越級生呢,當初你要是聽我的安排,說不定就是他陪你度過發情期的呢,也不知道你這麼忍得下去,我都怕你憋壞……」
杜黑很想翻白眼,告訴奧斯卡,就是這傢伙害得自己只能硬生生扛過無法施打抑制劑的發情期,還好標記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淡,等過了就好了。
機身有些晃動,勉強降落在一塊裸露的岩石上,藉著晶石的漫射,至少看得出些模糊的輪廓。
眾人就直接跳了下去,冰涼刺骨的河水浸至膝蓋,杜黑冷得嘴唇發白,大家開始往淺\\\水區走,杜黑走得慢,落了個倒數第二,這才注意到身後的黑衣小孩。小孩個子小,水都淹到大腿根了,雙手還被綁著,行動起來極為不便,還是死命跟上腳步。
杜黑也沒覺得他們不厚道,光欺負一個小孩,就是看小孩幾次都險些被水流沖得腳步不穩,伸手拉了小孩一把,讓小孩和自己倂著走。
杜黑不喜歡小孩子,早年他還會趕在假期前夕,去從前的教養所看望院長和幾個義工媽媽,沒想到還沒找到院長,就被一群小鬼扒拉著褲腿不放,一口一個漂亮哥哥叫得他腦門青筋直抽抽。至到上了軍校,老孟偶爾帶著小孫女在校內逛,他見了都是遠遠繞道而行。
但不喜歡是一回事,生命是一回事。
「這裡是礦區吧?看著像月石和烏晶……」白仕華用自己的機甲化型成小手電,照了照岩壁。
陳彬指了幾處灰禿禿的地方,「有開鑿的痕跡,出口肯定在哪個地方。」
奧斯卡頻頻回頭等杜黑跟上,結果不小心跌了一跤,被冰水凍得直哆嗦。他趕緊爬起來,除了後背和腰幾乎全浸溼了,氣得他回頭要找那個絆倒自己的物件,怎麼也要踢幾腳洩恨。
水面黑漆漆的閃著波光,他就拿腳去觸水底,結果腳下去踩的一團軟軟的物體,又不像水草那般糾結,就是一整塊東西,質感實在不像石頭什麼的。
他就大著膽子用腳尖把那東西挑起來,一條黑摸摸的物體浮出水面,上頭有什麼一片一片的東西垂掛著滴水。
在他瞇著眼努力看清那是什麼時,就被已經趕上的杜黑拍了一把。
「別玩了,快走吧。」
「哦……」奧斯卡甩開那東西,涉水前進。
小孩原本低著的頭抬起,杜黑一臉平常的拉著小孩走過那團物體。
「你幹麻不告訴他那是什麼呢?」略帶惡意的語氣,一對金色的眼眸在暗中明亮得詭譎。
杜黑瞥了小孩一眼,方才奧斯卡離得近,又站在陰影下,反倒是站在遠邊的杜黑藉著微光看得輕輕楚楚,那是一條泡爛發黑的手臂,衣服都爛成片狀,奧斯卡再往上提個半寸都要拉出軀幹來。
「他膽子小,沒必要嚇他。」杜黑低下頭,注意著腳下慢慢走著。
原以為小孩還要再說什麼擠兌奧斯卡的話,半晌,小孩只是輕拉住杜黑紮在褲頭裡的襯衫,聲音小小地:「你們感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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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白仕華發現了一個溶洞,周圍有加固的鋼架,他先一個人爬進去巡視一圈,看著沒危險才讓大家都進去。
杜黑一把抱起小孩讓白仕華幫忙拉進去,自己隨後一個蹬腿,踩著岩壁上一處凹槽,幾步也躍了上去。
等奧斯卡手腳並用地爬上去時,其他人都擰乾了身上的衣服,圍坐成半圓在休息。
奧斯卡心裡有點受傷,他覺得自己是這個隊伍裡最正常普通的一個,所以輸給強悍的omega和叛亂軍裡的小孩什麼的一點都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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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內的空間比想像中來得大,五個人散散地圍坐著,算是原地開討論會。
「我們有三台機甲,其中一台能源剩不到1%,算是不能用了,還有兩把電磁槍。」白仕華清點起他們手頭上的物資,因為褲腿溼了很不舒服,他乾脆把褲管捲起來,脫下靴子盤腿坐著。
「嗯……我們現在的情況也不能說是被困住,就是讓人有點摸不著頭緒……大概是在墜落的過程中被重疊的平行空間帶到另一個地方了。」陳彬也赤著腳,屈著膝往洞壁靠。
小孩個子較矮,整條褲子都濕了,杜黑徵詢完大家的意見後,把小孩手上的繩子解開,小孩就自己在一邊擰衣服。
「我覺得嘛,這裡既然是採礦區,應該有操作室什麼的,我們可以去找找看,最好順便遇上個什麼人,還可以求救。」奧斯卡因為跌倒算是最慘烈的,他索性把衣褲鞋都脫了晾一邊,搓著自己冰冷的腳丫子。
杜黑紮在褲子裡的襯衫全部扯出來,這時也顧不了什麼儀容了,褲腿和袖子都撩起來,順便檢查口袋裡的槍械有沒有浸水。
白仕華雙眼假裝不經意地掠過,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沒邪火攻心,視線在那白皙的腳踝上轉一圈回來,咳兩聲。
「我想為了運\\\送方便,這裡的通道應該是相通的,朝裡走大概可以找到上去的升降梯,若是遇到人,我們先別主動攻擊,試著交涉看看。」
「杜黑,你有什麼想法?」陳彬主動問他。
杜黑望著洞外怔怔出神,拇指在槍把上細細摩挲著,聽見自己的名字才轉頭,四人八隻眼睛瞪著他看。
「剛剛絆倒奧斯卡的是具屍體,那屍體身上的穿著……很像是軍服。」
大家被杜黑的話嚇住,尤其是奧斯卡,臉色都鐵青了,仔細回想,自己竟然還拿腳去勾死屍,胃中不住一陣犯嘔。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嗎……也許是別的什麼……」陳彬說。
杜黑搖搖頭。
「沒有,後來我就一直留意水下,屍體不只一具,這裡應該是發生過岩層崩塌,我看見沉在水底的屍體都是被岩石壓著,其他的大概被沖走了。」
反正現在沒人能解釋他們的情形,杜黑就大膽說出自己的推想。
「我猜這裡應該是個軍礦,再往上大概就是軍營了,我們這樣的算是擅闖軍事要地,被抓到了也解釋不清,不如就避著人走,再想辦法逃出這裡。」
「說得很對……」陳彬拄著頭一一掃視過每個人,嘆口氣,「我們這邊可是老弱婦孺都佔盡,要是聯盟軍的話還可以開說,要是叛亂軍的話……」
奧斯卡想起自己曾遇過的那些叛亂軍,軍紀散漫、胡作非為,確實難以溝通。而且他們這裡有小孩有珍貴的omega,婦跟孺都有了,那麼老弱又是指誰呢?
他疑惑地抬頭,發現眾人視線集中都在自己身上,慢慢反應過來,深受打擊。
白仕華拍拍奧斯卡的肩,奧斯卡心說不用你安慰,就聽白仕華道:「你個一百多歲的老人整成二十幾歲的模樣,不是心理變態吧?」
奧斯卡氣得鼻子都歪了,憋半天才從齒縫間蹦出一句:「老子他媽的是基因回溯!!!老子沒整形!!!」
連話少的杜黑都安慰奧斯卡幾句,奧斯卡覺得心灰意冷,說是這輩子都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了。
不過沒人再理他,休息好的大家開始收拾東西,決定先往洞裡走一段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