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宛婷

4、秘密

　　客房的隔壁是整个居室唯一的卫生间，绿色的洗面台，暖气上搭着一条深蓝色毛巾，一条浅蓝色毛巾，顾倾人翻翻自己的袋子，为他买的毛巾是浅蓝色，洗面台的对面是花洒的区域，中间隔着小猫图案的帘子。
　　客房的对面是雪若和岁云暮的卧房，顾倾人不自觉的走过去，直到把手搭在把手上才惊醒过来。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他们最私密的空间，自己这么尴尬的身份。。。可是看看，他们又不会知道。。。也许岁云暮会锁门呢，如果没锁门也怪不得自己。。。
　　顾倾人一侧嘴角上扬，心里嘲讽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墨迹了，多大点事啊，想看就看吧，自己真是老了，想这么多干嘛。
　　他按下手柄，推开门。
　　窗帘并没有拉开使得室内光线暗淡，角落里堆着报纸杂志。床上，被窝成一团，床头柜上颤颤巍巍的搭着两落儿书籍，窗前书桌上并排放着两台电脑，其中一台桌子上还有一摞卷纸，上面有红笔批改的痕迹。
　　顾倾人眼前蓦然浮现出八年前小若若的模样。顾倾人记得有次他问小若若长大想做什么，他的小若若眼睛放出亮闪闪的光芒，挺直身子说：“我要做老师，我要教出能走正道当上富豪的人。”
　　顾倾人看着他的小猫一本正经的模样，继续追问：“那，何为正呢？”
　　小猫眨巴眨巴眼睛，正色回答说：“仁为正，义为正，法为正，道为正。”
　　顾倾人也严肃起来，他觉得他的小猫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那为什么
　　要做富豪？”
　　“做富豪的人既为自己谋利益，也为国家谋利益。”
　　顾倾人那时觉得小猫并不像外表那样懵懂无知。
　　后来顾倾人隐约间猜到了，小猫那晚哭泣的原因，那么看重仁义礼智信的小猫，在知道自己是gay的时候，不仅有惶恐还有对自己的厌恶吧。
　　如今长大了的若若真的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还有了一个宠他的伴侣。也许，他不该再打扰雪若了。

　　顾倾人侧躺在米色的沙发，看着对面的蒙娜丽莎。这么多年她还是如当年一样神秘又温柔的笑。那么多的流言飞语、肆意中伤，她都承受着，一边嘲讽人类的无聊，一边依旧温柔的笑着。
　　他感到深深的疲倦，疲倦像一条毒蛇，口口啃噬着他的躯体，让他在世界的存在感越来越少，他扒着雪若，像是扒着生命最后一道曙光，再自私一回好嘛，反正他已自私了这么多年。
　　走的时候，苏檀愤恨的眼，父母看着邻居惊恐的面容和埋怨的言语压在他心上，让他几近窒息。
　　“我宁愿你从未出生。”一向疼爱他的父亲愤怒地说出的这句话像是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得不逃离，才能寻找到自己的呼吸。
　　图画里，亚当半卧在棕色的山坡之上，一腿屈着，一腿随意的伸展，他的手够向他的上帝，他的头悲哀的渴望着。
　　一滴泪从左眼划到右眼，迷了他的心眼，他的灵魂在深水中呐喊，我的上帝在哪里？

　　岁云暮走近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不想承认内心油然而生的欢喜，那种欢喜带来的罪恶感几乎在某一瞬淹没了他的理智，让他想回头出门。
　　他只好用雪若昨晚在枕边对他说的话安慰自己。雪若说，那只白天鹅，性格刚强，他在乎的东西很少，父母，死党宋檀还有雪若，对于别人他无情至冷酷，即使有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会用自己的刚强生硬的顶过去，然而，这种性格刚而易折啊，一旦折了。。。
　　岁云暮这才勉强压下内心的悸动。顾倾人真是长了一张惹人犯罪的脸和惹人犯罪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