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30题（ARASHI版、西皮乱炖）》阡落落

5、21#—25#

　　21#过敏症（舞驾设定：二四）

　　这个傍晚，热腾腾的味增汤端上来，五郎把替一郎盛好的米饭摆在他的面前，拉开椅子坐下，加入了一郎与三郎的对话。
　　“能够去冲绳呢，真好啊——不知道明年我跟四郎会去哪里。”

　　舞驾家晚餐的今日话题是三郎的毕业旅行。

　　眉飞色舞地端起饭碗的三郎拥有一对小鹿般明亮的大眼睛，目前升上高中三年级，总算迎来朝思暮想的毕业旅行，自得到消息回家后就说个不停，连平常每周必看的动物类综艺节目都抛在脑后。

　　“海啊…真好，我也想去呢。”
　　面包脸圆圆的一郎撅起嘴，有点儿不甘地拿筷子戳着饭粒。这五兄弟的母亲去世后，他便终止学业去找了份工作，因此没有机会体验学生时代特有的、与同学共度的旅行。

　　听自家大哥黏黏糊糊的抱怨，五郎笑起来，隔着饭桌抬手拍了拍他的额头：
　　“行啦，之后找机会跟我们一块儿去不就好了。”

　　三郎也像是担心自家大哥不愉快似的，连忙高举起手表决心：“是啊——之后大家一起去！也带上二郎，他最喜欢吃海边新鲜捞起来就烤熟的贝类了。”

　　“…他喜欢吃贝？”
　　餐桌上剩余的最后一人原本正在专注数着味增汤里的豆腐，此刻也抬起头来。
　　耷拉着眉毛的四郎满面疑惑，直直望进三郎的眼睛里。

　　舞驾家的二子在长男的坚持下，于家境困难之际念完高中、考入了全日本排名前五的知名大学，在校园旁租了单人公寓，从那之后因为学业与打工忙碌起来，很少再回家。

　　“是啊…四郎你不知道吗？”三郎也感到奇怪，挠了挠头发，“之前我跟二郎在寿司店吃饭，他都是一个劲地猛吃贝类呢。”
　　“…怎么可能知道，那家伙从没在我面前吃过贝啊。”
　　四郎突然觉得有股不知名的烦躁从心底窜出来，像是微弱火苗。
　　“这么说来…确实没在家里见到贝呢…”三郎回忆着，微微张开嘴巴。

　　“…因为二郎反复叮嘱过我不要做海鲜料理啊。”
　　正在两人面面相觑时，五郎夹起一只蔬菜天妇罗，慢条斯理地放进碗里，接过话端。一郎也跟着笑，脸上露出几分陷在记忆里的温柔。
　　“什么意思？”四郎问。

　　而他的双胞胎弟弟端起饭碗，扭过头来看他，同时将天妇罗塞入口中。边咀嚼，边慢慢回答：
　　“二郎说你贝类过敏，又对海鲜挑食，为你做料理的话得注意食材的选取。”
　　“他还说，也并非总能在一起吃饭，所以坐在同一个餐桌上时，想让桌面上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

　　22#慢性症（润智）

　　松本润的视力很差，出演节目时总戴一副隐形眼镜，强化合宿也不例外。

　　相叶拼了命也没能成功钻木取火，最后还是依赖打火机。笑看菱形嘴的天然青年气鼓鼓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松本将柴火拢了拢，想让零星火势旺起来。
　　他蹲在地上，一手去摸木柴，另一只手举着食钳。
　　空气凛冽干燥，烤肉的油脂顺着铁架缝隙滴落，火堆突然炸裂，有火星直直蹦向他的眼睛。

　　一片刺痛，松本下意识地扔掉食钳去揉，黑暗混乱里重心猛地一偏，再回过神来时，他只感到自己向着侧面倒下，手臂着地蹭出令心脏一时的剧痛，还有身上不知何时增加的沉沉份量。
　　有人强硬地扳开他的手，冰凉的指尖触上面颊，抚摸确认着眼部周围。

　　“——你是笨蛋吗！明明戴着隐形眼镜，还靠火那么近！不小心燃着了怎么办！”
　　缓慢睁开眼睛，视线逐渐对焦。

　　连摄像师都呆滞地垂下时刻运转不停的摄像机，不知这一幕是否能被允许收录。此刻，岚的慢热天然队长大野智一反常态，此刻整个扑倒在松本身上紧抓他的衣领，温柔的眼睛里惊怕一片，怒吼的声线嘶哑，甚至变调破了音。见对方安然无恙，方才松了一口气，重又站起身来，在周遭的古怪寂静里，垂下头松开手，良久，低声咕哝一句“那个…要注意安全”。

　　整理衣领，深深猫着背，恢复日常角色设定的面无表情。小个子男人重又返回他的位置，继续进行细致的串肉工程。
　　可尽管他始终背对篝火，松本仍然能清清楚楚地注意，他略显不自在的小动作，和此刻烧得通红的耳廓。

　　***

　　23#视力障碍（润智）

　　大野智猫背、穿泥土色私服，迈着方步慢悠悠地走进休息室时，松本润一口气没接上，险些气昏过去。
　　仅仅两天没见，小个子男人的皮肤颜色又深下去一度，快要跟砖灰的松垮圆领T恤融为一体。配上他的圆脸、永远睁不开的睡意惺忪的眼睛和八字眉……

　　“焦面包你怎么——又——黑——了！”

　　松本像大爷似的翘腿倚在沙发里，伸手示意大野过来，咬牙切齿。
　　队长柔顺地（或许只是反射弧太长）走上前，坐到松本身边，随即满脸平静地任凭自家末子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来回用力摇晃，时而还恶意地佯装用力，一个劲拧着他的面颊。

　　“大野さん——不是说了不要随便去晒吗——”
　　“智君——你还有没有做IDOL的觉悟啊——”
　　“你知不知道化妆师会很辛苦——啊？”

　　细心又克己的男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埋怨值爆表。
　　可大野只是顺着对方的动作晃动，偶尔含含糊糊地呼两声痛，就能立即感到松本捏脸的力道减了几分，只有声音里还甜美地透着威胁。

　　可后来大野无意间看了那次PV录制的花絮部分。
　　自己坐在拍摄地的靠背椅上仍是那副呆样，前发抓得凌乱，皮肤黑到简直像刚从煤井里被挖了出来。
　　在镜头前景部分的松本，却指着这样的自己，眼睛亮亮的，嘴角衔着骄傲的笑容：

　　“没想到会黑成这样啊…”
　　“不过这样的大野さん很可爱吧。”
　　“发型很棒哦，我很喜欢他这个发型。”
　　“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30岁的大叔了对吧～。”

　　于是仍然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红了脸。
　　怎么看都只是个黝黑的慢半拍中年大叔而已嘛。

　　但在松本润的眼里，有个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大野智存在。

　　***

　　24#听觉障碍（舞驾设定：二四）
　　（接续21#过敏症）

　　舞架二郎走出教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他一手抱着大部头的经济学著作，肩上挎着重重的电脑包。肩带时不时滑落下来，他便不厌其烦地去扶，脑袋里满满当当地充斥着国内生产总值的计算方法和货币政策对经济体的短期长期影响。
　　沿着走廊往下，正当他默默复习汇率变化施加于净出口的效应时，脚步陡然停止了。
　　视线的尽头，窝在走廊的拐角处，有个小孩歪着头倚在墙上。

　　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给小孩勾勒出毛茸茸的金边。他穿高中的西装制服，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领带扯松。圆滚滚的指头从袖口探出来，抓着翻盖手机，灵活地按动键盘。削得短短的黑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柔软的耳廓，抿着嘴，下颌有一颗黑痣。
　　眉毛微微皱着，小孩子猫着背，显得愈加清瘦。
　　像是少年抽节生长时，衣服总会一寸寸空荡起来。

　　舞架二郎的心突然变得格外柔软，想要走过去抱住他，摸摸他的头，央他不要露出这样倔强的神情。

　　“啊…”
　　可在青年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廊下的高中生便发现了他。
　　合上手机，双手插进裤袋，小孩立时恢复成那种少年老成的无谓脸色。
　　“太慢了吧？我等很久欸。”
　　“抱，抱歉…”二郎下意识地道了歉，随即表情突变，“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啦，如果有事早就电话你了。”
　　“那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想让你请我吃饭，我想吃点儿好的了。”
　　“欸，欸——？”二郎有点儿傻眼，“今天是工作日吧…”
　　“工作日就不行吗？”细长眼睛一瞪，少年把书包随随便便扔进二郎怀里，转身就走，“快点！饿死了！”
　　二郎慌忙稳住重心，追着少年赶了上去，硬是把满肚疑惑都咽下：“哎，等等！四郎你想吃点什么！”

　　推开店门，风铃丁丁当当奏响，冷气扑面而来。
　　舞架四郎小小抱怨了一声，把卷起的袖子又放下，听见身后自家兄长元气十足的招呼声：“店长！我来打扰啦！”
　　“哦！舞架君？怎么今天带朋友来？”
　　“不是朋友，这是我家弟弟四郎啦。四郎，这里是我打工的家庭餐馆的有功先生。”
　　边寒暄着，四郎边随着二郎坐上吧台位。

　　这是一家占地面积算不上大的家庭餐馆，装修的主调是柔和温暖的明黄色。眼下正是晚饭时间，店内错落坐着几组客人，桌上摆着的都是说不上卖相精致的盖饭，然而配上翻滚浓密泡沫的冰啤酒和恰到好处的谈笑声，莫名就使人觉得安心下来。
　　四郎闻着咖喱和米饭混合的香气，突然觉得胃里一空。
　　心却慢慢地暖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四郎第一次来大学找我呢。”
　　把有功店长额外赠送的乌龙茶推到四郎面前，二郎露出门牙笑得很呆。四郎握住杯子，感觉冰凉的玻璃杯上开始慢慢凝结水珠。
　　他大概有一个月没见过自家二哥了，上次见面还是二郎黄金周回家小聚，因而两人单独相处更是难得。从高中升入大学就像是人生的一道坎，曾经毛毛躁躁的高中生磨去棱角，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举手投足之间，都好似多了几分社会人的风范，变得有些陌生。
　　只是那件在青年身上直晃荡的海蓝色套头衫，依然熟悉得令人心惊。

　　舞架家原本便算不上富足，母亲过世之后，更是只靠长男的工资过活。在长男与次男的坚持下，三个年下的孩子只被允许负责家事和专注学业，绝对不可以外出打工。笑着说“家里有你们三个操持，我才能放心在外面工作”的一郎的温柔的脸，时常会在四郎的眼前闪现。
　　尤其是在二郎离家之后，尽管申请了奖学金，首都的生活费仍不是小数目。准毕业生的三郎也曾吵着要在课余时间打工贴补家用，原本就不擅言辞的一郎压根治不住他，还是二郎打了电话过来点名要跟弟弟聊一聊。长时间躲在厕所里秘密说了许久，再度出现在兄弟面前的三郎满脸是泪，却对打工的事情再是绝口不提。
　　二郎身上的这件套头衫，原本是三郎的。
　　后来三郎个子猛窜，衣服不大合身，便转手被二郎拿走。
　　面料早已起了球，洗得薄薄的。
　　可二郎还是穿着。

　　“想吃什么？”二郎眨着亮闪闪的大眼睛，“这里的咖喱饭和汉堡肉都很好吃的！”
　　虽然确实很想吃，炉上炖煮咖喱的香味更是刺激人的嗅觉。
　　但是来之前，四郎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越过吧台，他看了看正搅拌咖喱的有功店长，伸手揉了揉脸：“店长，我要吃海鲜盖饭！”
　　与店长对视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舞架四郎“fufu”地笑起来。
　　身边自家二哥呆滞住的囧脸，还真有看头。

　　等饭上桌的时候，兄弟两人以茶代酒，开始漫无目的地聊起天来。
　　一郎最近钓回一条金枪鱼，虽然是以晒得焦黑为代价，把五郎气得够呛；三郎在餐桌上的话题永远都是毕业旅行，已经问过第七遍大家想要什么手信，真够烦人；五郎实在是太受女学生的欢迎，剪了个刘海儿把肤色养白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总往家带情书和糖果，结果全进了三郎的肚子。
　　有许多事情原本四郎没打算说，可二郎咕咚咕咚地灌着乌龙茶，把冰块咬得咯吱直响，还能找出空来把每件事都问得详细。每当他说到某个细节，看二郎笑得眼睛眯起来，一脸满足的样子，就不免心软，继续描绘下去。

　　那你最近怎么样呢。
　　过得还顺心吗。

　　这些话也曾经溜到嘴边，可最后还是被四郎咽了下去。
　　他开始讲述餐桌上三郎与五郎无聊的拌嘴，背景音是二郎爽朗而富有节奏感的笑声。

　　“让你们久等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两盘热腾腾的盖饭端到舞架兄弟眼前。
　　晶莹剔透的白米饭，浇上海贝、章鱼、海带等共同炖煮的浓汤，海鲜特有的醇香顿时扩散开来。
　　“啊——看起来太好吃了！”拿抒情口吻称赞着，二郎捧起碗来，双眼放光。
　　可还未拿起筷子，那张沉浸于美食的脸却又瞬间换了表情。
　　“四郎你吃海鲜没关系吗？”略略皱起眉头。
　　在心底默默嘲笑二郎宛如变脸般的神情变换，四郎努力板起脸来，拿审视的目光去看摆在面前的大海碗。
　　“对了，我忘了不能吃贝类来着。”
　　“…哈？”
　　“那你帮我吃吧。”
　　握起筷子，四郎作出一副嫌弃的模样，仔细拣出自己面前的海贝，全部扔进二郎的碗中。
　　“哎哎四郎你不想吃的话咱们重新点一份别的…”
　　话音未落就收到四郎一枚尖锐的眼刀。
　　“要这么浪费吗？快点儿吃！反正你也能吃掉吧？”
　　“四郎你…”
　　身边的声音渐低，变成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却染上一丝笑意。四郎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二郎，耳廓有些发烫。为了掩饰尴尬，连忙端起水杯，小口抿起来。
　　不用看都知道，此刻自己身边的青年，定然笑得灿烂到眉眼不见。

　　“我开动了——阿呜——嗯～好吃！”

　　毕竟担心拿海贝煮过的汤底也会招致过敏，在舞架二郎的坚持下，两人又追加了一份咖喱。饭后四郎去了一趟卫生间，又想起自己下了课直接跑来东京的事情还没跟大哥讲过，一掏出设定为静音模式的手机，果然有四条来自三郎的未接来电，三封来自五郎的未读邮件。

　　“你放课后跑到哪儿去了！”
　　“看到邮件快回复，大哥快担心死了！”
　　“舞架四郎，快点儿回电话！”

　　脑海里瞬间闪现八字眉大哥六神无主小声嘟囔的面包脸，四郎暗道糟糕，连忙按动键盘。
　　“抱歉我现在在二郎这里晚饭吃过了一会儿回去（。ω。）”

　　回去之后一定会被五郎教训啊…
　　不甘心地嘟囔着，倒没怎么反省，四郎拖沓着步子往回走，前头转个弯就能够回到吧台，可恰恰在他转过去的前一秒，听到的只言片语令他果断收回步子，急速换了个方向，背贴上冰凉的瓷砖墙。

　　“…舞驾君你的弟弟看起来很懂事啊，一定不用你们操心吧。”
　　店长有点尖细的声音。

　　“哪有…正是因为不用操心，才觉得更担心啊。”
　　因为隔得远，舞驾二郎的声音略显模糊，可偏偏令四郎心动如雷。
　　那份声音饱含着的包容和温暖，竟然还是他头一次听见。

　　或许正是由于幼年失去母亲，舞驾家的孩子都相当早熟。
　　还在小六的时候，年龄最小的五郎便接过家务的重担，学会独自去超市买菜，踏在小板凳上对着锅灶挥汗如雨；最爱撒娇的三郎虽说十分热衷于棒球，却也总是拿家里那副破旧不堪的手套出去，从未张口向兄长要过新手套或球棒的钱；至于他自己，也早早习惯了同忙碌的大哥二哥告别，孤身一人在家，对着过时的游戏盘消耗时间。
　　比起不爱拿威严压人的一郎，有时候，二郎更显得像是一家之长。
　　三郎爱闹，他便由着他黏在自己身上不起来；五郎敏感却又是个自尊心高的家伙，他便护着他又顺着他。
　　唯独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找不到最合适的方法。
　　便总小心翼翼的、又带着点儿青涩，试图以平视的眼光相处。

　　因此，这或许是舞驾家最爱故作少年老成的小孩的人生中，第一次遇见对方拿兄长的口吻谈论到他。

　　“舞驾君有几个兄弟？”
　　“我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三个弟弟。”
　　“这么说来四郎不是最小的了…看起来确实挺懂事的啊，像他这个年纪本来应该正是叛逆的时候。”
　　“那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是个独立的小孩儿吧。”

　　“是啊…从来不说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为他决定的事情也不反对，准备的东西都说挺好的…这样反而会让人担心。如果他其实并不愿意，如果他其实并不高兴，那又该怎么办。他的双胞胎兄弟五郎，虽然也懂事，可有的时候也会闹别扭，至少让我们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三郎是个乐天派，但难过的时候也会哭出来，发泄一下情绪。
　　“像四郎这样，真的让做哥哥的很不安啊。希望他能偶尔撒撒娇，偶尔发个脾气什么的，反倒好了。”

　　“不过你是个好哥哥，四郎绝对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这次他能突然跑来找我，真的很开心啊…他从小都不黏我的。
　　“还特地点他不爱吃的海鲜饭什么的…感觉之前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呢。”

　　“因为你喜欢吃海鲜吧。”

　　“…是啊。”
　　舞驾二郎的声音突然染上羞赧。
　　“这种别扭地表达关心的事情，也只有四郎会做吧。”
　　“正是因为这样，才觉得要更加、更加努力了呢。”
　　“想让他去考他想上的学校，让他吃他喜欢的食物，让他玩到他想要的游戏，让他能够永远生活得无忧无虑。”

　　“做哥哥的、就是这种心情吧。”

　　啊啊…
　　舞驾家的四郎捂住脸，慢慢滑坐在地。
　　心脏跳得疯狂，眼睛感到酸痛，忍不住去揉，就觉得鼻子也跟着发酸。

　　——不行、不能这样。
　　——得装作没有听到这些话的样子。
　　——否则他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还能不能拿一如既往的态度去面对对方。

　　——可是，仍旧，无法遏制的。
　　——忍不住，觉得幸福了起来。

　　***

　　25#味觉障碍/异食癖（磁石）

　　清晨，當櫻井翔推門而入時，標識著“嵐樣”的休息室里，只有一個人。
　　整隻人小小地踡趴在桌面，淺灰色的薄針織衫勾勒出形狀柔和的貓背。
　　稍稍走近來，就能夠看見對方尚未定型的黑髮軟綿綿地搭在額頭，眉毛蹙著，雙眼緊閉，薄唇卻微微張開，圓肩膀隨呼吸一起一伏。
　　嵐的成員在休息室的座位一向是固定的。櫻井繞到青年右手邊，小心翼翼地將背包擱上桌面，隨即跪坐下來。
　　二宮和也，正拿自己的左手當作枕頭，伏案熟睡。

　　擔心掀動報紙的聲音會驚擾到二宮的睡眠，櫻井猶豫片刻，還是選擇掏出手機查收郵件。滑動屏幕點擊靜音鍵，他邊連接著網絡，邊用餘光注意著身邊的動靜。可目光的中心還是逐漸由手機屏幕轉移到二宮臉上，櫻井端詳著許久未見的團員的寧靜面龐，暗自皺起眉頭。
　　或許是因為最近電視劇的拍攝忙到腳不點地，聽經紀人說經常會出現熬夜拍攝后為了不浪費路程時間，而直接在當地住下的情況。二宮的臉色變得有些黯淡，眼睛下的黑影又加深了，儘管是睡著的，神情還是浮現出幾分煩躁不安。
　　嘴唇顯現的狀態也不好，唇色泛青，有白色的皮屑貼在上面。
　　櫻井的目光突然一動。
　　還有…像貓似的，即使沒有在笑也上翹著的嘴角旁邊，黏著一小滴乳白。

　　噫、像什麼似的…
　　腦海中這句話像閃電般劃過，然後細細回想，櫻井悄然紅了臉。

　　目光不可救藥地凝固在那滴液體上，似乎指頭已經不受大腦控制，櫻井眼睜睜地看到自己的左手緩慢地進入視野，顫抖地沖二宮伸去，大拇指在對方的嘴角輕輕一蹭，乳白色便沾上自己的指腹。
　　指尖觸到的皮膚溫度比自己涼一些。

　　收回手時，櫻井方才注意到二宮歪著的腦袋後面，藏著一個小塑料碗，頂端掀開，勺子斜斜置在裡面，內容物已經被吃空了。
　　就算不細看，櫻井也知道這是什麼。
　　自己非常喜歡的、每天早晨都會去吃的，在便利店售賣的一種優酪乳。
　　紅色頂蓋，是加有草莓果醬的口味。
　　他确实曾經無意間在錄製團番的休息室里提及，可并沒有強烈推薦。那時，在身邊嘟嘟囔囔忙於掌機遊戲的二宮，甚至都不曾參與話題。

　　光影在二宮灰白的皮膚上，投射下微微顫動的、睫毛的影子。
　　櫻井很喜歡二宮睡著時候的模樣，跟平日刻意維持的形象不同，沒合攏的嘴巴，懶懶的鼻息，好像帶著一點兒脆弱的、鬆弛的天真。
　　他就這樣維持著對二宮的注視，翻過手腕，把沾有優酪乳的指頭伸進口中。
　　二宮的睡臉是熟悉的。
　　嘴裡草莓的酸甜味道是熟悉的。
　　…二宮琥珀色的、方睡醒而還未完全對焦、像緩慢化開的蜂蜜一般的瞳孔，也是熟悉的。

　　櫻井的指頭還放在嘴巴里，二宮竟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時間，兩人沉默地目光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