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墨羽倾弦

6、习武（二）

　　看他似是睡熟了，我便愤愤的扔了棍子。师傅，不如给徒儿留个位置，教徒儿陪你睡如何！那样徒儿心里便畅快了，再不与你计较此事，可好？
　　我是很想这么嚷出口的，只是我……没那胆！哎，这等羞人的事便不提了，更丢人的是，我倒教自己扔棍子那声响吓了一大跳，生怕师傅下一秒睜了眼来道一句，“为师不过是眯了一小会，雪儿这便倦了？看来你……”然后他脸上便会浮现出那极不符他的外表的戏虐的笑。叫我不得不硬起头皮练剑，还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师傅……
　　哎！不过却是幸运极了，师傅没有醒来。我蹑手蹑脚的自他身旁走过，还不忘无声地做口型，“师傅，您老人家先睡，徒儿去照顾一下肚子，若师傅表现得好，徒儿回来会给师傅带吃的，乖！”言罢，我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谁叫他看不见呢！就算叫我口头上占些便宜，也是极好的。
　　门正开着，因而也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出门前，我又朝着师傅的方向做了个鬼脸，便飞也似的溜了。我轻功一向不错，因着我其实是一个极张扬的人，又极易惹些祸事，所以在逃命过程中便也将这本事练得出神入化了。只不过追着我的大多是些街头混混，也不晓得这功夫究竟能否入师傅的法眼。
　　其实我已经走得很快，可这桃林像绵延不绝似的。映入眼帘的都是淡淡的粉色，绕的我头都快晕了。本来出来时是不很饿的，可是眼看的已经过了晌午，我却仍在这桃林里兜兜转转，委实惹人心焦得很。
　　我本是很有把握的，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定能走出去。只不过途中见着一只野兔，便甚为欢喜地追着它跑了。后来，后来我就回不去了。其实并不是我路痴，这兔子定是有什么妖法，因着我无意惹了它，便伺机报复，将我困在这里，教我出不去。又或者，师傅摆的本就是个桃花阵，不然怎的从未见过有人误入这桃林。诚然，我只来了两天，不过，就这两天我所经历，师傅摆个桃花阵，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本就有些怪，摆个阵玩玩也未可知……
　　我便这么自娱自乐着，睡了过去，恍然觉得似乎有人在我耳边低语着什么，可睡得很熟，我愣是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听得只言片语，“真笨……”是谁会这么对我这么说，是师傅么？这般讽刺的言语，也只有师傅会说了。哎！我不过是破不了师父你的桃花阵罢了，何必如此说徒儿呢？这倒叫我有些伤情了。
　　我是想要跳将起来反驳他的，只是体力不济了些，睡得昏昏沉沉，实是撑不起身子，便只得由了他去。
　　我想这两日却是折腾的有些厉害了，是以刚一醒来我还是昏昏沉沉的，师傅的俊颜在我面前放大，恍然间倒有些像是在作梦了。我揉了揉眼坐起来，道：“师傅，你可算来找我了。”全然忘了我此番是偷跑出来的。其实事后想想有些奇怪，师傅一个瞎子，是如何找着我的。不过许是当时迷糊极了，并未深想。
　　他嘴角似是噙着笑，却又不很分明，他说，“我来寻你了。”我有些不清醒的拉着他的衣襟，“以后都不能，丢下我……”
　　我记不清他到底答应了没有，阳光下他的脸，太模糊……
　　我其实一向是不这般矫情的，这是这次却不知是吃错什么药了，只想将他永远留在我身边，我大抵是美男最近见得少了，才变得这般，这便更坚定了我去街市上逛的信念，此番定要好好欣赏街上的各色美男，才能更好的抵御美……师傅的诱惑，事实我也确实这样做了，想来也挺丢脸的，我颇为没脸的揪着师父的衣襟，含含糊糊的道，“我今早已经很努力了，所以，师傅，你带我上街！”语气中竟有些撒娇的意味，连我都吓了一跳。
　　他只是看着我意味不明的笑，我才恍然自己做了什么，不觉脸颊烧了起来，放了他的衣襟，道，“师傅，走吧，徒儿开道。”我将将抬起脚便要走，师傅一句话倒将我噎个半死，“雪儿莫要迷了路……”
　　师傅，您狠！我收了脚，忘了他看不见，谄媚的笑着，“师傅为尊，理应先走，倒是徒儿无礼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扮了个鬼脸，然后……然后就听他说，“雪儿脸是抽搐了吗？今日已经两次了。”我的表情僵在脸上，师傅，您是背后长眼了么？不对呀！你前面也没长眼呀！
　　我就耷拉着脑袋在他后面走着，也未曾注意走到了那里，待再抬起头来，已然到了街市，街市上的确很热闹，吃食琳琅满目，确是叫我流了好一阵口水。而师傅也总算有良心，摸了摸荷包，便大方地拿出一锭银子，“雪儿自己去看着买吧。”我晓得他是眼睛不方便，人又这么多，难免磕着碰着，便颇为体贴的点了头，抬脚就准备走，却听的后面一声娇滴滴的女声，“这是何家公子？”
　　我循声望去，这哪家小姐呀！这般不矜持！却见师傅不做任何反应，只单单站在那里，似是与这尘世隔绝一般。那小姐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似是被风吹倒一般，在没任何人碰的情况，就那么倒向了师傅怀里。我在旁边点评着，这丫头，倒得姿势都那么假，是欺负我师傅看不见吗？看来我作为一个好徒儿必得上前救美男……不，救师傅了。
　　我便以颇淑女的姿势上去拉了拉师傅藏在衣袖间的手，道了一句，“相公，我要逛街你该陪着我才对！”说着便拖走了师傅，留那小姐风中凌乱。只听得后面有人窃窃私语，“这么俊俏的公子，便是嫁过去做妾，也是不错的。”我顿时一惊，这些女人那，真可怕！
　　其实这与我是十分不容易的，我从未唤过别人相公，这厢唤了师傅这一句，却是牺牲大了，倒教师傅白白占了便宜，改日必要讨回来。我才不会承认，实则我唤师傅相公唤得十分舒坦，更不会承认，我走过去是因为吃醋了。
　　我想着想着便不由得看师傅的脸，师傅似乎心情很好，嘴角有些微微上扬，我便有些恼了，万花丛中过便这般教你开心吗？师傅，你又何必出来祸害别人！只祸害我不是挺好吗！
　　哎！却是扰了我逛街的兴了，连街上美男竟也没兴致看了。、
　　正这般想着，便见得自街角处转来一绝色男子，两眼便有些发直地盯着他，没有双眼冒桃花是因为，其实论起来，师傅的容颜比他更倾城。
　　只可惜美男易逝，只见几个女子挡在我面前，再看时，便不见了，直教我叹惋。
　　不过我毕竟还是有些收获的，听那几名女子说，他似是叫莫子玥。莫子玥？当真是个好名字，不过，似是顾梓央更好听一些！
　　哎！我到底是在想什么呀！师傅那人，除了这皮相，这名字，究竟还有什么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