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宫主苏席 ...
-
熙熙攘攘,这临安不止灯火阑珊,胭脂店铺的小姐美颜如玉,赌场的带着纨绔子弟的喧嚣,临安也许只有这样才会掩盖一些腐朽的气息。街的尽头,戏院荒芜,藤条缠绕匾额——“满袖啼红”。不言记得三年前,这里是最繁华的戏院,名字满是风尘繁华之意。
三年前,临安,秦淮楼。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百鸟对打对……梁兄若是爱牡丹,与我一同把家还……多承梁兄情义深,登山涉水送我行。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别,请梁兄就此留步转回程。”“与贤弟草桥结拜情义深,让愚兄送你到长亭。”十八里相送到长亭,十八里相送到长亭。戏子深情款款,台下贵妇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宿沂,再唱一小曲儿吧?瞧瞧,今天你可是红了。”后台班主笑问道,这宿沂极有可能继宋巷之后的当红小旦。“我累了。”这声音真真切切是男声,方才在台上柔媚至极的就是男子宿沂,从小跟随宋巷学唱戏,在戏圈子里打滚长大,虽只有十七岁,手段也相当老成。班主拉下脸,“你瞧瞧外头都在叫你出来呢,你可是主角儿。”宿沂仍是不理。“我知道宋巷嗓子倒了,你可还要养她呢!别不想干了!”
宿沂定住卸妆的手,“罢。”他利落地把妆卸干净,着青衣。上台是亦是大声鼓掌。唱道:“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他唱罢,被台下白衣少年吸引,他面无表情看着他。宿沂愣神,良久才作揖下台。
台下,白衣男子亦是愣神,婉转清扬,媚而不腻。似乎,听出了些疲惫与厌烦,有些心疼身形单薄的戏子?
那白衣男子似乎有些面熟,对上眼神,他似乎可以看透一切,拥有敏锐而毫无感情的瞳。
不言手中拎着莲子粥的小食盒,上前敲了敲木门。
宿沂开的门,“客官进来一坐吧。”不言点头。宿沂身上生来就有种阴柔的感觉。他穿着青衣,净手,袅袅的熏香,幽静。茶道程序一气呵成,熟练至极。“请。”不言接过,一闻,清香,略涩。“手法很好。这水也是清澈的早露。”不言道。宿沂会心一笑:“宿沂造次了。”不言望向那黑暗却一尘不染的戏台子,“你在等人。”宿沂倒茶的手一抖,茶水倒出。他震惊地对上不言棕色眸子,“客官何以看出?”不言起身,“他回来了。”然后拉开木门离开。留下伫立孤寂的宿沂。
他,终于回来了么。
孑然殿。
子秦苍白的面容姣好,沉睡。
苏席负手立在窗边,蓝紫色苏锦。妖冶却散发出王者气息,并且权倾天下。“从前,我忌惮一旦伤了你,便伤了她,因为她说你是她最亲的人。如今,我不会再顾忌什么,我会是她最爱的人,你不配为她师。”苏席极度冷淡的语气对他宣战。不言紧紧握拳,“七年,怕是你敌不过呢。人都传言苏席没有心,如今竟是败给我的徒儿了么?若是江山和子秦,你放弃哪样?放弃你多年的经营,忘记背负的重任?”苏席停止把玩玉簪的手,对视与不言,“既然无可退路,江山也要子秦也要。”不言冷笑:“子秦不会喜欢宫廷的,不会喜欢王权在手的你。”苏席眼神凛冽,“并非绝对。”他还是忍住没有说出那句挑明事实的话,隐忍,是生存在这里的基本。
空气微凉,苏席迈出孑然殿。冷静地把信息在脑海中整理:朝醉,皇帝的得力暗卫,花了两年时间暗杀南国国主,以半月时间消声灭迹,埋藏所有暗杀线索。不幸的是,仍被华宫找到了事实真相。华宫暗人时不时会有他的踪迹,又会失去跟踪线索,第三年,他的行踪终于有了确定,临安。这次来临安,是与叶城会合,再一同回皇上身边效命。
不言握拳颤抖着,苏席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子秦睡颜仍是皱着清秀的眉,那一年你也是这样蜷缩着自己,皱着眉睡在屋檐下。那时候的你,是梦到了灭门惨案么,子秦,不管怎么样都不要离开师父。
子秦醒来时已是子夜,再也不能入眠。光着脚,麻质白衣裙袂微扬,月夜微凉,屋外满是深深的蓝色。他站在楼台的木栏处,像是在眺望吧,这华宫。不是师父,师父从来都只穿墨色衣服,而且不会有这么慑人的气场。“苏席。”她不自觉地说了出来。没有回首:“你第一次唤我。”他缓缓转过来,瞧见子秦光着足,皱了皱眉:“还带着伤呐,”这,似乎不是一个华宫宫主该有的语气,如此…唔…可爱?“来。”他打横抱起,子秦有些受惊似的挣脱。“睡不着了?”他霸道的禁锢,“真不喜欢这时候的华宫,都没有声音呢。”子秦只好顺从下来,他抱着她看天地浩大?为什么。想到这儿不禁有些不自然,脸微红。
“你在想什么。”苏席开口。“原来你也是凡人。”子秦与他对视一眼又立马移开。“哈哈哈,这么说来我还是个谪仙?”子秦细细看他,狭长的凤眼足以倾天下,浓墨般的眉,微微露出的锁骨上一点朱红。见她痴痴地瞧着,便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她惊诧,又迅速脸红起来,挣扎着要下地。“别闹。”子秦似乎有些不服,苏席深情地望着她的眸子。
“秦儿,我苏席喜欢你。”
昨夜他说。他说,我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