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变》凤阁龙楼

38、魔界岁月

　　站在黑夜里望天堂
　　一片苍茫
　　岁月不可知
　　灵魂痛不可挡

　　思念象花一样开放
　　传递着我无法实现的梦想
　　和你站成彼岸
　　爱的忧伤
　　是蔓珠沙华的绝望

　　你的眼光象星辰闪亮
　　倾泻着银河的水光
　　爱和别离
　　无可抵抗

　　用亿万年遗忘
　　用亿万年悲伤

　　有一种花开
　　要用一生的力量
　　有一次爱情
　　要用一生的渴望
　　有一天相遇
　　耗尽一生的梦想
　　有一个爱人
　　想和他地老天荒

　　用亿万年遗忘
　　用亿万年悲伤...

　　我想起在幽明界的那段时光，每天在在幽明天的出口处加持守护，遥望着天空，悲伤．轻轻的唱着他不会听到的歌慰藉自己痛苦的灵魂，每一次轻声的呼唤，就仿佛他在身边，疼痛就少一点．
　　如今我轻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却越来越疼痛，越来越绝望．

　　终究，是不同的吧？那时候的我，不管多么绝望，心底深处还有希望，微茫的希望能再次相见，有些微的幻想．所以，支撑自己的，是那微茫的希望．如今，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所以每一声呼唤，都是疼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我曾经无数次飞到通道接口处，伸出手又落下，终于无力的转身，心成绝望．打开通道相见又如何？靠这样的相望，精神恋爱成好朋友？只要这么一想，我就有发疯的渴望．你让我如何做到眼看着他却只能微笑着相望？然后象朋友一样聊天问好，最后亿万年光景，成为了纯洁的朋友？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只要一想到永远不能在一起，我就绝望．

　　是的，就象和尚与太监的区别．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泪水落下，为自己这个比喻成为谶语而笑着悲伤．我们互相是毒药，相握都是伤害．

　　我也曾想再次做一对镜子，能看到就算不能触摸到也是好的．可是，再也没有一面镜子能承受着我的魔力，每一次都化成了碎片，从千万片瞬间破碎的镜片里看到千万个少女苍白的脸，还有那双绝望的紫色的眼，慢慢的捂住眼，不想看，不忍看，不能看，转身，心渐渐冷．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当我痛苦的看着镜子里的少年的时候，痛苦就积累成情劫，层层锁住了他和我？到最后我一次一次的生生灭灭，他一次一次的得到失去，每一次短暂的幸福，就要用漫长的痛苦来换取？佛说十年修同渡，百年修共枕，而我们万年的痛苦修得的是不是就只有稍纵即逝的短暂相聚，是不是这就叫情劫？

　　坐在最高天的云中，努力让自己不去再想那些狐狸往事，就当那是一个漫长的梦，可以回味，不能沉溺．我每天让自己繁忙，就象一个勤奋的君王，但是当我回到清冷美丽的魔君城，才发现自己只渴望那一个怀抱．漫长的时光，漫长的冷．

　　我给自己挑选了美丽的侍女，大概她们的笑声让魔君城不那么冷清．我坐在那里看她们歌舞笑闹，忽然有苍凉的感觉．我想我明白了帝释的心情，无关恩怨，只是寂寞．太漫长的时光，连爱情都成了寂寞的颜色，他不断的爱上又淡忘，眼前满满的，心却空空的，所以才有那每隔几千年的战争吧？体会着生与死的不同．

　　我开始发现自己的变化，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清浅的笑，有一天在镜子里猛然发愣，那是他最常出现的笑容，蓦然间心塌陷了一快，疯狂的想念一个人，疯狂的呼唤一个名字，痛哭失声．
　　我想，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狂或者毁灭，也许那样也好，可以解脱．可是如果能疯狂或灭亡，我也希望是他的怀抱里啊．可是，对于魔君来说，连疯狂和毁灭都很难，只有漫长的忍受．

　　我于是很喜欢孤独的游荡在蒙昧初开的凡尘世界，魔人的智慧是蒙蔽的，我采集散落在地面的那些火星，那是前一个魔君升起魔天时候散落的魔力，我自他的身体里凝聚，所以这些火星我很熟悉，虽然它们渐渐冷却消散．我用它们凝聚成一丝一丝的灵力，灌注在那些魔人灵魂里，他们渐渐的开始了解这个世界，文明开始成型．偶然时候那些灵力带着我的悲伤和眼泪，于是人类里出现诗人和美丽的女人，前者诉说爱情，后者铸造爱的结局．

　　我想起那个世界女娲，她用泥土造人，给予人类智慧．我现在似乎在仿效她，这让我有些不悦，因为我对她造成婆雅的悲剧心存芥蒂．于是我放弃了继续打发时间的这个劳作，我想智慧的流传，会慢慢的扩大，就象撒下了种子，会成为树木．

　　我游荡在天海之间，观察着神自海水中诞生．如同那个世界有神还有魔一样，魔界三界里也有神，虽然他们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神，只是神化了的魔，在魔界这是会被鄙视唾弃的，不过我却感觉亲切．他们伤害不了我，远远的逃避，在偏僻处打量着我，露出敬仰敬畏的神色．
　　大概，也是因了这魔君的容颜吧？

　　如同神界神灵的容貌取决于他的神力或者心意，当然封神的神灵很多保留了他们未成神时候的样貌．杨戬在我第一次镜子里见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相貌，转世后也依旧保留，是个特例，大概纯粹之水注定是这样的样貌吧．我倒很羡慕这样的执著，我喜欢曾经是狐狸的我．不是极其美丽，但是很简单美好．和现在的我完全不同，现在的我，拥有美丽智慧强大的力量，但是冰冷．

　　我想，如果杨戬看到现在的我，大概不会象爱着狐狸时候的我一样爱吧？这样想着，会让我感觉到了痛苦．魔界的魔力决定了容貌，这个世界是一个崇拜强力的世界．

　　因此我的容貌显示了我魔力的强大，虽然成了女子的形态，一般来说，越是魔力高深，越会选择男子的样子，虽然很多魔一出生就定型了性别，但是最初的一批魔如我一般是在成年后选择．

　　我好奇的看着海水中诞生的神化的魔，我们称他们为魔神，在魔界地位并不高，大概类似兽族在那个世界的地位，想要成为魔使，要经过严酷的修炼和考验．

　　从我平定了叛乱后，魔界的魔使知道我的多了一些，但是我依旧很少出现，现在的政务很合理，我并不想改变，至于叛乱，首先是我自己的问题，其次才是三魔王的问题，这是强者为尊的魔界，所以他们的行为并是犯罪．只不过同样因为强者为尊，失败了的三魔王就要接受我的处罚，被流放到了天与地最荒凉的交界处十万年刑期．

　　我没有再任命大祭司，但是作为魔君身边的辅佐官员，我任命了几个祭司，管理着魔君城．而我，在痛苦逃离通道接口处后，经常的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天地海处，有时停留，有时飘过．
　　现在地狱慢慢的开始形成，那是为了容纳犯法的魔使，因为法律的完善，开始闲置．到最后变成了对凡尘生灵转生的缓冲地，看来所有的地狱在最初都不存在，它更类似于一个垃圾桶或者是转运站，随着文明的发展而日渐完善．

　　身边的一个侍女惊呼起来：＂陛下，你看，那里有一个神．．．他真美丽．＂我冷淡的没有抬头，俯视着地狱的光景．就听侍女们惊叹吸气的声音，赞美的声音．这些侍女是一万年前就曾经见过我的魔女，很多是大臣的女儿，所以虽然很仰望我的容貌，但是更多的是对男子关注．连魔神都让她们这么激动，看来我该考虑把她们嫁出去了．

　　＂比海祭司还美丽啊，天啊，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神？我想走近他．＂一个侍女激动的喊，引起众侍女的嬉笑．有侍女争辩海祭司更美些，于是很快众多侍女分成了两派唇枪舌剑，看来这个魔界也有粉丝一说．只要是一群女人，话题除了衣服外，无一例外是男子．

　　这时一个侍女跑来：＂陛下，陛下，你能答应吗？＂我正在观看着地狱的变化，随口问：＂什么事？＂这些侍女一开始还对我敬畏，后来见我虽然平静冷淡，却很少生气，所以有时候很随意．这时很大胆的说：＂陛下，我们想请你评论一下这个魔神，到底是他更美丽还是海祭司更美丽？你可以宣海祭司来比美啊！毕竟海祭司是魔界第一美男子啊．＂海祭司是十个祭司中的一个，他也有一头青色的发．

　　我抬起头，众多侍女哗的分成了两排，都用殷切的眼光看着我，然后我看到海水里升起一个美丽的男子，有一双星辰般美丽的眼，安静的看着我．
　　世界一下覆灭，我看着他，一片空白，呼吸停止．杨戬？是你吗？

　　我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那个男子一步一步走近我，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无畏的走到我面前，低头俯视着我，用一双星光流动的眼困惑的打量着我，然后慢慢的说：＂你真美丽．尤其是你的眼睛，我好象在梦里经常看到．＂然后他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
　　周围一片吸气声，我忽然惊醒过来，他已经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

　　对于魔神来说，魔君的身体，依旧是毒药．侍女们一拥而上，赶紧给他解毒，他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我会修炼成，你等我．＂然后他跃入水中不见了．甚至没有问我是谁．

　　侍女们嬉笑起来：＂他爱上了魔君呢！哈，比起海祭司，我觉得他更勇敢也更美，我支持他．＂＂胡说，海祭司才勇敢，他不过是个魔神，还不知道能不能修炼成魔呢！怎么能比？＂＂我看他能修炼成魔，你看他那么快就能解毒，魔力已经非常高了，那么漂亮，魔力一定非凡．＂＂我觉得．．．＂几万只鸭子在那里欢叫，我却听而不闻，头脑里全是那一双星辰闪耀的眼睛．

　　不可能是杨戬，我已经封闭了通道接口，他不可能突破而来．我是思念太久了，稍微相似，就已心乱，那只是一个相象的魔神，甚至他不认识我．即使是杨戬来到，他怎么能认出我呢？他怎会轻易对一个陌生美丽的女子表达爱慕？即使他来，寻找的也是曾经的我吧？

　　望着那个男子消失的水面，我有些怔怔，然后猛一转身，抛下众多侍女向天空飞去．我要清醒一下，难道是最近很少静心冥思，元神不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