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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冷遇 ...

  •   虽说日子已到六月了,但真正酷暑还未来临,坐在树下边喝茶边吃着点心,确是惬意万分。微风习习,催得人也昏昏入睡起来,看着怡宁半眯着眼的享受样子,钮钴禄娘娘不由想笑,拿书朝她头上敲了下,对着被打醒的怡宁说:“你还真是优哉优哉,一点也不着急啊。”“着急什么。”怡宁摸不着头脑的问。“兆佳芳绮去燕禧堂的第一天就被宣召了,这十几天就数她侍寝的次数最多,就连纳喇锦玉也被召过两次,可你到现在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你说你该着急什么。”钮祜禄娘娘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唉,后宫那么多女人,一年半载见不到也很正常嘛,没关系,反正我不着急。”我巴不得一辈子不见,真可惜这句话不敢说出口。钮祜禄娘娘摇头轻笑:“你还真是,一般人像你这样,早就拼命去向乾清宫塞红包了。”十几天没召就要送红包,这宫里的女人啊。怡宁心里叹了口气:“不至于吧,这才多长时间,而且,云舒不也跟我一样吗。”听着这话,钮祜禄娘娘眼底一丝精光闪过。是啊,乌雅云舒也还没侍寝,这是为什么呢。皇上对后宫一向公平,不会宠得太甚,也不会过份冷落,而像现在这样,难道说……

      酉时三刻 乾清宫
      康熙皇帝看着面前的朱红龙凤雕填漆盘,探出手捡了一支,眼角余光睨见旁边那支绿头牌的名字,若有所思,随口道:“梁九功。”一旁侍立的梁九功忙回道:“老奴在。”“她们两个都是这次新进宫的吧。”梁九功接到问话伸长脖子望了望,看向康熙手边的那两个名字。“皇上说的没错,兆佳娘娘和纳喇娘娘确是这次新近入宫的。”康熙又道:“朕记得这次进宫的一共有四位,怎么这里只有两个。”梁九功听到问话,急忙上前在盘中搜寻了一番,然后指着漆盘右下角边缘处道:“启禀皇上,在这儿呢。”康熙顺着梁九功的手势,望向盘中最后一行最末处的两块牌子。“乌雅云舒、章佳怡宁、”康熙轻念道:“章佳怡宁,这名字挺耳熟的。”“回皇上,她就是太皇太后亲选的那位秀女”梁九功不失时机的回道。听完后,康熙也想起了那天引看的情景,脑海中极力搜寻着这位章佳怡宁的相貌,可始终模糊不清,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发青的两眼圈。‘不论相貌如何,到底是皇祖母亲选的,总得给点面子’想着拿起怡宁的绿头牌准备翻下。

      “啊”突听见一声惊疑响起,康熙转身,却是一旁的魏珠。康熙问道:“怎么了”魏珠连忙摆手:“回皇上,没事。”“没事?朕还不清楚你,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有事,还不给朕老实招来。”康熙打趣道。魏珠是康熙的贴身太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主仆感情也是有的。所以说话也不似对其他奴才般严肃。魏珠看了看康熙的神色回道:“皇上,您真的要选这位娘娘侍寝啊。”康熙望了一眼手上的牌子“有何不妥吗。”“也没什么,只是这位娘娘的相貌……”

      “其貌不扬,对吧。”康熙接道。“不,不,老实说,奴才还不知道这位娘娘的长相如何。”听着魏珠的话,康熙不免有些惊讶,“你每晚都替朕传召妃嫔,怎会不知章佳怡宁的长相?”魏珠接着道:“奴才每次去这位娘娘头都没抬过,看不见啊,不过有一次奴才趁她跟旁人说话时看了一眼……”“如何”康熙好奇的追问。魏珠不无婉惜地说:“这位娘娘的妆实在是太浓了点,脸上的粉厚,嘴唇也红,说实话,这要晚上单独碰着,还真有点吓人啊。”康熙向来最不喜妃嫔浓妆艳抹,就算貌丑,只要勤修内职,静修已德,一样可以神动人,一味涂脂抹粉又有何用。听着脸上嫌恶之情顿起。另一边站着的梁九功见皇上神色有异,忙对魏珠喝道:“你这小子,真是越发胆大了,后宫的主子娘娘也是你可以随便妄加议论的吗,当心我打烂你的狗嘴。”梁九功不仅是紫禁城的太监总首领,也是魏珠的师傅,魏珠听了,脑袋一低,身子忙往后缩了缩,再不敢出声。康熙未发一语,只是将手上的牌子掷下,顺手扣下了旁边那块。

      此时的燕禧堂,怡宁正百无聊奈到处观望,但就是对旁边的兆佳芳绮视若无睹,把她气得牙痒痒的,这个兆佳芳绮自从侍寝过后,尾巴就翘到天上了,每每想在怡宁面前显摆,但都碍着周围人多,不敢太放肆,顶多眼露挑畔而已,但怡宁不理她,这里作主的又是她家主子,兆佳芳绮也是无可奈何。“魏公公到了。”每晚必听的一句话响起,魏珠随后进来,高声喊道:“皇上宣召,乌雅云舒侍寝。”

      云舒听后愣了,这么多天下来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没想今天竟然就轮到了她,毫无心理准备地云舒心下慌乱,只得拉过怡宁的手紧紧握住,不知该怎么办。怡宁明白她的心情,由她握着,轻声安慰:“不用这么紧张,放轻松点,不用怕的。”怡宁也没碰过这种事,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只得拼命叫云舒不要紧张,那边兆佳芳绮听见又是一声冷哼。而就在堂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云舒身上的时候,魏珠却不着痕迹地扫了李娘娘一眼,李娘娘竟然也察觉到了,心里一凛,双眼若有似无地朝众人的焦点处瞥过,只不知,她想看的是即将侍寝的云舒,还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紫禁城更是如此,那夜过后,皇上对怡宁不满的消息就在宫中悄悄蔓延开来。晚上去燕禧堂时,众妃嫔看向怡宁的神色也是各异,同情冷悯、兴灾乐祸兼而有之。可怡宁却是兴奋得很,终于她不用每晚提心吊胆的了。心里一轻松就又想起那件放在心里N久的事情来。

      “好不好,让我去啦!”永寿宫里怡宁正在跟钮钴禄娘娘磨呀磨的。钮钴禄娘娘缠得没法,只得道:“不是我不让你去,虽说宫规并不禁这事,但一直以来也并没有妃嫔亲自去取书的例,你又是刚进宫,万一出什么事就难办了。”“去摛藻堂能出什么事啊,那我扮成宫女去就好了,反正我进宫没多久,除了各娘娘和永寿宫的人外,都没人认识我。”怡宁继续出着主意。“扮宫女,那更不行了。被人发现又是一番探究。”见钮祜禄娘娘拒绝,怡宁越锉越勇“没关系,扮宫女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了,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呢,而且我挑未时去,那时候宫里其他人都睡午觉了,下人们也都难得出宫,去去就回,不会有人发现的。”

      钮钴禄娘娘听着实在没办法,照理自已是不该答应的,可想着这段日子宫中对怡宁的流言,又不忍拒绝,还没见面就被皇上冷落,换了是谁心里都不好受,让她去摛藻堂看看也好。怡宁见钮祜禄娘娘略有松动的迹象,又加火道:“而且姐姐你那本漱玉词也看的差不多了,我去可以帮你再挑几本,比如朱淑真,她的词作可是仅次于李清照哦,还有李冶,‘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岸’,光听这两句就让人觉得缠绵哀戚不已了。让别人找可找不到这些……。”钮祜禄娘娘听得忍俊不禁。连忙止住怡宁的滔滔不绝“好好,我答应你了,不过你自已要小心点,虽说发现了也没什么,但宫里人多嘴杂,招惹麻烦总是不好。”怡宁听了自然满口答应。

      第二天,钮祜禄娘娘派她贴身的宫女带怡宁去了一次摛藻堂,可怡宁并没发现自已要找的人。接下来几次单独去也没发现,怡宁不禁怀疑那个小太监是否还在这里,只有一个时辰又不敢大肆的找。只得暗自揣恻。直到……。那天钮祜禄娘娘请安后回来说,皇上过几天要去瀛台,召群臣观荷赐宴。太皇太后跟太后也一并跟去赏花消暑,所以后宫主子们少不得也得前去。怡宁听后心喜不已。大家都不在,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啊。

      “你不去?”钮钴禄娘娘惊疑的问。怡宁点点头:“嗯,去的都是各宫的主位娘娘,我跟去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呆在宫里好了。”“也不全是主位,听说那个兆佳芳绮也会去”“啊?”怡宁听了这话更坚定了不去的信念“她也去啊,我看还是算了吧。你没瞧见她每晚望我那样子,要不是姐姐你在,我早不知被她找碴多少回了,她现在正是得意的时候,我还是少惹为妙好了。”见怡宁态度坚决,钮祜禄娘只得作罢。

      好不容易,皇上离宫的日子到了,各位上得了台面的主子全都跟去了,只剩下一些怡宁这样的低级嫔妃,主子们不在,各处的太监宫女们精神头也都松懈了下来。怡宁正准备把握这一天的良机好好去摛藻堂找找,不料景仁宫派人传话过来说云舒找她过去。想想她们自从进宫后还没单独见面过,燕禧堂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顶多也只能互相问好而已。今天是难得有机会,老友相见,话也分外多,一直到在景仁宫吃过午饭,才匆匆告别。回宫换过衣服又跟玉棠立马往摛藻堂赶。宫规言明,宫女要出门必须两个一起,一怕迷路二怕偷懒。所以每回怡宁去都带着玉棠一起。

      未时本就是摛藻堂里人最少的时候,今天更甚,偌大的空间内就两三个太监值守,因怡宁来得多,大家都知道她是钮祜禄娘娘宫里的,所以对她并未理会,由得她到处翻翻找找。怡宁在架上随手拣起一本,然后就拉着玉棠在摛藻堂周围四处乱窜,选在最没人的时候来找人,怡宁自已都觉得好笑,只可怜玉棠是敢怒不敢言,只得跟着。半晌后,怡宁在堂边墙上发现了一扇小门,偷偷溜进去一看,原来是几间耳房,放的也是书籍,再往前走,绕过一排房间,眼前的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央竖着一口井,井左边约摸数十米的地方有一口大水缸,井缸中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吃力地拖着水桶,看样子是准备把桶里的水倒入水缸中。那个背影,怡宁一时欣喜若狂,忘了身处何地。“小全”怡宁猛地出声,那人仿佛也听到了,停下动作,左右看了看,转头朝怡宁望来。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怡宁更激动了,连忙冲上去站在那个小太监面前,“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回过神只听那小太监问道。怡宁不可置信:“你也叫小全吗?”“嗯,我本名叫李全,别人都喊我小全子。”怡宁又追问道:“那你今年多大?”“下个月初五就满十二了”比怡宁小一岁,跟罗宁和罗全的年龄差一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罗宁、怡宁,罗全、李全,一样的容貌,相似的名字。难道说真有前世今生吗,这个真的是她弟弟。那眉眼,神情,近看更是无一不像。怡宁心潮澎湃,头绪如同乱麻般不知如何牵引,突见一物,连忙抬手抚上那太监的面颊,巴掌印,还不止一边,红印还未完全消退。“这是谁打的?”小全子觉得突然跑来一陌生人问他这个问题挺奇怪的,但在宫中几年,虽是年纪小小却也明白绝对不能得罪人,哪怕是陌生人。老实答道:“我前几天犯了错,所以……。”“所以他们就打你,岂有此理,对一个小孩子竟然也下那么重的手。”怡宁气得怒火中烧,眼神下瞄,更是不得了。

      抓起小全子的手臂,一双手上尽是水泡,破的没破的,血迹斑斑“那这呢,是挑水弄的?你挑了几天把手弄成这样。”看着心里伤心,手劲加重,只听得小全子一声痛呼,怡宁惊觉,两手把小全子的衣袖上捋,青的紫的,痕迹交错,怡宁不觉抬眼望向他身上,触目所见都是如此,那没看见的,还不知会伤成如何,是看过书上说宫中太监境况悲惨,可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了,他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会遭如此虐待。看着眼前酷似弟弟的小太监,怡宁眼中发酸,泪意倏然上涌,伸手把小全子抱进怀里竟然就痛哭起来,或许是小全子跟罗全的相似让怡宁有了安心的感觉,来到清朝后这么多日子以来的仿徨、委屈、无奈,都借此一并宣泻了出来。哭的是小全子,还是她弟弟,或是自已,怡宁自已也分不清了。孰不知,她的埋头痛哭都快把其他人吓得半死了。

      玉棠连忙上前把他俩分开:“姑姑,好了,不要再哭了,当心把别人招来就惨了。”穿着宫女服饰,玉棠只得把主子生生改成了姑姑,要是被别人看见主子抱着一小太监,自已还有命吗,玉棠害怕,那被怡宁抱着的小全子更害怕,又不敢把怡宁推开,听着一声姑姑更是颤粟不已。见怡宁还想过来,吓得连忙又往后一退。怡宁心知吓着他了,不由想起刚跟尹泰见面的情景来,自已刚才跟那时的他可没两样。擦擦眼泪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因为你跟我弟弟长得很像,所以我一时情急才会这样的。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小全子听了,脸上的防备放松了些,正要说什么,突然肚子里一阵声音响起,不由地红了脸,“你还没吃饭吗?”见怡宁询问,小全子点了点头:“张公公说要我把这缸水挑满,才准吃饭。”这么一大缸,怡宁心中此时已经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生气了。对小全子道:“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向外面跑去。一旁的玉棠也赶紧跟上。

      怡宁一鼓作气地跑回永寿宫,直奔厨房,可因为钮钴禄娘娘不在,怡宁中午又没回来吃,所以宫里厨房今天并没准备多少饭菜,厨房的人也早都离开睡觉了。怡宁看着锅子里的剩饭:“光剩这个了,能做什么。”打量了下厨房,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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