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胭如血》涛的肆零肆

32、迷乱

　　蝉儿捧着茶盏，往书房走去，心里乱乱的，她只有提醒自己不要再出差错。对于毅王让她入府籍的用意她当然知道，他的种种举动也表明他并没有死心，可她倔强的抗拒着，她承认她有些迷茫，她有那种难以启口的不甘心，因为见识了为奴为婢的卑微，可更多的是清醒，当然，压在心的最底层，还有一丝情愫，是因为那个他吧，她叹了一口气，小女儿家的心事啊，哪那么容易理清。
　　迈过门槛，她看到行风正垂首于文案中，自己都不觉轻吁出一口气。但仿佛是有感应般，行风微微抬头，目光与她对个正着，那眼神，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还带着研判。蝉儿本能的想避开那目光，却强忍住没有，既然做好了长期相处的准备，像个受惊的兔子般永远回避，她自己都不屑。
　　行风嘴角掠过一抹浅笑，她以往的姿态总让人憋气，现在这样的坦然终于让他的心情有了点好转。
　　他并不多语，啜了一口茶，拉回神思，又继续看他的公文。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肩部酸痛，他伸展了一下双臂，看见蝉儿正往香炉里添香，窗外已暗了，隐约又见白雪飘舞，室内静静的。
　　“什么时辰了？”他问蝉儿。
　　“申时三刻。”蝉儿回，“殿下，可以传饭了。”
　　行风闭目了一会儿：“再等等吧。”突然道，“梅节快到了。”
　　蝉儿答：“是啊。”皇朝沿袭了之前朝代，在大寒时候过梅节的传统。所谓梅节，就是赏寒梅，闻梅香，品梅食，而民间更有一个风俗，因为临近新春，一些待嫁女子为了期盼来年能觅得如意郎君，会在盛开的梅花树上系上祈愿，而家里的人也会给她们一些吉祥的礼物，所以梅节也有“女儿节”的别称。
　　行风又问：“你喜欢什么礼物？”蝉儿呆了呆，没弄明白他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行风笑笑：“不是待嫁的女子都喜欢收到吉祥的礼物吗？”
　　蝉儿轻笑了笑：“那是民间的风俗，而且一般都是长辈亲友送的。”
　　“反正是为了讨了吉利，不用那么拘泥吧，我也可以送点东西给你。”
　　蝉儿道：“那殿下到时就赏点梅香糕给奴婢们吃吧。”忽略了他只说的送点东西给“她”。
　　行风也不介意，她没有刻意回避他已经满足。。。

　　转眼又是几天，这天，毅王刚刚往华章宫去，就报称文后来了。蝉儿等一干不知何事，忐忑的跪着迎驾。
　　文后精致的绣凤软靴踏在积雪上发出沙沙沙的轻响，她的步子却很是稳，只是眉头皱着，表情不悦。
　　“越发没规矩了！这雪这样厚，居然没打扫干净，仗着毅王少管教你们，放肆的很！”果然，一进暖厅，她就发了火。
　　小栓儿忙示意婢女奉茶，陪着灿烂的笑脸回道：“奴才们大意，不知娘娘要来，要不早把这雪铲的利利落落的。是这样的，殿下说这雪景甚美，踏上去绵绵的倒有意思，才不让奴才们拾掇的。”
　　文后缓了一下脸色，低低自语道：“真是，还有这兴致！”又转向栓儿：“殿下近来饮食起居怎样？”
　　栓儿恭敬的回道：“一切如常。”
　　文后又训示：“什么叫一切如常？冬日里逢着年节前，外面又不安宁，你们主子为着皇上分忧，劳累的很，可有小心伺候？他饮食可是准时？起居时间可是固定？”
　　“因为天寒，殿下不再像以前那样早起活动，但会遵时起身，每日早食，因为天寒，除了日常餐食，奴才们还奉上了驱寒汤；中午殿下常在皇上那边用膳，如果回来用，他偏好一些味感偏重的可口小菜，仍然不太喜肉食，若是下午回来，一般都在书房里处理事情；晚餐他习惯用的不多，餐后会在院中练习功箭，活动下筋骨，然后又回书房；一般子时歇下，事情多的话，会再持续一个时辰，熬夜的话会进一些清淡的粥点参汤。”小栓子条理清楚的回道。
　　“殿下处理事情很辛苦，近来你们没瞧见人都瘦了？”文后还是颇有微辞，“哎，所以说这里还是得有个管事的。圣上梅节的时候会举办个花会，你们都听好了，好好伺候着，不要让他冷着冻着。”
　　“娘娘放心，虽然殿下最近劳累，清减了，但是素来习武身子骨好，奴才们也会竭力伺奉着。”
　　文后才点了点头：“殿下身体是一直很好，少有病痛，但万不能大意。还有，他最近有没有饮酒？”
　　“殿下劳于政务，少有喝酒。”
　　“嗯”文后微微点头，“总算是懂事了。这千斤的担子压着，看来也是历练人。就是这里再添个女主人，我就完全放心了。”
　　说着往内室走去，一行人跟着，文后看了看毅王的寝具，还伸手捻了捻被褥，似是感觉了一下冷暖厚度，这才没有话说。
　　文后随后招手示退了众人，独留下栓儿又问：“你给我讲实话。殿下最近可有亲近什么女子？”
　　栓儿摇了摇头，文后又问：“对那个蝉儿也没有？
　　栓儿答：“没有”。
　　文后的神色复杂：“殿下多久没出宫了？”
　　“最近一直没有。”
　　文后轻叹了口气：“不知是真忙还是。。。”
　　栓儿机灵的说：“娘娘放心，时下殿下确实是因为忙，奴才们留意着呢。”
　　文后又低低的说：“也罢，梅节会上皇上要给殿下定亲事，主母未定前，不要多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