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茵陈

6、陆

　　回首，这九年来，我曾经背叛过她两次。
　　一次，是高中时候，为了想要逃离她给的痛，我拼命试着让自己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像一个落水的人，最后的求生欲望，那样强烈，强烈到奋力挣扎。那是唯一一次，我让一个男生吻了我。那个吻的感觉我到今天还记得。不是因为流连，是因为那感觉太不好……那之后，我才认真修改了我小说中很多情节，也许从前我想的太过简单，要一个人，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发生什么，真的是一件让人理智会崩溃的事情。那天的吻，至今想起来，都会让我窒息。后来，我渐渐明白，原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在□□上背叛恋人的人。在恋人知道之前，也许我自己就会发疯。那是不能被我自己的爱情洁癖所容许的肮脏。
　　第二次，是大学时候。大二整整一个学期，她跟我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除了一张床，也仅仅能容纳一张供我写字的桌子。那一年，她陪我在学校念书，玩笑之间，她说起同系的一个男孩很帅。她这样说的时候，我已经阴沉了脸色，问她：你喜欢他？你去跟他好啊……
　　同宿舍的舍友听见，对我连连责备：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人家只是给我们指个帅哥而已！看一眼又不会怎样……
　　后来的故事，我曾经也屡次在几篇文章里描述过了。我的目光开始追随那个被她称作“帅哥”的男生，带着她，故意制造偶遇，每次看到那个男生，都会流露出笑意。她则故意用话来调侃我：你穿的这么淑女，他一定喜欢你。
　　那话的语气里面，充满不屑和醋意，恋人间故意的戏谑，不过如此。
　　于是，那状况渐渐愈演愈烈起来。我好像真的爱上那男生一般，三句话必提起他的名字，我也为他怅然，为他失落，为他担心。这一切，都看在她的眼里。最终，一次夜晚的烧烤成了导火索。那天，我的目光一直落在男生的身上，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她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说：我不知道。
　　这一句不知道，成就了一场分手的理由。她离开了我，为了报复我的背叛，去追那个男生。
　　那次，我没有委屈。
　　而那场闹剧，也并没有持续很久。虽然那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我们最终还是各奔东西，但却不再是因为那个男生。
　　她离开我之后，离开学校之后，便没有人再对我进行苛责。甚至同班的同学，都设法帮我对那个男生表白。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那个男生，原来如此相貌平平，气质落俗，不要说表白，我再也没有等在楼道里，为了看他偶然的经过。在同学的眼里，我的一场恋爱萌芽，就这样不了了之。而只有我自己终于想明白，原来我带着她制造的那些偶遇，原来我在她面前故意流露出的那些对男生的爱慕，全部，都是假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为了换来一个幼稚的目的，我甚至让自己分辨不出真假，甚至真的让自己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别人。
　　那个幼稚的目的，就是她充满醋意的冷嘲热讽。
　　在我眼里，她一直是那样的光艳照人，而我就像是从山洼里刚趴出来的小土鸡，我们在一起，始终是我心底的反差。在学校陪我念书的一个学期里，我所记得的，也有3，4个男生想要追她。每天她挽着我的胳膊，走在上学下学的路上，我的精神都说不出的紧张。直到那一天来临，直到许多年来，我第一次表现出对别人的丝许倾慕，她才第一次对我说出故意挤兑的冷嘲热讽。话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却让我感觉到，她那么在乎我，那么害怕失去我……她在捍卫自己圈在我身边的边界，不容许我踏出半步，也不容许别人走进半步。她的言语都在提醒我：你是我的，不要迈出这个圈子。她的词句的潜台词在试探我，试探我是不是真的会喜欢上别人。
　　而我，却爱上这种感觉。
　　这种她为了我，而醋意大发的感觉。
　　现在想想，觉得当时真的好幼稚。幼稚到可笑，幼稚到无奈。但幼稚不是伤害一个人的理由，孩子犯错误是可以原谅的，但不代表孩子可以重复犯同一个错误。至今，我也迷恋着那种感觉。她酸文醋语的感觉。
　　后来，我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我对周遭的事情竟然那样漠不关注。我甚至说不出和我同宿舍的舍友某一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以致于我和朋友外出时候，我常常找不到对方。但是，我总能一眼就看到她。就算在人流湍急的地铁出口，她也会是映入我眼帘的唯一身影。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英俊与不英俊，美貌与不美貌的区别，在我的视线里，她是唯一的存在。唯一的，且完美的。
　　如果问我为什么不会爱上别人，那么好吧，因为，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啊……只有她一个人……哪里还有别人……
　　到如今，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责骂我：贱人，你喜欢周杰伦，怎么不跟他过啊！
　　我会笑。会抱住她耍赖：周杰伦没有你帅，周杰伦也不给我花钱；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傻瓜，我不是真的喜欢周杰伦。
　　我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如果为了身边的什么人吃醋，也许又会挑起我们之间的战火吧，也许又会成为我们分手的理由吧……我畏惧了玩火自焚的经历，所以，我选择了一个她从前喜欢过的歌星，作为筹码。
　　让我看到你为了我吃醋，好吗。我会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觉得你是那么在乎我……
　　背叛的错误，我不会再犯。因为，只有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