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十八）结果 ...
-
离开了书房的艾赛亚并没有回去房间处理似乎永无止境的公务，他抱住弗罗拉飞快地念出了冗长的空间传送魔法，以几乎耗空自己魔力的代价回到了自己处于爱丽丝密林中的蘑菇房子。
弗罗拉知道老师很生气，他气到走错了方向，径直错过了覆盖房子的结界。女魔法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老师走进了森林。
这里的树木看上去和平而安详，不过也就是表面上罢了，一边往林子里走，艾赛亚一边用火球砸着那些胆敢向着自己和弗罗拉伸出枝条的食肉植物。
【明明展开结界就可以了，真是的。】
弗罗拉摇着头，跟在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的老师身后慢慢走着。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沿路留下一长溜明显的焦黑痕迹，直到来到一株树木之下。这是一棵巨大的、长满了墨绿色叶片的老树，满树的树叶在微风中摇曳着，没有一丁点要凋落的迹象。就算六个弗罗拉合抱也环不住那粗大的树身。
“看来老爷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弗罗拉亲昵地拍了拍满是青苔的老树皮，“你今年是不打算过冬了，对不对，老爷子？”
艾赛亚站在树下，似乎并没有听到弗罗拉的声音，他正紧闭着眼睛，尝试在浓郁的生命气息中平复自己的情绪。弗罗拉走到他身边看了看，又绕到正面，伸手去触那看起来能夹死蚂蚁的眉头。她刚一碰到那里，就被魔导士伸手抱了个满怀。
“哎呀，可怕的幽灵导师竟然受委屈了，乖，乖。”她故意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到，双手轻拍着对方的背。
有那么一会儿，艾赛亚只是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学生伫立在树下。一些阳光探过密密的树冠洒落下来，在地上开出一朵一朵耀眼的花。
“我没想到紫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最后开口到，声音干涩，“我以为他是黑鹿注定的王。”
“他确实是的，除了他，没有人能受得起那顶皇冠。”弗罗拉回答到。
“但是他放弃了，他怎么能？”
“我想我多少可以理解。”她仔细地拣选着用词，“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只能看到卡夏的强大，却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真正想要的东西？”艾赛亚有点迷惑，他微微放开了怀抱，好能看到弗罗拉的脸。
“是的，真正想要的东西，比如说，你想要的是什么呢，我的老师？”
“当然是解开你身上的诅咒。”艾赛亚下意识地回答到，但他很快就闭上了嘴巴，并且在弗罗拉温和的目光中窘迫起来。
“好吧。”他不自然地撇开了目光，“我想见到塞莱汀重新君临大陆，我想见到昔日帝国重现盛景——作为一个魔法师，这样的期望是不是很奇怪？”
“确实，你应该像塔斯克阁下一样，整天钻在书堆里，或者淹没在炼金室里。”顺便赞许了一下工会会长的钻研精神，弗罗拉说到，“你看，在这长久的时间里，你的愿望都能够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甚至违背了研习奥法的初衷，为什么你理解不了卡夏的决定呢？”
艾赛亚不做声了。
“艾赛亚，紫先生已经消失了，现在我们拥有的只是卡夏，他为克利斯姆这个姓氏已经付出了很多，就让他任性一次吧。”
“可是帝国怎么办，黑鹿怎么办……”魔导士呆了一会儿，然后把脸埋进弗罗拉的黑发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别总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弗罗拉责备道，“卡夏不在的时候，雷亚一个人也能把一切处理的很好，现在你身边还有这么多能干的同伴在，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就算没有皇帝，我们也一定能找出其他的道路来。”
“那你会陪着我吗？”在弗罗拉说完之后，艾赛亚顿了顿，才简短地问道。
弗罗拉笑了：“当然了，我可得一直小心着不让世人知道，享誉大陆的全系魔导士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笨蛋。”
房间中，马洛里正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黑鹿商会的驻点离城主府并不远，他一回到自己的书房就开始伏在桌上写写画画。贝奇趴在另一张小桌上看着他，房间里只飘荡着羽毛笔尖接触羊皮纸时产生的沙沙声。
“你到底在写什么？”最终还是贝奇耐不住性子开口问到。
“我在草拟与魔法工会的合作协议。”马洛里很快地回答到，“水元素的事情虽然已经告知了塔斯克阁下，但是魔法工会的动荡是少不了的，我们需要拿捏好时间以保证帝国的最大利益。”刚蘸完墨水的羽毛在半空中颤抖了一下，墨水滴落下来，在羊皮纸上滴出一团黑点，“啊，对了，已经不会有帝国了。”他干巴巴地说到。
比起艾赛亚的执念，紫的离开对黑鹿商会造成的冲击才更加巨大，他是黑鹿纯粹的、唯一的支柱，马洛里简直无法想象他将这个消息传达出去的时候，黑鹿一族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贝奇，紫先生并不是抛弃了我们，对么？”曾经由佣兵头子扔给紫的问题，还是被马洛里问了出来。
“谁知道呢。”贝奇抓了抓头，向后仰在椅子上晃悠着，“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已经作出决定了不是吗？”
“他——他为黑鹿解开了诅咒，为什么不称帝呢？”马洛里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
“光从这一点看，那家伙已经做得够多的了。”最初的震惊过后，贝奇倒是看开了许多，“十六岁开始就背着这么沉重的负担，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我说，他有资格做他想做的事情。”
“可是黑鹿需要他……”
“但他已经不需要黑鹿了，他不欠谁的了，亲爱的。”佣兵头子站起身来，“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谁都不欠，但是他仍旧做到了我们堆给他的一切，”
看起来马洛里短时间内还是无法释怀，贝奇劝到：“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如担心一下，皇帝跑了，如果帝国不能重建，那么之后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建议让马洛里呆了一呆，然后更加痛苦地捂住了脸。
卡夏轻轻推开房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盗贼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走进房间的动作令自己设下的结界产生一阵不可见的涟漪，卡夏坐到床边，伸手摇了摇杰里米的肩膀，轻声呼唤到：“杰里。”
盗贼动了动，翻了个身，又呆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卡夏倾身上床，把对方卷在了怀里，杰里米任由他抱着没有动作。
“杰里，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不好？”他小声说道，“我们去沙赫尔，去维丁，去看看那里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好不好？”
盗贼没有说话，只听着青年继续说到：“还有猫舍，我们回去道尔蒂家，看看莲娜，看看贝蒂好不好？她一定已经变成一位出色的淑女了。”
这句话似乎触及了杰里米的某些记忆，他开口说到：“好的，我们去猫舍。”话音未落便是一脸恼色。
卡夏勉强笑了笑：“谢谢你。”
“没有必要谢我。”盗贼生硬地回答到，“我——我只是不能拒绝你的要求。”
“我知道，但是还是谢谢你。”他又抱得紧了些。
凯佩尔的印记只在最开始出现了短短的时间，短到几乎无法令卡夏察觉，但他们一回到特里尼城，卡夏就立刻发觉了违和感的根源，因为杰里米的精神域明显地动荡了起来。他尝试探出魔力去接触那动荡的精神域的时候，差点被对方凶狠的反击击碎自己的精神力。
于是他发现了，现在处于那个身体里的是一个全新的灵魂，也是一个全能的灵魂。
传奇强者最后留给卡夏的礼物，便是将冰雪双神的神格重新糅合到一起之后诞生的新的神格——他让水之神重新回到了大陆。
卡夏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但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凯佩尔自不必说，杰里米的印记也混在其中，于是“他”同时拥有着米耶、米娅、凯佩尔、杰里米四个人的记忆，而不知是不是因为最后作为容器的是杰里米的身体，“他”虽然自身对卡夏没有感觉，却无法拒绝卡夏提出的任何要求。这让“他”极为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这让卡夏多少好受了一些——起码，在精神域的某个角落，杰里还存在着，他还是自己的弟弟。
嗅着熟悉的气息，卡夏放松了身体，渐渐睡了过去。
还没有习惯自己灵魂和身体状况的神明见状也闭上了眼睛，然后“他”下意识地伸手回抱住了卡夏。
也许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对么？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十八）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