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同人]帝江有泪》宗政玥

5、四

　　【四】

　　帝江回去的时候，心情很不好。所以她草草打发了昭雪回绝情殿，自己去了自家兄长大人的寝宫——云笄宫
　　“帝江？”帝俊看到帝江这时候来，有些惊讶。
　　“嗯。”帝江淡淡地应下，从容淡漠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帝俊的面前。
　　“兄长，你还记得……我这次历劫的具体情况么？”想了想，帝江还是问了这个问题。不是每个神都知道自己历劫的情况的，就连帝江，也只是对个别人有着模糊的印象。即使是那个惊艳绝伦的少年，他的面容也是模糊不清。
　　“这……我不知道啊……”帝俊微微一笑，“帝江历劫的事，是阎君在负责的，即使是作为天帝的我，也是没有这个权利干涉的啊。”
　　帝江抬头，眼神中没有相信也没有怀疑，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身。
　　“那……阿江找我有什么事？”帝俊又等了一会儿，问。
　　“哥哥……你说，如果一个人总是没有理由地想起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帝江蹙起眉，神情是淡谈的烦恼。
　　帝江一向只有在私人场合下才会叫他哥哥。于是帝俊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告诉自家的白纸妹妹情为何物。
　　“罢了罢了，哥哥你也不是我，又怎么会明白呢！”又想了半天，帝江最终挥挥手，放弃了这个话题。
　　“……”可怜我们的天帝大人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啊……
　　“对了，哥哥，你知道凤凰尊神去了哪里么？我记得他和白泽的关系挺好的，怎么这次在婚礼上不见他？”就在帝俊刚刚腹诽完之后，帝江又加了一句，完完全全是顺口的。
　　“我……我不知道啊……”这个问题帝俊是真的没有准备，他心虚了一瞬间，再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哥哥，你、窃脂还有白泽到底瞒了我些什么？”帝江的表情严肃起来，这让面对她的帝俊暗暗叫苦，谁受得了他的妹妹生气的时候的气场啊！【这间接说明了天帝大人乃木有气场~】
　　“我们能瞒你什么？没有啊。”帝俊微笑。
　　“帝俊陛下。”帝江沉声唤道。
　　完了完了完了……帝俊在心里一叠声地哀嚎。自家妹妹每次这么叫他都没好事，这会她是真的生气了啊……在权衡利弊N久以后，帝俊还是没有骨气地出卖了某人，“凤凰他——病了。”
　　“病了？”帝江狐疑地重复了一遍。像凤凰那样的上神，怎么可能还会生病？
　　“没错，”帝俊在自家妹妹的注视下有一点气弱，“凤凰尊神违犯天规，擅自干扰下界治安，私入轮回道，反噬的严重一直卧床不起。”
　　“私入轮回道？”帝江一愣，“她为什么要轮回？”
　　“这……”帝俊犹豫良久，最后一咬牙，反正说都说了也不怕什么后果了，“凤凰尊神是为了你啊，阿江！”
　　“我？”帝江听到这句，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凤凰他……”帝俊想了半天，仍是没有想好用什么词来表述，“他恋慕你i多年，这次适逢你下凡历劫，他便不顾天道轮回和我们的劝阻，硬要逆天而行，下凡去找你了，说是要……”
　　“为了我？”帝江“唰”地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古怪，她已经猜到了。
　　那个人……他……
　　那个少年……他……
　　就是凤凰么？
　　“他在哪里？”
　　“落凤山……”帝俊尚未说完，帝江已白衣一闪，消失在帝俊的视线里。
　　“躲不过了啊……”帝俊看着帝江白衣远去的身影，别过了头。

　　帝江急急地赶到落凤山，碰到落凤山的结界，手一挥结界便四散开来，化作无数泛着淡淡荧光的碎片。
　　帝江一路走去，发现这里竟没有一个人。
　　他平时……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帝江微微皱眉，有些不能理解。她性子清冷，绝情殿也确实没有几个人，但为什么落凤山……一个人也没有？他平时就是这么一个人生活的么？
　　帝江忽然觉得“落凤山”这个名字不吉利。
　　一边这么想着，帝江已经看到了有着凤凰气息的竹屋。
　　真的只是竹屋。
　　由稀稀落落枯竹拼搭起来的破落的竹屋。
　　凤凰……就住这里？
　　帝江心中有小小的疑惑闪过，但很快就被对凤凰的担心所淹没。
　　“咔哒。”帝江轻轻推开竹屋，发现门上连个禁制也没有下。凤凰……已经衰弱到这个程度了么？
　　“谁？”
　　虚弱的声音响起，帝江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半靠在木床上轻轻喘息的少年。
　　所有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回笼。
　　姜仲寿宴上的惊鸿一瞥，皇宫前傲人的请罪，出使程国时漫不经心的关心，她们合作时侃侃而谈的风姿，临分别前依旧深情的告白……
　　所有的一切，全都在见到这个少年的的时候回想起来。
　　那个名为薛采的少年，是她那一世最大的劫……
　　“帝……帝江？”少年——也就是凤凰微微抬起头，看到帝江，有那么些许的不可置信。
　　“凤凰。”帝江在这个时候看到他，一向淡然的她竟然有些无措起来。
　　“你怎么……来了？”
　　帝江看着他苍白隽秀的脸，心想：他其实是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吧？
　　“我……”帝江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忽然凤凰一阵猛咳起来，帝江连忙走上前。可到了他身前，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
　　“你都知道了吧……”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凤凰已是心中明了，他别过头，淡淡道，“我已时日无多，帝江……你走吧。”
　　帝江一怔。
　　他……让他走？还有，什么叫做时日无多？
　　帝江不能理解。
　　“凤凰，你喜欢我？”想了想，帝江捏了个诀，在竹屋中变出一把椅子，坐下。
　　“是。”凤凰不看她，表情依然淡淡的，但眼神有些深远，“我如今这样，是我自己的决定，同你无关，同所有人无关。”
　　“那么……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呢？”
　　凤凰“腾”地回头，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最终，他低低一笑，“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帝江，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么？”
　　“难道不是绝情池那次？”帝江蹙眉。
　　“不，在那很久之前……”凤凰似乎是在回忆，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那时候你还很小很小，我去拜会你兄长时你正静静地站着，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你无关。然后有另一个女童跑过来，她和你说了什么，你听了很久，最终只是冷淡地点点头，待那少女跑远了，你才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但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笑容。”顿了一顿，他又继续道，“自那以后，我便莫名地开始关注你。看你总是皱起的眉头，看你在无人时露出的点点微笑。后来，你越来越出色，也越来越美丽，但清冷的性子却让不少人敬而远之。我心里似乎是有些窃喜，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似乎是明白了。我好像……喜欢你。”
　　帝江震惊地看着他。
　　凤凰继续说道，“后来，我在绝情殿同你相见。你果然从未留意过我。令我意外的，你竟强大到可以伤到我，又怕我的血被绝情池水反噬伤到我，我很高兴。我一度以为……我是不同的。”说到这里，凤凰似乎是有些疲惫，他伸进怀里，拿出了什么，然后将它抵到额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但终究，我似乎做不到你的那个特殊。”
　　帝江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是那次在绝情池她伤她的那根银簪。
　　他……一直留着么？
　　“后来，你下凡历劫，我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要下凡找你。”他再睁开眼睛，又是波澜不惊冷漠深沉的神情，“原来无论是作为凤凰，还是那个‘薛采’，我都没有办法成为你爱的那一个。但我终究……成为过你那个不可或缺的唯一……即使那不是真正的你，我或许……也是满意了。然而现在，我就要为我的一意孤行付出代价了，但我想，我仍是——不悔。”
　　凤凰抬起头，深深地凝视她，眸中在再不是千年不化的寒冰，而是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感受过的深情，“无论你是帝江，还是沉鱼，无论是作为凤凰，还是薛采，我都……爱你。”
　　他——爱她！
　　他……爱她……
　　他……说他爱她……
　　凤凰的身影逐渐淡去，帝江猛地抬头，抬起一只手，表情恐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张皇，“不——凤凰——薛采——”
　　帝江右手泛出无数刺目的白光，将凤凰团团围住，白光所至之处，无一不焕然一新，而凤凰那已然淡薄的身影，停止了消失。
　　帝江竟是生生冻住了时间！
　　“你不用付出代价……这该是我付出的代价……这些，都是我的错，你为我，已经死了一次……这一次，你不会再死，也绝不能死——”帝江的声音颤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名为沉鱼的女子，再一次见证“薛采”的死亡，而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是无力的——
　　她微笑起来，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谁说……只有凤凰才能涅槃呢……帝江，同样可以！”
　　话音未落，她的周身就亮起淡淡的红光，更衬得她眉目如画，熠熠生姿——
　　血一般的红色从她雪白的裙摆开始慢慢向上蔓延，她就那样站着，微笑，融通凤凰记忆中那般的微笑，纯净美好。
　　血色慢慢从下摆蔓延至腰际，一声惊叫忽然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帝江你疯了吗？！”
　　帝江没有转身，没有停止，她只是微笑。
　　“这是神降术，以命换命的神术……我没想到为了凤凰阿江可以做到这样……不管怎么样，先救她！”眼见红色已经蔓延至全身，一向从容淡定的声音也多了分失措，最终，来人走上前，狠狠一个手刀，劈晕了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