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暗斗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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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男子凤眸微张，随即又勾起浅笑：“哑了，还能写；残了，还能眨眼。我早已说过…入者即死。”语气温润如水，竟然一时让人难以相信，如此毫不留情的话是出自他之口。
沐然消闻言，不再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他那双眼，好像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然对方却不再给她机会，拂袖间，数十片叶子分别向她心脏、喉咙袭来。
她仍睁着眼，只不过手指紧掐。
她在赌……
叶子刺破空气，如把把锋利的刀子。然就在临近她脏、喉之际，突然方向一转，擦她发下而过，只截下屡屡青丝。
假山石上已无青衣男子的人影，仅有淡淡的一句“太自信，终究不是好事”还在空气中盘旋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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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射穿薄雾，斓月殿的两个丫鬟便来了后院，吩咐厨房煮两碗红枣银耳羹，她俩半个时辰后便会来取。
她们走后，不知道谁开了一句口“听说，昨夜新来的半书、清婉同侍一床，折腾了一夜，现在仍未起呢。”一下子，原本沉寂的厨房立马炸开了锅，每个人都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
“真的吗？难怪昨晚又要备食又要烧热水的…”
“昨晚我提热水送去的时候，顺带瞥了一眼，那两侍婢当真绝色！”
‘绝色’二字一出，立刻有人悟道：“难怪啊…刚来一天就侍寝。”
“公子当真好体力，一夜两个人呢。”角落不懂事的洗菜小丫头没头没脑突然插了一句。
闻言，本沉默寡言，低头准备食材的一老女仆嗔了那小丫头一眼，怒道：“红玉，不得疯言疯语！”
那称作‘红玉’的丫头挨了骂，委屈地嘟嘴道“噢”了一声。
厨房安静了片刻，忽然一明眼人叹言：“唉…如今新来了两受宠侍婢，我们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还是小心为好…”
一席话，说得隐晦，可听者却都各自心知肚明。
两个地位在她们之上，又受宠的婢女，无异乎是相府女主人。若是惹到二人，被记恨下了，她们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沐然消添着柴，默默地将这些话听在耳中，不禁感喟。这厨房之地，虽多是半老妇女，却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少了妒忌妄想，多了些圆滑、老道。
想到这，她忽然记起了昨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开口向旁边的人问道：“这后院附近是不是有个闹鬼的废园？”
被问的那女人表情古怪，好像那几个字多晦气，并不答话。
之前那训人的老女仆倒是接了话：“那里是禁地，凡是去过的人都有来无回、尸骨无影。姑娘，看你是新来的，好心提醒一次。下次别再提起了。”
说完，又是低头沉默，并无异样。而小丫头红玉却看着她姥姥，面带悲色。
沐然消知此中应有故事，却不想揭人伤疤，遂不再多问。
半个时辰已过，红枣银耳羹早已做好，可等了半天却仍不见之前那两丫鬟来。众人怕误了新宠婢的补身汤，可一时又寻不到法子，便立刻叫来了厨管。
厨管来了，在门口张望了半天，踱着碎步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仍未见到人。终于觉得这样不是事，便吩咐厨房出个人给送去。
可每人都对那两宠婢避之不及，哪里会答应？颤颤巍巍，推推拖拖，一时竟无人吭声…
“沐然消，你去。”慌忙之中，不知谁往她身上一指。
沐然消原真不知柴房丫鬟居然还有这种活，不过转瞬又释然。柿子要捡软的捏，垫背要拉新人来，时间紧迫，这里又只有她一个是新来的，自是让她去当这个替罪羔羊。
穿过十字交错石子路，旁边尽是繁花绿树和大大小小的亭宇楼阁，在这广阔而宏伟的建筑当中，沐然消端着托盘恍惚已迷路。
“去罢。”
屋内熟悉的声线，惊起了她的注意。即使仅有两个字，依然让她感觉似曾相识。
她放轻脚步，沿着声源慢慢走近，靠窗子欲从缝中看个究竟。然还未看到人影，便被人一声训斥，“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沐然消转身，只见那人一袭绿罗衣，娇靥含粉，樱唇点绛，美艳无比。
此人就是宁半书，被选上的贴身婢女，也是昨日茶试中捣乱的紫衣女子。她记得。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扬起下巴哂笑道：“一个柴房丫鬟，不待在后院，偷摸跑来这做什么？”言辞奚落，气势高傲，俨然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坐上了贴身侍婢的位置，并且受了丞相的宠幸，她如何不会珍惜机会在落败者面前炫耀、表演一番？
沐然消知晓女人的虚荣心，也不理会她的嘲讽，只是恭敬地呈上托盘：“奴婢奉命给半书、清婉两位大人送来这两碗红枣银耳羹。 ”
半书见沐然消不反驳，想着她只不过是个卑贱的柴房丫头，一时也没了争斗的兴致。接过托盘，随意道：“你可以回去了。清婉那边……我自是会替你给她端去的。”
沐然消知她不会有此好心，然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她不想去参与。因此只低低的称声‘是’，便转身离开。
而宁半书看了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许久，才端着托盘往自己的流云居走。
流云居居于斓月殿左侧配殿，对面是清风居，也就是另外一个贴身侍婢的卧房。宁半书没有直接端着托盘送去清风居，而是回了自己寝房。
放下托盘，一把掩上门后，她立刻将托盘上其中一碗红枣银耳羹倒进了香炉。
香炉惊起阵阵香灰，她看着桌上另一婉银耳羹，拿起瓷勺沾点香灰搅了搅，这才满意地出了门，前往清风居。
此时的清风居仍房门紧闭，冷冷清清。宁半书不禁心生鄙夷，这贱人整天闷闷少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连门也是整天闭着，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在清风居门前敲了好一会，才听见里面有响动，似是有人来开门，半书立即恢复满面笑容。
进门后，看着三尺外面色苍白的佟清婉，她开口便是一句：“清婉妹妹，我来看你了。”
然佟清婉却显然没她如此热情，细眉微微一皱。对眼前这个今早刚从同一张床上下来的女子的来意感到十分不明，才分别片刻，现在便来看自己是否太过于蹊跷？
半书见这清莲般的女子似是不悦，以为她是因自己这声‘妹妹’不高兴了，急忙解释道：“我见清婉娇小玲珑，定比我年纪轻。都是自家人，叫声妹妹，清婉不介意吧？”
都搬出‘自家人’了，让别人如何不给这个面子？
佟清婉自是识大体，也不去计较这姐姐妹妹的，只言简意赅地回道：“不介意，无碍。”
然宁半书听她说不介意，立马见缝插针：“那以后你便是我妹妹，有什么难处尽管来给姐姐说。”
见清婉不说话，她一个人接着又道：“清婉妹妹你这脸色似是不大好啊。今早公子吩咐厨房给我熬了碗红枣银耳羹，我心中念着妹妹，想着就给妹妹送来了，正好可以给妹妹你补补。”
同是贴身侍婢，地位相当，又是同时侍寝，丞相却只给她一人赐了粥羹，正常人想来也知道这代表什么。
清婉眸中似是有异常的波光流动，嘴上却还是温顺地应着：“那妹妹谢过姐姐了。”
宁半书将托盘放置到桌上，抓起清婉的手，轻拍道：“小事而已，妹妹无需道谢。银耳羹送到了，那姐姐就先走了，改日再来向妹妹讨论讨论绣活。”
这改日的串门，当然是脱身的客套话。
她来这趟，弄的这点小心机，无非就是想在佟清婉面前伪现自己在丞相心中的特殊地位，让她认清谁是小谁是大，而目的达到，她就无了再待下去耗费时间的必要。几声寒暄道别，她便出了这清风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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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个砚都如此笨拙的人也敢自称是容相渴求的么？”
沐然消执墨锭的手顿了顿，抬头看着跟前蓝衣少年的背影，咄咄回道：“原来你家容相渴求的是磨砚高手。奴婢确是愚笨，居然不知此。”
半个小时前，她沿原路往回走，在吟星轩附近遇上一脚步凌乱、憋得满脸通红的仆人。那人急于如厕，见有人经过，立即将手中的墨、砚递予，吩咐送去吟星轩，而他自己却一溜烟向茅房方向跑。
沐然消依他托来到吟星轩，却不料来后一时便难以脱身，被这二世祖指挥着干这干那。
听她利齿反讽，繁澈对她的厌恶又是增了一分。停下手中的笔，他碎念道：“真不知道阿容为何将你这种人留在府中。”
面对他的怨念，沐然消置若罔闻，只是幽幽道出了一句，“我知道我的话你根本没有传达给丞相。”她用的是‘你’，而不是少爷之类的尊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暗斗初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