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纷说》虹黎

21、章拾玖 剑拔弩张

　　“吴晨尹，你已经在为师前头来回转了不下数次了。”男人用瓷杯盖轻划着杯中的热茶，时不时吹口气，“这样下去，为师反倒会被你转晕啊。”
　　“啰嗦！”吴晨尹正在气头上，来回踱着步——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成是跺脚更为贴切，“老子正烦着呢，别吵我！”
　　“小小年纪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还是说为师管教得不到位？”男人噙着笑意，轻抿了一口微温的茶水，微微蹙眉。
　　“我乡下的！”吴晨尹跺脚怒吼了一句，气冲冲的模样让男人又是一声叹息。
　　“恩师。”
　　突然进来的青年让吴晨尹一个惊吓，差点就没有形象地跌坐到了地上。
　　李幽道黑着一张俊脸缓步走进来，只开口唤了男人一声，紧接着就停在他面前，沉默不语。
　　“慕王，可是有要事？”男人把茶杯放到一边，随即给吴晨尹使了个眼色，吴晨尹被这淡淡一瞥给吓了一跳，随即乖乖跑了出去，还不忘了把门带上。
　　“老师。”慕王终于再次开了口，还是两个字，接着也没了下文。
　　“如此吞吞吐吐，着实不像……慕王爷您的性子。”男人笑道。
　　这一回，不仅用了敬称，而且还称呼李幽道为“您”，看来是威胁也得让他把话说出来了。
　　慕王爷的眉头似乎轻轻一挑，淡然地在一旁坐下，开口，是一派清冷的声音：“老师，如今已是王朝多少年了？”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瞥了青年一眼，道：“仅十二年。”
　　慕王继续不带感情地发问：“父皇在位是否深得民心并根深蒂固？”
　　“非也。”男人答。
　　青年的第三个问题，则与先前吴晨尹质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大相径庭：“您认为，父皇何时会让位？”
　　吴晨尹曾愤怒地质问年轻的王爷，天下大乱，而他身为王爷岂能放手不管。
　　而如今，慕王爷用一副冷静淡漠的神情淡然地问男人，当今天子何时让位。
　　其实都是一样大逆不道的问题。
　　只不过吴晨尹是隐晦地问李幽道何时发兵造反，而李幽道却赤裸裸毫不加掩饰地问男人自己的亲生父亲、当今天子何时让位。
　　比较起来，还是慕王爷比较大胆一些吧。
　　而接下来，男人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为师认为，两年内，必定让位。”
　　慕王爷轻轻扫了男人一眼：“是太子所逼？”
　　“非也。”男人浅淡的笑意挂在脸上，一派儒雅的模样。
　　“是么……”慕王爷微仰了头，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老师，你可懂再过半月是什么日子吗？”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笑看着慕王爷，在等着他亲自开口。
　　李幽道的目光放得很远很远，似乎远到这偌大的疆土之外。
　　他抿唇，而后开口：“半月后，就是我父皇年满四十的寿宴，同时，也是王朝建立第十三年。”
　　男人似乎猜到了青年接下去会说些什么，但只是微微挑眉，并不多话。
　　年轻的王爷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
　　“那离金宇帝造反的日子，也不过一年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