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不错》红色的忧郁

8、第 8 章 采儿姑娘

　　采儿在厨房里面煎药。大概是烟太大了，她不时地抹着眼泪。燕树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他蹲下来帮采儿烧火，一边安慰采儿，“你放心吧，采儿，师父他不会有事的。”采儿的眼泪流得更多了，树影停止了烧火，郑重其事地对采儿说，“你放心吧，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又问，“那个坏蛋没欺负你吧？”采儿摇了摇头，没出声。燕树影忽然扳过采儿的肩膀，看着她的脸认真地说，“要是你不愿意，我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不让那个坏蛋欺负你。”采儿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树影叹了口气，说，“采儿，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一定要说，我会尽力帮你的。还有，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丢下你不管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采儿点了点头。

　　尽管采儿尽心尽力地服侍父亲，还请来了城里最好的医生，可是刘铁匠已经病入膏肓，回天无术。他在去世前告诉采儿，他不是采儿的亲生父亲。他和妻子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后来在人贩子手里买下了采儿。他告诉采儿，听人贩子说她父母是苏州人，从包裹她的襁褓来看，家世应该不错。不过她的父母并没给她留下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一只桃木铃铛，挂在她的脚脖子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抛弃她，可能是迫不得已吧，因为她的父母还不想完全丢掉她，在她的左肩头咬了一个牙印儿，作为日后相认的记号。听完这些话，采儿感到晕头转向，长到这么大，忽然得知自己是个弃儿，她说不出心里有多难过。现在连相依为命的养父也离她而去，采儿真得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家里,采儿感到很难过。燕大哥去处理一些后事,告诉采儿别太伤心了,他会很快回来的。可是采儿怎么能不难过，她从小失去了母亲，是父亲一手把她带大，为了怕她受委屈，父亲多年一直未娶。这些年来，他又当爹又当妈地养育采儿，从未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可是现在，采儿感觉一下子无依无靠了。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人走进来，采儿吓了一跳。

　　她定神一看，原来是白公子，忙起身施礼，并请他上座。白公子并没有坐下，他一把抱住了采儿，喃喃自语地说，“宝贝儿，这些天没见，想死我了，我天天寝食不安，总是梦到你。。。。。。”采儿吃了一惊，一边挣脱一边哭着乞求，“求求你，白公子，我现在热孝在身，你过些日子再来好吗？”白玉天松开采儿，吃惊地看着采儿那满脸的泪水，忽然生气了，“我真的是想念你才来看你的，难道在你眼里我真的是那么不堪吗？”说完他愤怒地拂袖而去。

　　白玉天回到家，青儿从里面迎出来，笑容满面地说，“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我们一起去吧？”白玉天没好气地说，“本少爷现在心情不好，改天吧。”青儿愣了，白玉天第一次和她这么不客气地讲话。后来听他的随从说刚从采儿家回来。她明白了，一定是去找采儿碰了钉子。本来她以为白玉天只是年轻风流，看上了采儿的美貌，想弄上手玩玩而已。现在看来好象不完全是这样，到底是什么青儿也说不清。她隐隐感到采儿在白玉天心目中有很重要的地位，至少比她的地位要重要。白玉天虽然有时候也花言巧语地讨好自己，但是她看得出来，对她并不是出于真心，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伴！青儿忽然觉得有些忌妒采儿了。

　　送走了父亲之后，采儿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趁着燕大哥去上工时，她独自来到城外的小河边，静静地坐在河边，想得头都痛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看着清清的河水采儿忽然觉得好亲切，那里应该是她的归宿吧。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慢慢地向河中走去。河水渐渐地没过了她的膝盖，大腿，腰部－－再走几步就可以永远地解脱了。忽然，有个女子在她身后脆声声的喊到，“怎么了？不想活了吗？再往前走就没命了。”采儿听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回头，而是尽快地往前又走了几步，水漫过了她的胸，然后是头－－她以为从此解脱了呢。

　　采儿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已躺在岸边的石头上。在她面前站着一个神仙般的女子。“我死了吗？你是－－”采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眼前的女子是不是仙女。那女孩子咯咯地笑了，笑得更美了，不过采儿看出来了，不是仙女，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那女子说，她正在城里闲逛，遇上采儿表情茫然地往前走，她就悄悄地跟来了，在后面看了半天，她只是好奇采儿一个人坐在河边干什么，没想到竟是寻短见。

　　采儿告诉她，自己的父母抛弃了她，养父母也都过世了，自己无依无靠，活着实在没什么意思。那个女孩子斜了她一眼说，“就为这点小事？和我比算不了什么。至少你养父母还陪了你这么多年。我从小就在外面流浪，我都记不起我父母什么样子了，看来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要不我们一起死了得了？”采儿苦笑了一下，寻死还有搭伴的吗？那个女孩又说，“你一死了之了，就没有人为你难过吗？你不欠别人什么吗？”一句话提醒了采儿，是呀，自己还欠着白公子钱呢。虽然他对自己不怀好意，而且是也是他暗中破坏，迫使铁匠铺关门的。但是，自己毕竟是欠他的钱，还许诺会尽快还给他，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呢？万一这个坏蛋向燕大哥讨要，岂不害了燕大哥？燕大哥从小就关心自己，这样一走了之他会伤心的。

　　采儿如梦方醒，谢过这位姑娘，转身回城了。那个女子看着采儿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老天啊，我是不是做错了？我竟然帮了自己的情敌！看那姓白的小子好象对她一往情深呢。如果她真的死了，我倒是省了很多麻烦。可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又感觉于心不忍。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原来这个女孩子正是青儿，她无意中遇到了神情茫然的采儿，便一路跟着来到城外。看到采儿一步步走向河心，就要被淹死了，她感到不忍心，于是连忙的挥出腰带，救回了采了。可是救过之后又有些后悔，万一这丫头和白公子情投意合，自己得不到白公子的真爱，岂不白白流浪了一百多年？说不定还要永远地流浪下去。青儿很矛盾，暗下决心，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袖手旁观，可不能自找麻烦了。

　　采儿欠了白玉天八十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钱呀，怎么还呢？她和燕大哥商量，把铁匠铺房子卖掉，燕树影说，“这个破草房也不值什么钱，卖了也不顶什么用。这么多钱我们一下子无论如何也筹不齐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求他让我们慢慢还，如果他实在不同意，我就算去卖身为奴，也会帮你扛的。你别太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采儿一夜未眠，她脑子里一直在想，“卖身为奴”这四个字。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过她不能让燕大哥去，燕大哥为了这个家，为了父亲的病，已经付出的太多了，她不能再让燕大哥帮他扛了。最后，她决定了，卖掉自己。连死都不怕，给人家当奴婢又算得了什么？

　　过了几天,采儿来到了白府,把八十两银子交给了白玉天。白玉天很奇怪，“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呀？再者说，我并没有真要你还呀？”采儿什么也没有说，谢过白玉天后，就离开了白府。

　　白玉天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来到采儿的家，可是已经人去楼空，采儿下落不明，连燕树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白玉天忽然感到莫名地难过，采儿到底去了哪里呢？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后悔没有告诉采儿，他不用她还的，他愿意无条件地把钱给她。可是，现在去哪里找采儿呢？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把钱还给他了，和他再也没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