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痕弓》天簪

4、三.契约

　　小乞儿虽然身上有伤，但依然跑得极快，跑进树林边一个小小的屋子。
　　说是屋子，倒不如说是窝棚，几根木棍支撑着薄薄几片木版，无门无窗，既不能遮风又不能避雨，屋内摆设也极其简单，仅余一席灶台和一口锅。而在这恶略的而狭小的空间里，竟然席地躺着一个人。
　　一个垂死的瘦骨嶙峋的老人，老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茅草，喘息声粗重。看到小乞儿进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小乞儿冲过去跪在老人的身旁，老人缓慢的抬起手来，摸了摸小乞儿的头，小乞儿哽咽起来：“婆婆，你不要死！你坚持一下，我们有钱了。”他把玉石手链和从当铺老板那里偷来的首饰都拿了出来，哗啦啦全部堆在的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没有说话，只用干枯瘦弱的手怜惜的抚摸小乞儿脸上的伤痕，老人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月儿，好好活下去。”那句话好像耗尽了老人所有的力气，语毕，那只干瘪的手就僵在了月儿的脸旁，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月儿惊诧的抬起头望着老人，老人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不敢置信的握住了那只手，那只手已然冰冷，再无一丝温度。
　　他就这样呆呆的握着老人的手，眼泪不断的从他的眼中流出，他也顾不得去擦，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像一尊小小的雕像。
　　婆婆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虽然跟着婆婆依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只要有一种家的感觉，他就不怕。然而如今婆婆还是去了，不管他用尽什么样的手段，去乞讨，去蒙，去抢，去骗，然而这丝温暖最终还是散去了。
　　“害怕吗？”虚空中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月儿吓了一跳，他抬头四处张望，并没有人，风拍打着树叶呼啸而过，月光如霜，透过屋顶的缝隙冷冷的照下来，远处乌鸦嘎嘎的叫着，黑暗中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是婆婆的鬼魂吗？不，不会的，婆婆那么疼爱自己，那会是什么？他不禁攥紧了婆婆的手，可是婆婆的手也是冰凉的。
　　“害怕吗？有一天你也会饥寒交迫的躺在这里。”月儿猛的忆起，是那个让自己从当铺中逃出去的声音。他救了自己，然而思绪却忍不住跟着他的话语，或许他更害怕的不是婆婆的死，而是颠沛流离的、任人欺辱的生活。或许他会在某一天偷摸拐骗中被人打死，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向婆婆一样冰冷的躺在这里。
　　他害怕，可是有人能把他带出去，带离这种生活吗？
　　月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虚空的窝棚外大喊：“你是谁？是在当铺里救我的人吗？”他隐约看到了那个人，他就站屋外，他的身形修长而高大，虽然夜色太浓模糊了他的样子，但模糊不了那种君临天下的自信与风度。月儿瞠目结舌，他不知道他是如何来的，也不知道他来的意图。他很强，但月儿并不害怕，婆婆的魂魄会保护他。
　　“我可以让你过上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有一天，你可以把曾经欺辱过你的人统统踩在脚下.但你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愿意吗？”
　　“我愿意！”小乞儿看向婆婆，轻声说。
　　“呵，居然不问事什么样的代价。”男子一步步向小乞儿走近。
　　“我什么苦都吃的下。”小乞儿握紧婆婆的手，坚定道，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只希望有一日，不让自己所牵挂的人像婆婆一样凄凉的离去。
　　男子走到小乞儿面前，有一种渊渟岳峙之感：“我会帮你葬了她，但是你的代价就是，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