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些人要摔在坑里》墨青城

3、chapter3

　　3/那人
　　年少的时候总有一个人牵动过你的眼神。
　　他就像自带光环BUFF的leader，在一个团队里那样显眼的存在着，抓着你的视线。你总是会不自觉地看着他，以一颗无法控制的心。
　　自从分班之后，班级第一的位置就理所当然归属了宋天凡。成绩拔尖，会讨老师欢心，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外加长得不错。在同学中，尤其是女同学里很有人气。
　　进了高中之后周城的成绩便徘徊在倒数几名。那阵子他家两位正在闹离婚，之所以拖了那么久，是因为财产分配的问题。家里的气氛要么冷得像冰窖要么热的像战场。他也懒得回家，每天和一群问题少年混在一起，打台球混酒吧或者去网吧打游戏到深夜，第二天上课睡得昏天黑地。班主任倒还算尽责，找他促膝长谈，结果让气得差点犯心脏病。后来老师也不太管他了。
　　开课一个月之后班里玩起新花样，自修课班主任说让他们自主安排调换位置。不一会儿学生们两两落座，只有角落里，周城边上的位置没人愿意坐。之前坐在他边上的瘦高个儿没少挨他欺负，这下好容易逮着机会，一溜烟就跑了。一个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看见别人都有了位置，就剩那一个空的，眼泪都下来了。
　　宋天凡站起来说：“你坐这儿吧。”然后把自己的书包拎了起来，走到周城身边，他刚拉过椅子就被周城一脚踢翻，椅子倒地发出哐的一声响。
　　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
　　班主任这会离开了，班长蔡兰兰壮着胆子站起来说：“周城你这是干嘛？”
　　他抬脸看了站在原地的宋天凡一眼，笑：“小白脸，坐这儿就是要让我欺负的，你知道么？”
　　“是么？”宋天凡出乎意料的淡定，弯腰将椅子扶起来，坐下，看着他说：“现在知道了。”
　　蔡兰兰心里喜欢宋天凡，这调换座位的主意也是她出的，好容易和他同桌，他却把座位让给别人，自己跑去和周城这个差等生坐。她心里本就压着火，这下腾地烧起来了，怒道：“周城你别嚣张，你身上有个处分呢，再闹出事来你就等退学吧！”
　　“哈。”周城毫不在意地笑道：“班长大人倒是真心疼我……”他本还要说些刻薄的话，却听班主任站在门口说：“换好位置就赶快自习，吵吵什么？”他轻哧一声趴在桌上睡觉了。
　　宋天凡看他一眼，翻开一本习题册开始做题。边上的人睡得不安稳，大约是手麻了，换了一只胳膊枕着，头侧过来正对着他。眼睛闭着，睫毛挺长，眉头微微拧着，像是做了什么不愉快的梦，显得很疲惫。
　　“你看屁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城醒了过来，皱眉看着他。
　　宋天凡垂眸笑了笑，轻轻的“嗯”了一声。
　　周城睡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半天才反应过来，骂道：“操。你小子有种放学别跑。”
　　宋天凡似乎笑了笑，接着便继续埋头做题，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移动，神情十分认真。
　　放学的时候，他刚走出校门就被周城带着一帮小混混堵在路口。“其实很多事情可以不用拳头解决的。”他说得慢条斯理。
　　“怕了？行啊，你过来鞠个躬喊声哥，我放你回去。”周城咧嘴一笑。
　　“我好像比你大几个月吧，我喊你哥你不怕折寿么？”宋天凡显得很淡定，“况且，你找这么多人，是怕自己打不过我么？”
　　“滚你妹的，老子会怕你?”
　　“那行，去那边的巷子，我们一对一。”
　　“你们别插手。”周城外套一脱，扔给身后的几人，满脸戾气地说，“我今儿就打到你服为止。”
　　“我也这么想。”宋天凡抬步向巷子里走去。
　　那场架，周城被打的很惨。他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斯文的三好学生打架的时候下手能这么狠，比他都狠。
　　宋天凡额角淌着血，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他问：“现在你服不服?”
　　“去死……”奄奄一息的周城一面咳嗽一面回答，接着，肚子上就挨了狠狠一脚。
　　后来他趴着，听宋天凡打了个电话，就一句话“我在学校附近的南巷，打伤个人”，不一会儿来了两辆黑色奥迪，下来四五个人，把他和宋天凡一起送进医院。做了一堆检查，宋天凡额角破了，身上只有些擦碰伤，周城就比较惨了，一身的青紫，右胳膊还折了。他爸妈这回倒是来得及时，宋天凡一脸正经地说他俩碰上小混混了，周城见义勇为给他挡了好多拳头。
　　周城吊着胳膊，咬牙恶狠狠地看着他。
　　两人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后来，当周城问宋天凡为什么会想要接近自己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他的。
　　——你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很孤单。
　　孤单是什么呢？那时的周城并不知道，年少的他所体会到的，在父母争吵声中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感觉，在若干年之后会被无限的放大。当他真正失去他身边这个人的时候，这个叫做“孤单”的东西变成了深不见底的“绝望”，那些绝望差一点就将他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