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家》季世

3、想到

　　江亦豪很着急，相当的。林文这人吧，看上去挺老实，但是总是能一声不吭地吓死人。林文和严殷的事，他是一直都知道，起初他就不太看好这两人在一块儿，林文看起来精其实傻得不行，他总觉得他玩不过严殷。不过他也知道林文这人什么都不说但是就是不听劝的，也就偶尔提醒一下随他去了。他想总有一天严殷会踩到林文的痛点的，绝对的。
　　不过他没想到是自己发现了这个痛点。

　　在情人节前一天江亦豪和同学吃饭的时候，看到同一家店里，严殷和一个女人相对而坐，女人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也许是亲戚朋友之类的？他想。
　　结果，当那个浓妆长卷发的女人凑过去勾住严殷的脖子，往上凑了凑。哎哟挺大胆啊。
　　不对，你大爷的亲戚啊，江亦豪猛然站起来又赶紧坐下。
　　“诶我说你什么问题啊，深蹲呢？”
　　江亦豪使劲吃着饭，闷声对身边人说，“没事儿，吃饭！”

　　要不要和林文说。
　　怎么说和林文说。
　　什么时候和他说。

　　江亦豪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够用的脑容量更不够用了。晚上吃完饭，他也没跟那群人去唱歌，回到家趴在床上，给林文的Q发着消息。

　　喂不饱：“亲爱的明儿咋过啊~”
　　林：“吃饭睡觉打小受。”
　　喂不饱：“矮油，那小受里算不算我呀~”
　　林：“恩，第一个就打你。”
　　林：“话说你不是和同学出去吃饭唱K了么，怎么回家了？”
　　喂不饱：“人家这不是怕你寂寞孤单吗~回来约你明儿上街我们搞烧烤去！”
　　林：“……有事快说。”
　　喂不饱：“那啥，我……喜欢你！。”
　　林：“别废话，有事儿快讲。”
　　喂不饱：“真是没情趣，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碰到严殷了。”
　　林：“然后呢？”
　　喂不饱：“那啥，我看到他和一女的吃饭。”
　　林：“哦。”

　　江亦豪简直快急死了，自己忐忑了半天，说了之后对方就一个“哦”？！然后他又“详细”描述了一下。

　　喂不饱：“你男人就要被女人抢走了啊！！！你快醒醒是不是睡着了！！！”
　　林：“这么说的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喂不饱：“……”
　　林：“好吧，我去问问他吧。”

　　林文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准确说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你居然劈腿，不是你居然劈腿找了个女人。
　　而是，你和其他人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文脑子里想的是这个。他觉得自己的脑回路绝对有问题。

　　他盯着严殷的号码看了很久，直到十一点才打了过去。

　　严殷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哟，难得你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啊。”
　　“很奇怪？”
　　“没有没有，高兴着呢。”是因为我么。
　　“明天情人节。”
　　对面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情人节，我还要出差。”
　　“哦。”
　　“怎么了？想我过去陪你啊？”严殷的笑声传了过来。

　　林文忽然觉得很难受，他不知道怎么问，明明想了一个晚上了。明明很在意，还是没办法说出口。这笑声就像剪刀一下子就戳进了他的心里。
　　“好好工作吧，按时吃饭。今天吃的什么？”
　　“我这不是最近下了班都一个人去吃拉面嘛，你才是好好吃饭，别又像上次晕过去了。”
　　“知道的，我去洗澡，先挂了。”一个人去吃拉面？林文没有去揭穿他的谎言，努力让你呼吸平缓。
　　“乖，去吧去吧。”
　　“恩，我挂了。”
　　“恩，拜。”

　　林文找了换洗的衣服，不慌不忙地准备洗澡。
　　“都11点了，你赶紧洗啊，你爸明天还要上班呢！”林妈妈拍了拍门。
　　“知道，知道。”慢慢来，慢慢来。

　　林文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矫情地边洗澡边哭的，结果知道吹完头发干干净净躺在床上也愣是一点没有哭的迹象。
　　手机震动。

　　“问了没啊你。”是江亦豪的Q。
　　“问了，刚洗完澡准备睡觉。”
　　“咋回事儿啊？”
　　“他和我说是一个人去吃的饭。”
　　“卧槽他个人渣我明天去找他！”
　　“得了吧。”林文想了想，“你也知道，我们从来没有好好确定过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想就这样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文侧卧着握着手机，“我想，我不和他联系了，就这样结束好了。还好你看到了，要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当男小三了哈哈哈。”
　　“你别太难过。”
　　“没，我都没哭呢。”
　　“是，你这会儿不哭，等再晚点没人和你扯淡你保证哭。”
　　林文忽然觉得比鼻头有点酸，“嘿，江小受你找打呢。”
　　“快来！”
　　“你个傻缺。多大事儿，别担心，我困死了，先去睡了啊。”
　　“诶，你……好吧，早点休息。”
　　“恩。”

　　林文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准备删掉和严殷的所有联系方式，却在删电话的时候犹豫了。
　　要不要看他会不会来联系我……？林文笑自己怎么这么矫情，却还是没有删。
　　然后关机睡觉。

　　情人节，江亦豪还要上课，只好一直不停地发消息骚扰林文。
　　林文一开机全是江小受的消息。“哎呀我真没事儿，好好上课吧高三狗。”回了这句话就不再理会。

　　林文起床洗漱，气色还是不错的嘛，自恋得拨了拨头发。
　　林文的发丝很细而且很软，“触感很好”，林文想起严殷当时摸着他的头说。
　　去你大爷的这都会想到你，林文低声骂了一句。用水泼了泼脸。

　　结果情人节严殷也没有找他，之后的一段时间都完全没联系他。
　　林文删掉电话的时候想，自己怎么这么自恋。
　　江亦豪吐槽他，你一直都很自恋。
　　滚，林文踢了江亦豪一脚。

　　“诶，哥哥你就这么算了啊？”江亦豪吃着芝士蛋糕，问道。

　　在那天接到两个严殷的电话后周末，江亦豪催着林文来找他。林文骂他高三还不学好，“到时候考差了别来找我哭。”顺带哭穷自己早晚一天是和江亦豪吃穷的。
　　“嘿，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小文文~”
　　“……真蛋疼。”
　　“来我帮你揉揉！”
　　“滚。”

　　林文和他都是吃货，两人每次一见面就是去各种边吃边扯淡。曾经严殷还怀疑过林文和江亦豪有一腿，“我的品位还没这么差。”林文白了严殷一眼。
　　“这么说，看上我的你品位不错咯？”严殷笑。
　　“皮厚！”

　　林文觉得有些头疼，怎么事事都会想到他。“那还能怎么办？跑去打他一顿？”
　　“舍不得？只有你放话，我这就帮你打他满地找牙。”
　　“别闹了，烦心。”林文揉了揉眉心。
　　“烦啥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赶紧找个新男朋友，亮瞎那人渣的狗眼！”
　　“……找你妹。”
　　“我妹才6岁你怎么忍心啊。”
　　林文彻底无语了，和这丫就说不了几句正经的。

　　“诶，我说真的，你都要20好几要毕业了，都没谈过，该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
　　“滚，高中生别来教训我。”
　　“你看你这炸毛样儿哟。”
　　“……我现在没心思，真别闹了，累。”
　　“都会过去的啊，”江亦豪拍了拍林文肩，指了指他后面，“看到那边没，有个帅哥，上！”
　　“上个鬼啊！”林文转头看了看，恰好正在敲笔记本的那人也抬头看了他一眼，而且没移开目光。还是双眼皮好看啊，林文还走了一下神。
　　林文忽然觉得自己也是够煞笔的，江亦豪指了他还真去看。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来，喝了口咖啡。
　　江亦豪乐了，“那帅哥刚刚和你四目相对了吧？咱去要个电话？”
　　“别闹，”林文想翻白眼了，然后他确实白了江同学一眼，“能不能有点节操，不是所有男的都是gay。”
　　“那人绝对是！那眼神，啧啧。”江亦豪摸摸下巴，“我说小文文你别这么纯情保守好不好，都多大人了，怪不得这么大了还没人要。”
　　“我就没人要也不要管！”林文撂下话，起身踢了江亦豪，转身走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忽然就生气了，没有由来的。林文知道，不该生江亦豪的气，也许是他的没人要刺激到了他最近敏感的神经。

　　回程的车站，坐在候车厅的时候，林文给江亦豪发了信息。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发脾气。别在意。”
　　消息回得很快，“没事儿，你也知道我这嘴的~小文文别气啦~”
　　“恩，我上动车了，等下再说。”
　　“路上小心。”

　　带着耳机，熟悉旋律，这首歌他还给严殷推荐过，林文烦躁地切歌。就像张爱玲的那句话，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中拐好几个弯想到你。

　　林文回到学校的时候，食堂已经关门了，只能去学校超市买了个泡面，还是应该宰江小受一顿再回来的，林文摸摸肚子。

　　“不想再去想。”今天的日记就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