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后宫--寒妃传》冷御

26、番外：龙城宁

　　“母后说的是，选秀的事宜就听凭母后的安排。”龙城宁见拧不过太后，便也索性妥协了。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哀家知道你前朝事忙，只是皇嗣对于稳定前朝也极为重要，你不能只宠着凌妃一个。”
　　龙城宁皱了皱眉，大约又是后宫哪个多嘴的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母后又听谁说什么了，也不过多去瞧了凌妃几次罢了。况且凌妃也确实懂事，后宫这些个，儿子也只跟凌妃尚能说上几句，难免就偏爱了少许。”
　　太后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纠缠凌妃，破坏了母子亲情，“哀家是过来人，焉能不知皇上的心思？只是我儿是一国之主，怎可沉迷小儿女情情爱爱，忽略了江山后嗣？待新的秀女们进了宫，总能选出几个皇上能说上话的。”
　　龙城宁看太后也没有揪着凌妃不放，便也心下淡然，又闲聊了几句，就借口回养心殿看折子，出了太后的禧福宫。

　　“皇上，咱们是回养心殿还是......？”太监总管福顺是打小陪着龙城宁长大的，最是了解他的心意，看着他皱着的眉头，问得也是小心翼翼。
　　“去看看凌妃。”龙城宁不满的瞪了福顺一眼，这福顺今儿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是，”福顺公公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皇上摆驾飞霄殿。”

　　凌妃早早的候在了殿门口，笑吟吟的迎着龙城宁进了殿。
　　“皇上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不是传了来用晚膳么？臣妾还以为要等入夜才能见到皇上呢。”凌妃笑颜如花，一边开始亲手沏茶。
　　凌妃的沏茶手艺一如既往的好，这厢水柱下去，下一瞬间，茶香便扑鼻而来，龙城宁最爱看她沏茶时候认真专注的模样，这一刻，总能在心里生出岁月静好的喜悦来。这便是凌妃的好处，乖顺又不聒噪，不像其他嫔妃，要么看见他就在他耳边念这个念那个，要么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畏缩不言，无趣得很。
　　“去陪太后说了会话，便顺道来看看你。”龙城宁歪坐在西窗边的罗汉榻上，正好一抹夕阳照在脸上，不由眯了眯眼。
　　“太后可是又提了选秀女的事？”凌妃微微蹙眉问道，手上的动作也不免停滞了下来。
　　“嗯，朕已经同意了。”龙城宁见凌妃面带不悦，心里也不爽快起来，看来母后说得不无道理，这些年对凌妃偏爱过多了，这都学着后宫这些个不懂事的吃起醋来，到底不如皇后稳重些。
　　凌妃伴驾多年，眼看着龙城宁神色渐冷，便立马察觉了方才自己的失态，柔声道：“皇上，臣妾并非拈酸吃醋的不懂事之人，哪怕是侯府人家，也免不了三妻四妾的开枝散叶，更何况皇上肩负江山，三宫六院也是祖宗家法罢了。臣妾只是有些难过，到时候新人入了宫，皇上就更忙了，臣妾能见到你的时候就更少了。”
　　龙城宁闻言也不忍苛责，将凌妃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安慰道：“不管日后后宫有多少女子，也无人可以替代玉琅在朕心中的位置，不要多想，你好好协助着皇后把这次的选秀安排好。”
　　“是。”凌玉琅将脸埋进了龙城宁的怀里，她一向是懂得何时收敛的。

　　用了晚膳，凌妃将龙城宁送出了飞霄殿，銮驾已然离开了视线，也依然久久的站着，未动分毫。
　　“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您还是回屋子里去吧，入夜了，外面起风了。”说话的是从小陪她长大又随着她一起进宫的贴身婢女倩儿。
　　“他只用了晚膳就走了，也没有留下来。”凌妃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失落。
　　倩儿安慰道，“皇上说养心殿还有折子要看，娘娘不要多想才是。”
　　“你不懂，”凌妃裹紧了身上的猩红披风，“咱们的皇上看着温和宽厚，也甚少发脾气，其实谁也没有办法走进他的内心。”

　　***
　　“你可看到新来的秀女们了？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呀！”
　　“看了看了，最好看的当属颜尚书家的姑娘，那可真是艳压群芳呢。”
　　“颜姑娘好看是好看，只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跑了；我还是喜欢赵将军家的那位，那叫一个亭亭玉立，又美又伶俐，看着就舒爽。”
　　“赵姑娘确实也好看得很，那你可注意到经常和赵姑娘在一起的那个秀女了吗？”
　　“没什么印象，是哪家大人家的？想是家世容貌都不突出，不然哪能大家都没留意到。”
　　“那是苏州冷太守家的小女儿，确实不似颜姑娘、赵姑娘一般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但是她吧很特别，尤其是笑起来真叫一个好看呢！”
　　“果真么？那我下次可得仔细瞧瞧。”
　　“那是，听说连皇后娘娘都留意上冷家姑娘了，说是有意提携呢！”
　　“你就吹牛吧，就咱们这低阶的宫女连皇后娘娘宫里都没有走进去过，你如何就知道了皇后娘娘的喜好？”
　　另一个立马开始得意洋洋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珠儿姑娘可是跟我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她可从来不嫌弃我们品阶低，得空还来跟我们聚聚呢！”
　　......

　　两个宫女一边在御花园扫着落叶，一边起劲的聊着八卦，全然不知在繁茂树丛的另一边，有人将她们的话都一一听了去。

　　午膳后，龙城宁总是会休憩片刻，或者去看看后宫的妃嫔们。但是今日不知为何，哪里也不想去，就只带了福顺公公一人，漫无目的的随处散散步。
　　开始的时候他也不以为意，其实这些秀女进宫他也还未见过，实也不甚放在心上，好看也罢难看也罢，无非就是宫里日后又多了一些摆设罢了。直到听她们提及皇后的时候，才心头一震。
　　龙城宁的脸色瞬间就阴郁了起来，个个都想着拉帮结派，培植势力，前朝如是，后宫也是如此，没有一刻安宁！
　　“皇上，要不要......”福顺发现了龙城宁的神情不对，却被龙城宁挥手制止。
　　“走吧，回养心殿。”

　　***
　　到了秀女殿选册封的那日，龙城宁才见到了这批的秀女。确如那些个宫女所说，颜如玉俊秀娇媚，赵淑妍英气爽利，在一众秀女中甚是出众。

　　“臣女冷凝霜，家父苏州太守冷之深，给皇上、皇后请安。”冷凝霜盈盈一拜，五官精致，果有江南女子的隽秀。
　　这个冷凝霜，是不是她们说的那个皇后想要栽培的那个？龙城宁眯了眯眼，“冷凝霜，名字不错，就封个常在吧！”说罢，转头望向皇后，想看看她的反应。
　　没想到皇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竟未反驳。
　　龙城宁心下一松，想是这些个宫女胡乱揣度主子的意图，一点点风吹草动的就胡乱掰扯，朕的皇后还是识大体的。
　　后面几个姿色平平，龙城宁只看了一眼，便推给了皇后拿主意。
　　直到秀女中的最后一个站了出来，只见她身量纤纤，却仪态端庄毫无矫揉之态，上前几步后，微微一笑便落落大方的行礼道：“臣女冷御寒，家父苏州太守冷之深，给皇上、皇后请安。”
　　不知道为何，明明她的五官在众秀女中不算最出色的，但当她盈盈一笑的时候，竟让龙城宁神情恍惚了一下，仿佛大冷天的走进暖房的那一瞬间，温暖又安心。
　　龙城宁定了定心神，清了清嗓子，“冷太守家倒是闺女不少，这是妹妹？那也封个常在吧。”
　　“皇上，她可是本届最后一位秀女了，这次就封了两位贵人，按例是少了些，不如赏她一个恩典，封个贵人如何？”皇后一脸的贤淑，温柔的望着龙城宁。
　　居然在这里等着朕着呢，龙城宁一下清醒了过来，刚才的恍惚仿佛从未发生，心里暗哼了一声，脸上却未动声色，行啊，且看看你能如何，“就依皇后。”

　　***

　　“哼，小小一个庶女，还想让我行礼，你受得起吗？”一个娇俏的美人正在发着脾气，“还不让开，别挡着路。”
　　小径上两位美人正面对面杠上了，一个看起来气势汹汹，另一个虽未开口，看起来却也未有相让之意。
　　龙城宁偶尔来一趟登高楼，看着宫城外的市井街道，人来人往生机勃勃，正心情大好，却不想被楼下气急败坏的女子声音干扰，望下去正看到如此一幕。
　　福顺正欲开口喝止，却被龙城宁一个手势挡了下来。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
　　“冷常在，我们主子是贵人，位分比您高，您才理应让路。”另一个美人身边的宫女据理力争道。
　　原来先发难的是新晋的常在冷凝霜。
　　只见她闻言两眼一瞪，气势更甚，嗓门也大了些，“不过就是投靠着皇后求来的贵人，谁晓得背后有什么勾当，要不然就凭你这小小庶女又这般姿色，皇上才看不上你！”
　　“姐姐，休得胡言！皇后娘娘也是你可以随意编排的吗？”冷御寒先是厉声说道，不知为何，却又言语冷淡了下来，“这是宫里，不是在咱们家府上任由你发小姐脾气。姐姐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别给自己惹祸上身！”
　　说罢，冷御寒不再坚持，带着宫女转身快步离去。
　　“你、你个臭丫头别得意！别以为先封了个贵人有什么了不起的，皇上才看不上你个卑贱货色！”后面的冷凝霜气得直跳脚，似是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撕咬的样子，原本美丽的五官也变得狰狞起来。
　　龙城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姐姐色厉内荏，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妹妹倒是有些分寸，偏偏又是小门小户出身，容易拿捏的很，怪不得皇后选上了妹妹。越思虑越发烦闷起来，这后宫人越多了，是非也多起来，之前皇后、凌妃、梅嫔几个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已经让朕烦不胜烦，如今又多了这些人，日后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这些女人，只会在朕面前演出各种柔顺乖巧的样子，背地里都是一副乌鸡眼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的可爱之处，烦不甚烦。

　　远处的云缓慢的聚拢，又飘散，在蓝天的映衬下极是柔美。
　　而龙城宁却没有了远眺的辽阔心境，只生出了一丝高处不胜寒的独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