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的妖怪》Jun

6、6.白骨精的秘密情人（三）

　　李月在这一天，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悲。
　　李月的男人叫李康，李家村的人全姓李，就算是外村的女人嫁到李家村也都会跟丈夫姓，唯独的例外，便是自己的弟弟李亮讨的老婆殷素素。
　　殷素素她原本是城里县令的女儿，从小断文识字，是个很有前程的大家闺秀，这大家闺秀做得好就得人赏识，却也遭人嫉恨。赏识的是当地的藩王看中了殷素素的才能，娶了她给自己当王妃，却不想大家闺秀做事游刃有余的殷素素在王府后院内过得并不如意，被人连着算计几次，成亲不足一月，便被废除，养在王府的内院，还处处受人白眼。
　　妃子被废，县令娘家也不敢收留她，没过几日，便传出她与府中侍卫通奸的传闻，王爷一气之下将殷素素卖到了牙婆手中，李亮花了半生的积蓄将殷素素救下，带回了李家村。
　　殷素素的前半生，可谓是离奇坎坷，该是好好谢谢李亮不计较她的身份，救她于水火之中，然后夫妻和睦才对。兴许是殷素素在前一段婚姻中伤的太深，并不相信男人，所以对李亮始终不冷不热的。
　　这些年，李亮从未亏待过她，一向宝贝的不得了，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子一般的护着，一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殷素素依然安之若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未曾掉过一滴泪。
　　李月抱着归来的丈夫，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对着岚因千恩万谢，如今丈夫回来了，自己的弟弟却没有回来，而殷素素又好像完全不在意到底李亮会不会回来。李月觉得伤心也没有什么用了，该和丈夫好好合计一下，到底妖怪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就回来了。
　　李康被岚因从树上救下来至今依旧惊魂未定，今日他们几个上山打猎，这是很寻常普通的一件事情，从前不知发生了多少次，都是平平安安地回来的，一起上山的人多，就是碰到了老虎也能把老虎给拿下来，是以胆子大了很多。
　　细细回想，今日同往常是一样的，大家背了弓箭上山，今日收获不大，只猎了几只山鸡，却也累得半死，只歇在林中等猎物。那林子他们去过无数次，很是熟悉，前阵子下了几场大雨，有些泥土被冲散了，埋在土里的几块石头露了出来。林中很少有那种大块的石头，而且那石头质地还不错，他们想着若真的今日猎不到什么了，就把这石头背回去卖了。
　　好像李亮在那光石头前站了好久，后来队长喊着出发，就进山继续打猎，然后就看到了那只鹿，之后的一切便更是离奇古怪了，他和李亮被风卷了去，那妖怪把他挂到了树上，之后再也没有见到李亮了。
　　岚因听了这些，心中大致有些数了，这山里从未出现过妖怪，这山又没有了灵气，大概是七心因缘际会附到了一个死物上，那死物借了七心的力量聚集山中灵气而成精，之前那场大雨，就是她成型的最后仪式。
　　每个妖怪幻化成型都是需要一个仪式的，譬如苏青青当年渡了火劫，那妖怪便是一场水劫。
　　岚因要去山里寻那块石头，后院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岚因一看，是闭门的殷素素，隔着院子的距离望着岚因，身上的长裙换成了裤子，头发束起盘好，一副干活的打扮。殷素素大步走来，只对岚因说道：“你要进山，我同你一起去。”
　　“同你一起去，我不方便。”苏青青只是兔子，容易携带，况且那是他的责任，而殷素素，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岚因坚定地拒绝了。
　　没给殷素素反驳的机会，岚因便大步走出，在夜色掩蔽下幻成一阵风离开了。
　　山林大树遮天，这夜晚比白日里来的时候更加阴森，岚因是只狮子精，尽管从前他在菩萨跟前，却也不会否认自己是妖怪的事实，狮子的鼻子灵敏，他记得村里上山那群人身上的味道，虽然林中出现过几次大雾，按着脚印还是依稀能够寻找出白日里村里人上山的那条路。
　　果然，没过多久，便看见了一块巨石。林中出现这样的巨石，的确蹊跷的很。
　　那石头长约莫七尺，宽有三尺，是块巨大的白色大理石，触手温润，人间真是难得这般成色大小的时候，这石头一半埋在土里，施了法术将石头抬起，岚因才明白这是块碑石，背面只写了一个年份，距今也有百余年了，石头底下是一个半开的楠木棺材，百余年过去，楠木的棺材依旧无损丝毫，打开盖子，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原来是个死人成了精，岚因心里笑了笑，从个死人手里夺七心容易，何况又是死了这么久的人，他前些日子才渡完劫，如今就出来兴风作浪，应该也不是个有脑袋的妖怪，刚渡完劫的七七四十九天极其虚弱，若不是有那七心撑着，大概也不会这么逍遥吧。
　　寒阴山那日之后以后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岚因带着苏青青四处走，从未离开过兔子三步之远，现在距兔子被妖怪抓走已有半日了，岚因倒不担心苏青青的安全，就是有些想她了，想着自己还未问过她的名字，也没有好好瞧瞧清楚她的人形长了个什么模样。
　　将楠木的棺材和是被埋在土层身处，岚因便去下午跟丢那妖怪的地方，跳至山的露台之上，隐隐能觉察到自己结界和自己的呼应，施了个隐身诀进去，又将自己身上的气味掩掉，才小心翼翼沿着露台透出来小洞往里走。
　　初时道路及其坎坷，这是条天然的山道，里面住了数不清的生物，洞中有水声滴落，更显的洞中寂静了，走了很久，才走到宽敞处，道路才开阔起来。岚因隐隐有些愤怒，那只兔子还未复原，皮肉伤是好了，精气神却一直不好，下午才得了七心的力量现了人形出来，如何能走这崎岖的道路来。
　　苏青青其实精力好的不得了，现在都无需保证一天十个时辰的睡眠了，人形出来了就再也没有困过，只是这洞中就两个妖怪一个人，呆了这么久也是无聊的，更何况那只妖怪还要她照顾那个人。
　　“他醒了吗？他是谁？”那妖怪坐在角落里，望着苏青青问道。
　　苏青青瞧着角落里的那具白骨，楚楚可怜的声线，怎么也没法将她和神话里那个孙悟空三打的白骨精联系到一起。
　　白骨精该是奸诈邪恶的，想了很多法子要吃一口唐僧肉，最后被孙悟空用三味真火烧死，下场虽然凄凉，却是自作自受，可是这个白骨精说看中了她的皮囊，将她带了过来，未曾伤害过她，只是让她代为照顾那个昏睡的男人，苏青青就弄不懂了。
　　“没呢，你怎么吓他了，他胆都破了，就算醒来了也活不了多久的。”
　　苏青青细细的听到白骨颤抖的声音，又道：“亏得你聪明，抓了条蛇的胆给他补了，这会没事了，被吓晕了总归要多睡睡的。”
　　“他只是睡着了吗，我没想吓他的，我都要小鹿帮我的，谁知道他突然醒了看到我的样子就被吓到了。他明明是个大男人，还经常上山打猎呢，这都能被吓破胆，哼。”
　　“若是你只是一具白骨也没那么可怕，你干什么要弄猪的眼睛，猴子的头发在自己身上，不被吓到才怪呢。倒不如干干净净的好看些。”
　　白骨精听了苏青青的话，依旧抖了抖身上的骨头，不满得抱怨道：“你有皮肉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弄这些了。”
　　爱美之心果然妖都有，苏青青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因为她是只漂亮的妖怪，肯定更伤了白晶晶的心。
　　“诶，那你叫什么名字，是叫白晶晶吗？”
　　白骨精摇头，头骨晃动着声音铿铿响：“我不知道，等他醒来就知道了，为什么叫我白晶晶。”
　　苏青青当然不会说大话西游里的白骨精就叫白晶晶了，这妖怪蹲在那边实在惹人怜爱，若是多那一层皮囊，男人们哪还能守得住自己的心。
　　思考间，那男人却是醒了，咳了两声，白骨精紧张地竖着耳朵听，虽然她也没有耳朵了。
　　李亮睁开眼，便是见到了苏青青，她一袭白衣，笑得温婉可人，眼睛大而亮，含着惊喜的光芒。
　　苏青青问：“醒了，可还好些了。”
　　“姑娘，是你救了我。大恩大德，李亮没齿难忘。”
　　苏青青回头，“听见了没，他说他叫李亮。”
　　李亮有些狐疑，环顾了四周觉得不妙，身子往后缩了缩，深山野林，哪来那么漂亮的姑娘，又是这样阴森的山洞。
　　“你怕什么，我同你一样时被抓来的，她不好意思见你，让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听着，好好答了自然能够放你回去，若是答错了或者故意骗她，那你就死定了，还有你的姐夫，你的姐姐，你的娘子，都得给你陪葬。”
　　作为一个妖怪，苏青青吓唬起人来还是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