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荷花》晓野

10、好想穿婚纱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好奇怪，不管是哪一种人，似乎每一个都在羡慕着别人。
　　　　多拉很爱保罗，为了呆在他身边她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也只是他身边的一条宠物狗罢了。她害怕极了，心痛如刀绞，因为她从未见过保罗对哪个女人有像对张无霜那么在意过。
　　　　自上次被保罗用蓝色的死亡之火严惩后，多拉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张无霜了。每次，她避开保罗悄悄地到雨丝看张无霜，留意张无霜的一举一动。多拉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激怒保罗，要做到不被保罗发现很难，却也绝不是不可能。不过，一想起保罗当时说的‘还有下次，就不只是这样，定将你的灵魂全部捏碎。’她就不自觉地浑身打颤，惶恐不安。
　　　　有好几次，多拉都很想杀了张无霜，她从来不敢像张无霜那样正视保罗，也从不敢向他发脾气，而张无霜却可以随心所欲的发怒，拒绝，无视他。他却一点儿也不生张无霜的气，反而更喜欢张无霜。多拉嫉妒得发狂。只得忍耐着，远远的观望着，等待机会，伺机而动。
　　　　多拉对张无霜，有同情，有嫉妒，有羡慕，更有恨。同情张无霜失去心爱之人的遭遇，嫉妒她被保罗的死亡之手触摸而不死，羡慕又恨她获得了保罗独一无二的爱。
　　　　其实，通过这么多天的仔细观察，多拉心里非常清楚张无霜是个好女人。在和张无霜的第一次对话中，她就知道张无霜是个善良的好女人。甚至张无霜对千秋的痴情让多拉很感动。只是，她不能忍受任何女人走近保罗，哪怕多拉知道自己不过是他的一条狗。
　　　　多拉因张无霜的出现而烦恼不已。
　　　　张无霜却如往常一样坐在二楼的玻璃窗边专心地画画。这几日没有收到保罗的花和巧克力，也没有见他来买走她的画，张无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画画的时候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画累了，停下手中的画笔，想起那天在花园餐厅发生的事，不免有些伤怀。每每遇到烦心的事，她总会自我深刻反省，以求宽恕。望着窗外被秋风吹起沙沙作响的树叶，张无霜闭上了双眼，让自己沉浸在思念千秋的甜蜜时光里。
　　　　过了一会儿，张无霜睁开眼睛，就像看到千秋就在跟前一样，自语道：“对不起千秋，我弄丢了你给我画的画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我吗？”这么说的时候她似乎真的看到千秋就在她的面前对她笑。
　　　　忽然，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了‘雨丝’门口。多拉迅若闪电般的逃走。
　　　　从车里出来的人是保罗，他手里拿着一束漂亮的百合花，自信的笑了笑，接着推开了雨丝的门。他的精神很好，帅气逼人。陈英和小慧在看到他时眼睛都放光了。
　　　　他向陈英和小慧放送了他最迷人的一笑，两个丫头受宠若惊，呆若木鸡。然后，他又向她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她们不要出声，不要惊动楼上的张无霜，他要悄悄地上二楼去见她。可怜两个丫头竟然如此轻松的被一个笑而贿赂了，机械的点头表示赞同。
　　　　计谋得逞，保罗轻轻的走上了二楼，在张无霜身后停了下来。
　　　　张无霜正在画画并没有注意身后有人。
　　　　画是淡淡地黄，蓝，白为底色，事物是几支插在奇怪的红色花瓶中的向日葵花。花瓶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向日葵插得乱七八糟，除了有那么两支还好好的站立着，其余的都奄奄一息，甚至有几朵花还掉落在花瓶边上，给人的感觉是那些花放了很久，衰败了，应该马上扔掉。
　　　　张无霜取下画，细细的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自己今天的画作感到很不满意。她以往的画总是充满了诗意和希望，给人以浪漫，幸福，温馨之感。今天不知怎么却画了一幅如此伤感又悲愁的向日葵花。她极少画这样的事物，她本想画一幅盛开得非常旺盛的向日葵花的。这不是她要的画作，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东西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她高高地举起手来，要将它扔进身旁的垃圾桶中。
　　　　“不要…….”保罗叫道，从她手中夺过了画。
　　　　“是你？”他的出现让张无霜感到非常意外。
　　　　“多么好的画，你为何扔掉？”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道歉的，”保罗谦和地说道，和前几次相比就像变了一个人。‘花园餐厅’事件后他的心一直没办法安宁，时刻在想着她。既然她于他是如此特别，他决定为她稍稍改变现状。
　　　　她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会来道歉？
　　　　“我是真心的来向你道歉的。”他将手中的百合花送到她面前，“送给你。”
　　“不”她没有接受他的花，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身去调制颜料，她想重新画一幅画。
　　　　“这么说你是不肯原谅我了？”
　　她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尽管他骗了她，可想到那天她冲动地拿相框砸他，临走时还泼了他满脸的冰水，同样犯了错。他们扯平了。
　　　　“谈不上。我也有错。”
　　“那你接受我的道歉？”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真诚的向你道歉。但是，我不需要你的花。”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她虽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她实在没有办法说她不讨厌他的话。只淡淡地说：“对不起。请你离开了好吗？我要画画了。”
　　“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讨好过。你要怎么样才肯喜欢我？”说这话的时候，保罗的语气异常软弱，表现得就像他是个彻底的失败者。
　　　　“你实在不必这样。说真的，你的条件很好，有很多女人会喜欢你。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画我的画——”
　　“直到你生命的结束？”这句话本来是张无霜想说而又没有说出来的，是保罗替她说了出来。
　　　　他那么敏锐的捕捉到她的一丝想法，她感到有些吃惊，却也坦然道：“对，直到生命的结束。”
　　“一个人的生命是很有限的，为了一个死去的郑千秋，白白的耗费青春和生命，你认为值得吗？”
　　张无霜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丝毫动容，“这样有错吗？”
　　“从感情上来说似乎没有错。只是——可惜了。”
　　“我并不那么认为。对于我来说千秋他每时每刻无不活在我的心中。”
　　“嗯！”他几乎在心底佩服起她来，几许哀伤在他眼里闪过，他叹道：“你这样的女人很少了。真傻。”
　　“傻？”
　　“就不想试着改变？你的生命还很长。”自从化身为人，游戏人间，他何曾如今天这般无奈过，他又何曾如今天这般对人刻意讨好过。他拥有许许多多漂亮的女人，看尽人间美色。然而，在长长的无尽的时间长河中，她们就是流星一样一闪而过，未来得及在他心中留下一点儿痕迹，便来无影去无踪了。
　　　　唯有张无霜是特别的，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认真的追求过一个平凡的女人。他从内心深处强烈地渴望占有她。他恨不能紧紧的把她攥在手中，揉进身子，变成他的骨血。
　　　　一瞬间，他也对自己这种疯狂的想法感到惊骇，可是，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似乎面对她，他已控制不住自己。每当夜晚来临，他就偷偷地潜入她的房间，触碰她的灵肉，抚摸她的脸，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得到她。想来，他还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他的想法，张无霜当然一点儿也不知道。张无霜依然淡定地道：“不想。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不想改变，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的疯狂未产生一丝涟漪，他感到心冷，他甚至感觉此刻的自己比那卑微的蝼蚁还要可怜百倍，千倍也不止了。
　　　　“想不到你这么固执。你们女人不都喜欢那种既热烈又让自己痛苦的爱情吗？”他有些悲苦的说道。
　　　　他对爱情的看法让张无霜感到诧异，甚至还有些气愤。她并不赞同他的说法，也不顾他此刻是否痛苦，立刻反驳他说：“有句古诗是这样说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想许多人只是在内心渴望能够找到真心对待自己的另一半罢了，并非一定要死去活来的那种痛苦。”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他酸涩苦笑，“为什么那么痴傻？诗人元好问说的是大雁。”
　　他又一次说她傻，她已经有意无意的听到很多人说她傻了。她不知道别人说的是对是错，但她不后悔。
　　　　看到张无霜些许麻木的神情，保罗感到心更冷了。
　　　　“真没想到‘我’竟败给了一个死人！”他沉吟。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然后深深地凝视着张无霜，严肃而又认真的问：“如果我改变‘我’自己，变成你会喜欢的那类男人，你会喜欢上我吗？”
　　她愣了，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沉思片刻后，她说：“我想，没有人会愿意成为别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不是你自己了。而且，我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永远都只能是你自己，成不了别人。同样，别人也成不了你。”
　　他紧皱的眉头展开了些。他认同她说的话，并因此想到了一些可能性，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嗯，你说得对，我永远都只能是我自己，成不了别人。”
　　“嗯。”
　　“那么，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兴趣？”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想我也很难和你做朋友。对你我没有兴趣。”张无霜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保罗又一次感到很失望，“这么说，你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了。”
　　“不愿意。”
　　“你就不想想再回答我？也相当于给自己一个机会！”
　　“不愿意。”
　　张无霜回答得既简单又干脆，坚定的眼神，静寂得出奇的眼神，似乎已没有什么能够打动她的心了。
　　　　而她的不想，不愿意，让保罗被受打击。哪怕她有那么一点点兴趣，那也好啊。他此来的本意是想用魔法消除张无霜对他的不好记忆，想让张无霜重新认识他，如果行的话，他一定会给她留下个特别美好的印象。
　　　　保罗长叹。
　　　　‘怎么会这样？’
　　第一次遇到一个中意的女人，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以往的生活中，哪一次不是女人们主动投怀送抱，服服帖帖的拜倒。可，对她？多次施以心计，温言软语，还一次又一次的送礼，要博取欢心，竟一点儿也不奏效。
　　　　失败，失败，大失败！
　　　　不甘心，不甘心，好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
　　　　他不想用魔法得到她，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强迫别人，他要的是心甘情愿。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恶魔，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死神。
　　　　然而，就算是神，似乎也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了解一个凡人那复杂而又多变的心。正因如此，他才对凡夫俗子们的爱情充满了好奇，实在是有点儿讽刺。
　　　　“唉！难得我要认真的做一回人，竟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呢。真是失败，大失败，说出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哈哈！”保罗大笑，仿佛是在自我安慰又仿佛是在自我嘲笑。
　　　　张无霜不明白保罗的话，更奇怪他那近乎荒诞的大笑，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呆呆地望着他。
　　　　受了挫的保罗几乎要对她说，他是来自地狱的死神了，却终究没能说出口。那样就太丢脸了。他不得不被迫的承认，他很无力，她是他致命的**。
　　　　“张无霜，你不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也不是那么有魅力的女人，可是，你却是我见过的最顽固的女人！对我本人来说，也是最特别的一个女人，更是第一个让我产生挫败感的活生生的人。和许多女人相比你并不那么完美，也不那么聪明，甚至还有些痴傻，笨拙。但是，你就像一个谜题，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灵魂，我无法全部解开。你让我感觉迷惑。要是你稍微，稍微——”
　　“请不要说了。你走吧。”没等他说完他想说的话，张无霜就打断了他。他那既坦诚又怪异的话，使她感到害怕，难受。
　　　　他的身子有点儿僵，尽管他很不想走，但他似乎没有选择。
　　　　“好，我走。”他说。举步维艰，忽又调转回来，交出一直攥在手中的向日葵花画，说：“哦，这个…….向日葵花代表着沉默的爱！要是你真的不喜欢这幅画，也请不要扔掉。哦，送给我好不好？就当作纪念？”
　　“不，”张无霜脱口而出。
　　　　“啊！我可以付钱。我不会缠着你了，只不过想留个纪念，必竟你对我来说是值得纪念的。为什么那么介意呢？”
　　“对不起。”张无霜低着头，脸微红。她是不愿意的。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不得不承认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是我一开始就没有表现好，给你的印象实在太糟，才让你这么讨厌我。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可以和你重新相遇一次，说不定你就不会这么讨厌我了。”他无奈地放下向日葵花画，默默地拿着带来的百合花离开雨丝。
　　　　他走后，张无霜已没有心情继续画画。
　　　　不过，总算结束了。虽然她没能拿回她的肖像画。
　　　　“千秋，你知道吗？我又可以安安静静的画画了。”她双手合十的仰望着窗外的天空，终于松了一口气。
　　　　向日葵花代表着沉默的爱，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很新鲜的是居然还是一个男人告诉她的。她忽然觉得这些向日葵花或许不那么坏了，便将它放到柜子的角落。许‘它’静静地在那里沉默着。然后，她提着包，离开了雨丝。
　　　　繁华的都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久没有逛过街了，她打算为自己买些漂亮衣服。
　　　　在一个转角处她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一间很大的婚纱店，橱窗里摆着洁白的婚纱。有一件婚纱的样式特别漂亮，深深吸引了她。那件婚纱穿在模特身上高雅大方。轻薄的雪白的纱衣，长长的拖尾，精美的**肩带，V领，胸前还点缀了许多璀璨的水晶，还有裙边那些好看的手工刺绣.......她好喜欢，就那么站在那儿痴痴地看着，甚至想象如果自己能够穿上那件婚纱的话会有多么美，多么幸福。
　　　　“小姐，您好！您要进来试试吗？”一个店员在玻璃后看张无霜站在那儿看了好久，忍不住从店里出来，向她挥了挥手。
　　　　“嗯？不！谢谢。”张无霜十分不舍的离开了。
　　　　她在街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她仍然看得见那个婚纱店，依旧看得见她喜欢的那件婚纱。她的面容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又凄凉。如果千秋不死的话，她一定会穿上漂亮的婚纱和千秋结婚的。
　　　　“千秋，你知道吗？我好想穿婚纱啊！那件婚纱真的好漂亮，不知道我穿上它会不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千秋，你知道吗？你实在是太坏了，竟然不给我这个机会.......”
　　她又开始了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一位老太太路过想要坐一坐她身边的椅子，这才停止。
　　　　收拾心情，她走进一家服装店。张无霜是一位非常有礼貌而又不会跟人讨价还价的好顾客，店员们都认得她，对她非常殷勤。她挑了两条漂亮的连衣裙，一条白色，一条蓝色。而她也确实是个大美人，裙装总是把她显得特别优雅，特别有气质。裙子穿在她的身上就跟专门为她订做的那么合体，简直是一件漂亮的艺术品，使在场的女人们黯然失色。
　　　　老板娘非常愉悦地给她打了八折。跟她说，想请她当她们店里的平面模特。她当然是微笑着拒绝了。她说，她不懂怎么做模特，她做不好，怕坏了店里的名气。老板娘觉得可惜，认为张无霜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美貌，还说张无霜天生就应该是穿漂亮优雅的裙子的。张无霜一笑了之。
　　　　买好了衣服，她又走近了鞋店，挑了一双好看的鞋子。然后又去剪头发。在经过花店的时候看到可爱的花草，她又买了一盆小花。接着去了她喜欢的书店买了两本书。在接着，她又到附近的咖啡馆喝了一杯卡布奇诺吃了一份冰激凌。差不多18点的时候，她两手满满，欢喜而归。
　　　　就在张无霜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发现有个人坐在她家门口的台阶上，垂头丧气的模样。她立刻便认出了那人，是她的好姐妹娜娜。
　　　　“张无霜，你可回来了。让我好等。你知不知道，我刚下飞机就去找你，你倒好，竟然一个人跑去逛街。逛街就逛街吧，怎么去了那么久，手机也打不通真是气死我了。”娜娜气鼓鼓地道。等了两个小时，娜娜性子急，让她等这么长的时间对她来说真是极限了。
　　　　面对娜娜的炮轰张无霜只是傻傻地笑着，不想辩驳。
　　　　“你傻啦？怎么不说话？”娜娜摘掉黑超，将它挂在领口。今日娜娜踩着黑皮靴，一身简洁帅气的黑色劲装，酷酷的。
　　　　“好累。”
　　“你这家伙，好久不见，又变懒了，是不是？”
　　确实，没有娜娜在旁监督，张无霜基本不运动，笑眯眯的准备再次挨批。
　　　　“张无霜啊张无霜，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娜娜的手举到了半空，张无霜以为娜娜会真的打她呢。谁知娜娜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热情地向她伸出双臂，亲昵的道：“嗯，来，抱一抱。”
　　张无霜当然愿意跟娜娜抱抱。只是，本来是娜娜对张无霜说要张无霜过来抱一抱她的，不想，张无霜还未伸出手，娜娜就先一步栽在了张无霜怀中。
　　　　“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娜娜在张无霜的肩头多情地，关切地问道。
　　　　“嗯，好。你呢？”
　　“不好。”娜娜赌气似的说道。
　　　　“怎么啦？”张无霜紧张的问。
　　　　“没什么！”
　　“李跃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嗯，先别说这个，我什么都不想说。我们先进屋好不好？我饿了，我要吃你做的菜。”娜娜急躁的叫道。
　　　　李跃是娜娜相恋多年的男友，也是娜娜的老板。对娜娜很迁就，一心一意的好，是个情种。只是，娜娜比一般女子来得任性，常常弄得李跃一个头两个大。
　　　　瞧娜娜的样子，一定又和李跃闹矛盾了。不过，娜娜没说，张无霜自然不会勉强。
　　　　一进屋，娜娜整个儿倒在了沙发上，竟然两分钟不到便睡着了。
　　　　一个家，一个人吃饭真的很冷清。
　　　　今儿，娜娜来了，难得娜娜说想吃她做的菜，这对张无霜来说是莫大的鼓励，她干劲儿十足，开始做饭，拣菜.......
　　事实上，张无霜的厨艺很糟，做出来的食物只能捡练着勉强吃吃。老早以前是佣人做，后来有了千秋就是千秋做，千秋死后，她不愿吃别人帮她做的菜，便辞掉了帮佣，自己做。
　　　　除了绘画，张无霜知道的甚少，生活中不懂的太多，常常缺乏常识。她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学会做饭烧菜。
　　　　这些年来，她不过是学会了自己一个人伤心，一个人难过，一个人孤寂。
　　　　刚开始学做菜的时候真是一团糟。虽然买了一堆教人做菜的书，可是，菜谱对张无霜来说简直就是在故意捉弄她，每道菜都需要放很多种调料去搭配，不同的菜放的调料还不同，她实在搞不明白那些五花八门的调料什么是什么。尝试了多次，也失败了多次，受了许多伤，张无霜总算总结出一条对她十分有用的经验：做菜为什么弄那么复杂呢？自寻烦恼嘛！放些油和盐煮煮就行啦，菜就应当有菜的样子，原汁原味儿最好！
　　　　于是，张无霜学会做菜了。
　　　　现在，张无霜就按照她的做菜方法，已经做好很多个菜了，虽然厨房依然被她弄得一团乱，虽然全部都是素菜。
　　　　倒不是她不吃肉，她吃，只是吃得极少。记得一次去菜市场，路过一间家禽店，一个满脸胡渣，光着膀子，围着黑色皮围裙的老板要杀一只大公鸡。见他折弯鸡翅，踩着鸡腿，拧着鸡头，一刀下去，那鸡就被切断了喉管，鲜血淋淋，鸡不停的挣扎，一会儿后就不动了。老板随手将鸡扔在地上，谁知，刚触地那只大公鸡又扑腾的站了起来。而张无霜刚好经过，那鸡在她的脚边垂死挣扎，几滴鸡血沾到了张无霜白色的棉裙上，吓得她大叫。老板见状，一把抓住鸡头，鸡被拧了起来，在狠狠地甩出，还在动，遂又抡起菜刀‘咔’的一声，将整个鸡脖子全部斩断，血流入注。那情景实在血腥，残忍。此后，张无霜基本食素，特别想吃肉的时候偶尔会到餐厅去吃一点。
　　　　今晚的餐桌上有清炒凤尾，西兰花和蒸南瓜，及西红柿炒鸡蛋，还有小白菜豆腐汤。因为简单易做，她常吃，所以这几个菜可以说是张无霜的得意之作。
　　　　嗯，还忘了一个菜，娜娜最喜欢吃的土豆丝，不得不说，‘土豆丝’对张无霜来说是很危险的一道菜。每次切‘土豆丝’她都心惊胆战，浑身冒汗，甚至把精神高度集中，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点小伤。
　　　　说是‘土豆丝’其实于张无霜就是土豆条。不是她不愿意把它们切成细丝，是她做不到。为了防止吃了‘土豆丝’中毒被送进医院，她已经先烧了一锅水，在沸水里先煮一煮，等煮熟了再从锅里捞起，用特别买来的小风扇吹一吹，吹干后再倒入锅加油加盐翻炒，最后起锅，就算做成了。
　　　　为什么要用小风扇？
　　　　这纯粹是张无霜的特别发明。
　　　　因为她以前把刚煮好的‘土豆丝’放到锅里去炒，整个锅噼里啪啦的炸开，油水四溅，被烫伤了好多回，怕了，就想到用小风扇把水吹干的好办法。当然，这样做菜花的时间是长了点儿，却不危险。
　　　　“好累…….”做这顿饭，可以说是累得她大汗淋漓了，她需要休息一会儿。
　　　　“铃…….”还未坐一坐，正在充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人李跃。
　　　　张无霜奇怪李跃怎么不直接打娜娜的手机反而要打给她？赶紧把炉子的火调到最小。为避免吵醒娜娜，飞快地跑到阳台去接听电话。
　　　　“无霜！娜娜在你那儿吗？”李跃的话说得很快，很着急，显得很焦虑。
　　　　“在，正在睡觉呢。”张无霜赶忙回答了他。
　　　　“真的吗？”李跃竟呜咽起来。
　　　　李跃的性格虽说比较温和柔顺，熟识的人常说，李跃应当做女人，娜娜应当做男人的。可李跃毕竟是大男人，竟然哭了。
　　　　张无霜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李跃怎么了？你和娜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李跃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劝都没法劝，只听他断断续续的解释说娜娜怀孕了，但是娜娜不愿结婚，甚至要打掉孩子…….
　　张无霜越听越难受，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堵在了心口，压迫着她。
　　　　想到娜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算什么好朋友，好姐妹？太差劲了。一结束通话，张无霜靠着墙壁的身子便慢慢下滑，禁不住捂着嘴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