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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〇六:陈医生 ...

  •   廖烨青失手摔落的那个茶杯,就像被镜头硬生生定格了一样,直到三天后,还一直在佟月白的脑海里顽固地转个不停。

      无论他是在看书,画画,还是发呆,那抹白影总是不厌其烦地出现在眼前,晃得他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心里眼里全是慌的。

      佟月白下意识地感到不安,但偏偏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反复回忆从那天起的点点滴滴——
      先是他无意中漏了口风,提到邵南洋送他的那幅画,紧跟着廖烨青失手掉了茶杯,并且很快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钟老一家的挽留,带他离开了四合院。

      再然后呢?

      他们一路沉默着回到公寓,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无比自然地相处了三天。

      廖烨青照常在办公室、教室和公寓间三点一线,而他就默默地跟在后面,去看看书,听听课,或者随手画画素描。
      三天里,他们甚至根本没聊过邵南洋和“飞雨飘絮”的事。每天的话题始终在三餐作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打转。

      这种看似正常的状态,却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
      想想看,最开始是廖烨青主动带他去钟家,揭开了“飞雨飘絮”存在的秘密,但现在他又忽然对其缄默不提,好像故意要避开这件事——这么突兀的变化,任谁都会觉得古怪。

      可佟月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小舅认出他来了吗?

      但他们的相处方式和之前并没有任何不同,廖烨青待他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照顾,细致周到,甚至连一个疑惑探究的眼神都没有。

      况且,这个可能从理论上来讲,应该是不成立的。

      那天他虽然一时说顺了嘴,可当时就反应了过来,后面再说下去时暗自留了个心眼,并没有一五一十地说真话。
      南洋先生送给他的那幅画,他确实曾经挂在卧室的墙上。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廖烨青根本不可能在他卧室里见过这幅画。
      他没有任何理由将他和那个已经死了一年多的外甥联系起来。

      可要不是这样,廖烨青又是为了什么而当场失态,甚至在接下来的好几天中都表现反常呢?

      其实佟月白也往那个叫蒋方同的男人身上猜过。

      从钟家回来的那天夜里,他无意间听到廖烨青和那人通电话,似乎是在争论什么。
      廖烨青说话的声音一贯温柔,可那夜竟显得十分激烈急切。
      他甚至能从半掩的门缝间,窥到他侧脸上难掩的焦虑。

      可这种猜测毕竟没有根据,他也只是胡思乱想而已。

      最终,经过几天的沉默发酵,这种疑惑和不安,在今天清晨达到了顶峰。

      一大早,天刚刚亮透时,佟月白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忽然发现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平日这时候一定会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廖烨青,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餐桌上放着一份还带着些许暖意的早餐。
      茶几上留着一张言简意赅的字条,上面只说他临时有事要去外地,归期不定,房子先托给他这个临时房客照看一段时间。
      字条下还垫着五百块钱。

      少年拿着字条,颓然仰倒在沙发上,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却压根没有聚焦,脑子里一片茫然。

      就这样呆怔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视线黑掉的刹那,眼球干涩得发痛,泪腺似乎在蠢蠢欲动,但始终分泌不出任何湿意。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带着浓浓失落的呢喃,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不激起一丝涟漪。

      ######

      S省,阳川市,东山墓园。

      廖烨青下了出租车,本有心让司机等他下山再坐个回程,但对方介意这地方不吉利,等他一下去,直接就掉头把车开走了。

      眼睁睁看着车影消失在道路转弯处,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转身在山脚下的花店里买了束马蹄莲,然后一个人慢慢上了山。

      开春时节的清晨,天还有些凉。山上风起,吹散了晨间氤氲的薄雾。
      廖烨青衬衣外只穿了件薄开衫,一路走着,竟隐约觉得冷。

      佟廖两家经济条件都不差,因此,佟月白的墓选在了东山墓园风水最好的那片地方,位于山顶最高处。

      廖烨青平时锻炼得不多,东山又实在不算矮,他沿着似乎没有尽头的青石台阶,才走了一半就累了,只好停脚暂歇。

      大清早的墓园静得吓人,只有一排排整肃缄默的墓碑,立在似有若无的冷风白雾里,实在不是什么好看的景色。

      廖烨青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台阶上,面对着这么多安静沉睡的灵魂,忽然有些想苦笑。

      早知道就不赶着坐凌晨四点的航班,自己劳累不说,还要面对这种场景……

      不等他细想,忽然,天梯一般的石阶上方,远远地传来了脚步声。

      廖烨青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山道那头,正顺着石阶缓步走下来。

      很快,那人就走到了廖烨青足以看清的视距内。

      那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消瘦,穿着一身黑衣黑裤,风衣领子立起,掩住嘴唇和下颌,面上的表情显得疏淡而漠然。
      尤其是一双幽深狭长的眼,眸光沉定,微微蕴着些冷意。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就这样一步一步,从山顶上走下来,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静默。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倒像是从山间秘境中走出来的上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漠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廖烨青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来得比自己更早,有些意外。
      再仔细一看对方的长相,他怔住了。

      这人……好像有些眼熟。

      就在他暗自思索的时候,对方也终于看到了他。

      只随意瞥了一眼,便蓦地定住身形。

      深邃瞳孔骤然紧缩,放在衣兜里的手也无意识地僵硬,然后慢慢地收紧。

      廖烨青察觉到他的凝视,半仰着头回望过去,脑子里还在检索着过去的记忆。

      就这样默然不语地对视了十来秒,那人终于收回了几乎快要凝固的视线,垂下眼,沿着石阶的另一边,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山下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隔着两米多宽的台阶,廖烨青终于完全看清了他的模样。

      虽然已经时隔六七年,但他还是很容易就把他认了出来。

      “……陈医生?”

      只见已经错身走下几级台阶的男人,缓缓地,停住了脚步。

      然后,以一种很慢的速度转过身,抬眸,冷淡的视线平平看了过来。

      凌厉的线条勾勒出英俊的面容,在黑色着装的衬托下,显出一种略带阴沉的苍白。

      这么近看,才发现他的眼睛深邃得惊人,瞳孔黑得仿佛连一丝光都没有。
      而那平静冷漠的神情,更是给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阴翳。

      有那么一瞬间,廖烨青竟非常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传说中的吸血鬼,因为那一模一样的英俊、苍白、冷漠和阴鸷。

      收回思绪,他朝对方微一颔首,唇角勾起礼貌性的弧度,“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

      男人漠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我记得你。”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你是佟月白的舅舅,来医院看过他。”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语速不快,没有起伏,听上去显得十分冷淡,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别人的事,但细细听着,却又仿佛在暗自压抑着什么,只是藏得太深,谁也无法察觉。

      廖烨青微愕,随即点头,“陈医生记性真好。”

      男人的视线忽然垂落在那束雪白的马蹄莲上,然后,静静问道:“你来看他?”

      “嗯,来看看他。”廖烨青说着,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脱口问道,“你也是……”

      “来看一个朋友。”男人的眸子和声音一样波澜不惊,“告别。”

      对于别人的私事,廖烨青并没有兴趣追问,只出于礼貌问了一句,“陈医生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我记得阿月以前也很喜欢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男人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

      他一时没说话,周身的气质却更散发出更明显的拒绝信号。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

      “不用了。”说着,他已经转过身,往山下走去,声音被寥落的冷风吹得有些淡,“下次吧。”

      廖烨青盯着他的背景看了一阵,直到那人渐渐消失在山下,才继续往山上走去。

      一刻钟后,他终于走到佟月白墓前。
      只见那里空荡荡的一片,并没有近期来过人的痕迹。

      他心里一动,不由暗叹自己多心。

      也怪自己心神不定,最近碰上什么事,都喜欢往阿月身上想。
      仔细想想,阿月不过是那个陈医生众多病人中的一个,又已经过了这么久,对方有什么理由突然跑来祭拜呢?

      轻舒一口气,廖烨青将手中的花放下,对着墓碑上的照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低声道:“阿月,舅舅来看你了。”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擦拭照片上的浮尘。

      但是,那只手却忽然顿在了半空中。

      佟月白的墓碑上已落了薄薄的一层尘,毕竟是露天,久不清理,积尘是一定的。
      可那张照片,却是干干净净,像是刚刚被人用心擦过一样,不染一丝尘埃。

      照片上的阿月,正是最青春洋溢的年纪,理着清爽的短发,穿着雪白的校服衬衫,打着深蓝色领带,眉眼弯弯,冲镜头笑得鲜活而朗然。

      那个没有被灰尘掩盖的笑容,是那么明亮,让人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心情似乎就会慢慢愉快起来。

      廖烨青盯着照片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下意识地转过身,往山下看去,却只望见一片森然陵墓和隐约雾岚。

      良久之后,他回过头,伸手轻轻抚上照片,脸上微微笑着,轻声道:“阿月,抱歉舅舅来晚了。”

      “舅舅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买了这种。花店老板说马蹄莲的花语是纯洁和希望,舅舅觉得挺配你的,希望你也会喜欢。”

      说完这句话后,他突兀地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忽然又说道:“我前阵子在京城遇到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和我挺投缘的。他给我的感觉跟你很像,你说巧不巧?”

      “他也喜欢看书,喜欢画画,画得很不错。他也很能吃辣。而且……他笑起来跟你特别像。”

      顿了顿,他仿佛强调般,又固执地说了一遍,“真的特别像。”

      但话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恍惚了,轻易就被风吹散。

      “阿月。”他用手抚着冰凉的墓碑,似乎想从那份冰冷中汲取到什么。

      他闭上眼,轻声喃喃,声音里充满茫然,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惶恐,“舅舅想不明白,也不敢想明白。你能不能告诉舅舅答案?”

      四周一片寂然,只有悄无声息的风拂过,撩动着不安现状的思绪。

      良久,廖烨青缓缓睁开眼,微哑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坚定,“没关系。舅舅会一直找,直到找到答案为止。”

      ######

      廖烨青从山顶下来,在墓园门口等了很久,才终于打到一辆车。
      到佟盛光夫妇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保姆张婶给他开的门,一见他就笑道:“廖先生终于到了,太太刚刚还问起呢。”

      廖烨青换了拖鞋,走过玄关,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廖绯立刻迎上来,“终于到家了,我还怕你堵在路上,刚准备给你打电话。”

      “姐。”廖烨青温温笑着喊了一声,“姐夫呢?”

      “在书房里看书。”廖绯撩起垂落在颊边的发丝,她笑起来跟廖烨青有六分相似,但更多了一种独属于女性的优柔,“你先去洗手,我上去叫他下来吃饭。”

      说完,她转身上了二楼,步态从容。

      廖烨青在后面静静看着她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背影,心底略感安慰,紧接着,又难免生出些恍若隔世的错觉。

      时间过得真快。
      他上次看见姐姐廖绯,还是在一年前外甥阿月的葬礼上。

      对于阿月的死,两家人其实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事实上,从他七岁第一次被确诊出心脏病开始,失去这个孩子的阴翳就始终盘旋在两个家族上方,从未真正消散过。
      他的每一次发病、昏厥,都像是死神在敲着钟一步步逼近。

      然而,没人能想到,最残忍的诀别会来得那么突兀,那么迅猛,令人措手不及。

      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廖烨青始终没敢问出口。

      也没人敢问。

      因为那是佟盛光和廖绯心底最深最痛的阴影。

      廖烨青只隐约知道,从急性心衰的发作到最终心脏停跳,阿月一共只熬了五分钟。

      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五分钟有多长?

      长得足够听完一首歌,喝完一杯茶,吃完一碗面,和恋人来一个浪漫而悠长的吻。

      但对于这个家而言,五分钟,甚至不够他们好好地做一次道别,最后的道别。

      哪怕只是我爱你们。
      哪怕只是对不起。
      哪怕只是再见。

      ……

      阿月去世后,廖绯精神恍惚,整个人在短短两天里,迅速瘦了一大圈。到了举行葬礼那天,她脸上的颧骨已经高高顶了出来,满面只剩下枯寂的惨白。
      但在整个仪式过程中,她表现得分外平静,似乎终于接受了失去儿子的这个现实。

      佟盛光也在区区数日里白了大半头发,明明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却憔悴得几近不堪。

      两个人沉默地互相扶持着,沐浴在殡仪馆冰冷哑白的灯光下,一起度过了漫长而难捱的葬礼。

      葬礼过后是火化。

      阿月的身体被安置在冰凉的钢床上,“砰”地推进焚化炉。
      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巨大嗡鸣,整座焚化炉都微微震颤起来,似乎有妖异的朱红色火光想要透过金属炉灶扑张出来。

      那一瞬间,原本呆呆靠在铁栅栏上的廖绯,猛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搅烂了和着鲜血呕出来。

      她双手死死扒着栏杆,几乎把要把粗粝的铁条嵌进掌心,一张瘦到快要脱形的脸扭曲得根本看不出表情,只能听见她一声声凄惨的嘶吼——

      “不要烧我的孩子!不要烧我的的孩子!放过我儿子!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你们不要伤害他!阿月!阿月!阿月,你看看妈妈啊!阿月!……”

      声声沙哑泣血的呼唤,是一个母亲最最绝望的爱意。

      佟盛光牢牢抱住她,两条臂膀将她的脑袋紧紧压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去看去听那隆隆作响的火炉。

      平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汉子,抱着自己骨瘦如柴的结发妻子,半跪在冰冷入骨的地面上,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

      廖烨青猛地从不愉快的记忆中惊醒,轻舒一口气,转身朝餐厅走去。

      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他在心底轻声告诉自己。

      ######

      吃完饭,廖绯回卧室午睡。自从儿子过世,她的健康状况就一直不太好,现在每天至少需要午睡一个半小时,才能勉强保证下午和晚上的精力。

      廖烨青跟着佟盛光进了二楼书房。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佟盛光倒了杯茶给廖烨青,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临时有点事情。”廖烨青捧着杯子抿了一口茶,“姐姐最近身体怎么样?我看她气色还不错。”

      佟盛光欣慰地说:“是好多了。但医生说还是不能受累,也不能有太大情绪起伏。她前一阵子报了个瑜伽班,现在每天上午去练一个小时瑜伽,好像有点用,心情比以前好了。”

      说完,他顿了一下,低头啜了口茶,掩去了眉宇间微微的黯淡。

      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对于这个家庭,丧子之痛也从未有过一分一秒的消退。

      廖烨青望着眼前鬓角斑白的男人,心里有些涩然。

      儿子死后,廖绯深受打击,一病不起。佟盛光为了照顾妻子,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几乎全部移交给了弟弟代管。后来廖绯身体渐渐好了,他却似乎淡忘了曾经纵横商场的雄心壮志,慢慢地将手中大半权力都交了出去,在公司里退居幕后,不再掌事。
      如今,他才不过五十岁,却已经提前过上了退休赋闲的生活。

      但谁有资格去评判他的选择呢?
      对他而言,失去儿子已经是一次太过沉重的打击,他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家人。

      想到这里,廖烨青心里一沉。
      那个设想,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也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真相。
      如果是真的,如果真是……

      “有什么事需要家里帮忙,千万别跟我们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佟盛光见他面色沉凝,以为他有什么难事,便主动开口。

      廖烨青略作沉吟,坦白道:“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想弄清楚。”

      “什么事?”

      话到嘴边,廖烨青到底还是忍不住迟疑了,毕竟他的整个猜想,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佟盛光何其敏锐,立刻捕捉到他这一刹那的犹疑。他心中微微一动,似有所察,“是和谁有关?”

      廖烨青抬起头和他对视,嘴唇微动,没说话。

      佟盛光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他不自觉地坐直身子,声音压低,像是怕吵醒正在休息的妻子,“是阿月?”

      廖烨青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说道:“我记得当时姐姐整理阿月遗物的时候,我在旁边,曾经看到过一副画。”

      “什么画?”佟盛光拧住眉头。

      “应该是一副油画,我当时瞄了一眼,并没有细看,只记得画的是个小孩儿。姐夫,对这幅画你有没有印象?”
      问出这个问题后,廖烨青的手心里一下子渗出了微微的汗意。

      佟盛光却摇摇头,“家里有很多阿月的画,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幅。”

      “不是他画的!”廖烨青有些急切地解释道,“不是他画的,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

      佟盛光还是摇头,“我从来不干涉他画画的事,确实不清楚。”

      “那他小时候有没有跟谁学过画画?”

      佟盛光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你姐姐跟你聊的?你特地从京城赶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廖烨青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想,只好说道:“我前两天做了个梦,又梦到那幅画。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反而看得很清楚,而且越看越觉得那幅画有些奇怪,醒来之后也一直在想,后来实在忍不住,就跑回来了。”

      佟盛光显然不会被这个简陋的说法说服,但他也看出廖烨青心怀顾虑,因此并没有直接追问,而是站起身,说道:“阿月的画都收在楼下了,走吧,下去看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〇六:陈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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