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渣香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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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阳光正好，他微微眯起眼，感受到一只温暖的大手在他的脑后拂过。
他好像还记得，这里是他八岁时的家。
严厉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总是喜欢带着他在花园里闲逛。
然后……
血色沾染了梦境，一夕之间，周遭景色突然变得破败不堪。
他的父亲躺在一滩血泊之中，心口还被开出一个大洞，让人取走了心窍。
而他的母亲不复往日的雍容华贵，平日里的穿着的金钗玉帛散落一地，狼狈不堪。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卸掉了她的下颌，拿着一个杯盏慢慢地向她靠近。
不……
不可以！
母亲……
不管他的母亲如何挣扎，杯盏中的液体还是被灌进了口中。
很快，他看着母亲的嘴里开始呕出鲜血。
“母妃……”
母亲的身体不住地痉挛着，到后来甚至没有了抖动的气力，气息微弱起来。
“不、不要！”
“不——！！！”
袁远英猛地坐了起来，背后全是冷汗。
梦境的最后，他只记得那双噙着泪的充血双眸。
他还认得出来……那是他母妃的眼睛。
“陛下……”被赶出宫室的侍人倚在门边小心出声，生怕惹得这位国主不快。
“滚！”
宫人的声音惹得他心烦，袁远英将身侧的玉枕砸了出去。玉枕落地发出了一声脆响，飞溅起的玉屑洒了一地。
袁远英听了这声感觉更是烦躁，干脆一把掀开锦被，赤足踩到榻下。
宫室外没再传来宫人的动静了，大家都知道不去惹恼这位禁宫的主人才是明智的选择。
寒意从脚底传入，袁远英的脑子清醒了些，他低下头看自己摊开的双手，使劲平复自己的心绪。
他现在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了，何必再为以前的事情生气。
更何况老不死的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他是这个偌大国家的主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袁远英发出一声冷笑。
可梦中的无力之感还是让他心惊，他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袁远英一路行至桌边，顺手又摔了几个摆件还不够，又将桌上的茶壶茶盏一把扫到地上。
徐明彰就趴在他头顶的梁上，已经心痛不起来了。作为前半生（？）贫穷又简朴的天策军，徐明彰看到这类精致的物件第一想法是值多少钱能换多少马草，在修真界待了这么久也没能给他拗过来。
结果在这时国的禁宫里守了一段时间，徐明彰已经完全看开了，没人把金银玉器从土里挖出来它们也就是一团泥巴，摔烂了被清理出去的也是一团泥巴。
都是泥巴，有什么看不开的呢？徐明彰心想。
眼前已经是一片狼藉，袁远英起伏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些。
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
于他幼年时便常常因为这个梦魇惊得夜不能眠，后来……年纪渐长，便不再梦起以前的事情。
袁远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发泄完了情绪，袁远英也没打算现在就叫人进来清理，他坐到自己的御榻上，从锦被下摸出一个荷包。
徐明彰：“！”他是知道袁远英的床榻不让宫人们拾掇的，但也没想过是袁远英这么粗暴简单地藏着东西。
这可能是袁远英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荷包看起来没有那么鲜艳，像是用了许久的样子，左右坠着两个络子，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珍惜。
袁远英从里边取出两颗黑色的圆粒攥在手中，下了床榻将两粒黑丸放入了点着熏香的香盒。
被点燃的黑丸在袁远英盖上盒盖后便散发出一股异香。
徐明彰皱眉，这香气略微呛人，他实在是闻不惯。
也没想到袁远英这么小心藏着的东西居然只是香丸，徐明彰无声地叹口气，今夜怕又是无功而返。
袁远英这回再睡下以后没再惊醒，眼见着天光就要大亮，算算时辰，叶程也该来同他换班了。
徐明彰撑住身下的梁柱意图站起，哪里晓得突然身形一僵，险些从房梁上滑下，他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肢体维持平衡，却还是发出了动静。
徐明彰心下顿觉不妙，忙低头去看还在床榻上的袁远英。
袁远英还是那般安静地睡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徐明彰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那道离他最近的呼吸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外头天光已经亮了起来，宫室内多一个人不会被烛火映在墙上，徐明彰便小心翼翼地顺着殿柱落了下来，凑到御榻前，掀开垂帘一看。
袁远英已然是面如金纸，浑身冰凉，竟不知何时去了性命。
这人是何时死的！
徐明彰心中骇然，他居然没有发现袁远英是何时停止了呼吸。
这不可能……
……不对。
徐明彰想起了方才自己身上的异状，调动灵力在体内回转了一个周天。
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喉头涌上，徐明彰扶住床柱，在榻边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液。
回头再去看袁远英的尸身，徐明彰好似明白了什么。
“……陛下，该起了！”门外传来侍人轻声的请起声。
徐明彰不自觉地放轻脚步，走到昨夜袁远英动过的那个香盒旁，自乾坤袋里取了一个盒子，将内里燃尽的灰烬取走。
“……陛下，丞相已到了，求见陛下一面。”在宫室外候了许久，连前朝的大臣都前来求见，宫人仍是不敢径直推门进去。
“……陛下？”
丞相已等的不耐，他在前后两朝也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慢待，他也不信肆意妄为的新国主不顾及他身后的势力直接对他下手，直直的就往里闯。
“于相，于相留步！”宫人拦都拦不及，被丞相挥到一边。
等宫人站稳身子，顾不得其他赶进去阻拦丞相时，见到的却是丞相呆呆伫立在国主的榻前，手上掀开的垂帐都未放下。
宫人轻声开口，“于相，还是不打扰陛下了吧……”
丞相没有理他。
宫人左右为难，只得拼着胆子上前两步。
“陛下……！”宫人尖细柔软的声音不复从前。
“陛下——薨了——！！！”
短短几月之内，接连失去两任国主，这个偌大的国家就像一只待宰的肥羊，等待着食客将其瓜分殆尽。
一脸懵逼的叶程被徐明彰从蒲垫上掀了起来，还没等弄清什么情况就被带着往外走。
“这是要去哪里？”叶程踉跄跟着差点摔倒，他和徐明彰约定好的换班时间还未到，怎么就突然跑了回来？
叶程猛地反应过来，“你找到线索了？”
“不错。”
“那为何这么着急？”叶程不明所以，急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得到结果的。
徐明彰略略同他说了情况，叶程才明白为何徐明彰如此着急，脚下愈快了两分。
就在二人穿过界点之时，邱安城内的花莳巷被人带兵围了起来，不论是何人都不许进出。
还有头夜在此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儿，被兵士拦下也嚣张气度不减，“你们这些泥腿子，竟是反了天了！”
领头的那名将士瞟了他一眼，任由对方辱骂，面色如常地向手下的人吩咐道：“那些个人一个都不许放出来。隔开这巷子，你们便看着把火点了。”
兵士迟疑，怕得罪权贵。将士便道，“此事与国主相关，命令是于相下的。”
兵士一个激灵，他可还记得新国主执掌权势这段时日以来的血腥手段，忙去催促动作。
半个时辰后，花莳巷内外响起了哭天喊地的求饶声，其中还不乏一些权贵夫人出来求情。将士丝毫不动，看着兵士们往巷中抛进一个个火把，将整个花莳巷点缀成了一片赤色的海洋。
“诚惠，十枚上品灵石。”
叶程：“？？？？？”啥玩意儿？？？
不等叶程开口砍价（？），徐明彰已自觉取了灵石交到对方手中。
“徐师兄……你为何要……”叶程的心情有些微妙，他和徐明彰穿梭界点这几回，还是第一次遇上要掏钱的情况。
知道某人到底有多抠门的叶程甚至觉得那十块灵石是之前疗伤时节省下的。
“这里是兴都。”徐明彰道，“这十块灵石掏得不亏。”
叶·完全没听过·沉迷升级不爱了解风物·程，“啊？哪儿？”
“兴都。”徐明彰又重复了一遍，“机关、偃术繁荣之地。”
“……机关？”叶程迟疑了一下，问道，“是我想的那个机关吗？”
“正是。”徐明彰的眼中透出微微笑意。
叶程喜道：“那不是可取……凤尾天机！”
“不过此事不急。”徐明彰说着侧头又呕出一口黑血，叶程这才发现徐明彰的面色不对，“师兄？！”
“我们先去医馆，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明彰不在意地擦去唇角血渍，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袁远英的香丸到底是什么东西。
穿过界点直接来到兴都确实让他没能想到，不过是兴都也好，这里来往的能人异士不少，免去了他奔波的时间。
但愿兴都的医者能帮他去除体内的毒素，徐明彰领着叶程向街市走去，这香丸实在是太过古怪，竟能伤人于呼吸之间。
而他走时，也不曾见宫室外的侍人有何不妥。
徐明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可真是……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五十章：渣香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