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93、第二十二章：再谋刺秦

　　墨家与纵横等一行人栖身在机关玄武之中，卫庄有些疲惫的独自箕坐于地。墨家中人，死里逃生，无不庆幸。庖丁一脸感激、却又带着无限尴尬的诉说着在噬崖狱中的惊心动魄。惊魂未定的眼神时不时的瞥向远处的卫庄。
　　“说实话，这次要不是因为有卫庄先生，我跟盗跖恐怕就真的出不来了。”
　　盗跖也从旁附和。“是啊是啊，这回还真是要对亏了卫庄先生了。我盗跖在这里谢过了。”
　　卫庄没有任何表示，心里是说不出的烦躁，他宁愿别人在他的背后破口大骂，也不想有人对他感恩戴德。一如当年在医庄时别人那异样而灼热的眼神。直叫人浑身的不自在。别把你们口中那些善良慈悲美好的词用在我的身上，让人恶心。若不是现在身在水底，他恐怕早就离开了。
　　盖聂别有深意的看着卫庄，深知师弟心性的他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很公式化的与墨家的各位首领讨论起了下一步的计划。
　　机关玄武刚刚回到水面，卫庄便借口有事，自行离开了。和那些人多呆一刻，都是一种煎熬。当然，盖聂除外。
　　盖聂随后也跟随着卫庄回到了住处，并顺手关上了门。“这次，张良先生的计划很成功。”
　　“如果没有你我，再周密的计划也不过是一纸空谈。”卫庄顺手脱掉了大氅，他觉得自己的衣服湿漉漉的，整个臂膀黏腻的难受。
　　“小庄所言极是，此次行动，如果没有小庄，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盖聂眸正神清，言辞忠恳。卫庄颇为受用。为什么同样是恭维的话，从盖聂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好受的多。
　　“如果不是因为有师哥从旁护持，我只怕也很难周全。”卫庄闷闷的说着，尽管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尤其是在噬崖狱中，自己还曾出言伤人，好在师哥并未计较。说话间，卫庄已经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怎么也不能亏待了自己，流沙之主可没有穿湿衣服的习惯。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身边只有一个盖聂。两人如此坦诚相见也并非一如两日了。
　　盖聂微微皱眉，因为他看到卫庄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伤口流到指尖。这本不是什么致命的大伤，可是如此反反复复的撕裂，始终让人不安。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的伤，还是这样？”
　　卫庄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并未在意，邪邪的一笑。“这样才好时时的提醒师哥，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因此对我心生愧疚，然后补偿我啊。荆轲不就是利用了这点吗？”
　　“小庄，我没有与你开玩笑。”
　　“我也不曾说笑啊。还是说，你在担心我？”
　　“早生华发，伤口久不愈合，这些都不是什么好的预兆。”盖聂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可惜，医仙端木蓉尚在昏迷，否则，你们一定可以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是吗？”
　　“小庄！”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端木姑娘的身上。“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的。”
　　“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不过，既然你希望她醒过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好人你来做，坏人我来做，我比你更适合这个角色。
　　“好啦，你先休息吧。如果墨家有什么动向，我再告诉你。”说罢，盖聂拿起卫庄的衣服，便离开了。这么多年了，小庄始终没有学会自理。
　　“师哥……”卫庄坏心的一笑。
　　“怎么？”
　　“真贤惠啊！”
　　盖聂不怒反笑。“小庄想多了，我是拿出去给你扔掉。”
　　卫庄的嘴角微微抽动，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眼瞎的，居然看上了他！
　　数日之后，张良再度出现在了墨家据点之中，众人一阵寒暄，高渐离便将他引入内室。他神秘兮兮的将房门关闭，回身便对着众人躬身一揖。“此次小圣贤莊得以脱险，全赖各位墨家兄弟鼎力相助。子房在此谢过了。”
　　“张良先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没这么多礼节。”大铁锤嚷道。
　　“其实这一次，一切能够转危为安，一是仰仗了张良先生的智谋，二是多亏了鬼谷纵横两位的实力。张良先生就不要太过客套，不然就显得生份了。”高渐离将张良扶起，让过坐下。
　　“他们两位，子房自会登门拜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在下此来，是为了一件要事。”说着，张良自怀中拿出一袭黑色的卷轴。铺展在墨家众人的眼前。“诸位可还记得这张黑龙卷轴？”
　　众人瞪大了眼睛，凑了上来，只见原本毫无章法的文字被红色的朱砂笔圈出了几个字。可惜，很多人并不识字，看着圈圈点点的蝌蚪文，还是不禁挠挠头。
　　“这上边写的什么啊？”大铁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知。
　　张良一个一个指点着卷轴上的红圈，慢条斯理的念道“斯月斯日，桑海之滨，蜃楼启程，帝尊驾临。”
　　“嬴政那厮要来桑海？”
　　张良点点头“这是根据盗跖兄所得之千机铜盘破解而得。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班大师捻动胡须“这可是件大事啊。嬴政不惜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且结合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来建造蜃楼，还要亲眼看着他启航，看来蜃楼所承载的使命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高渐离道“那么，张良先生可是有什么打算？”
　　“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难道诸位想就此错过？”
　　“良机？难道张良先生是想……”班大师不敢佐证自己的猜测。
　　“不错，我想利用这次机会发动一次奇袭！还请诸位鼎力相助。”说罢，张良再度起身，再施一礼。
　　“好啊！我也正有这个打算，总是窝在这里，到处躲藏，都快憋屈死了。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干上一场！”大铁锤一拍桌案，兴奋的跳了起来。
　　高渐离却冷静的多，他思量片刻，问道“如此大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征询一下盖先生的意见？”
　　张良摇摇头。“并非子房信不过盖先生，只是不想让他为难。盖先生毕竟曾侍秦十余年，嬴政与他也算有知遇之恩。盖先生宅心仁厚，嬴政虽然对他不仁，但盖先生不会不义。所以……”
　　高渐离了然，到底是张良先生，考虑的要周到的多，此事的确不太合适让盖聂出面。“那，我们是否需要请流沙的人过来商议一下，毕竟，墨家与流沙刚刚合作，此等大事，不好忽略了盟友。况且 ，卫庄刚刚在营救庖丁一事上出过力。而且，鬼谷纵横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若能得到卫庄等人的支持，我们成功的几率岂非要大得多？”
　　张良苦笑一下，这么多年以来，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良，何尝不想敦请卫庄兄出面主持大事，然，事出有因，实在是强人所难。其实大家有所不知，卫庄兄曾经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秦国的已故公子赢成蛟，也就是公子成。他与嬴政实为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良，自幼修习儒家经典，讲究伦理纲常。若令卫庄兄行此逆事，于理不合，有悖人伦。良，于心不忍。”
　　众人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卫庄与嬴政竟还有这层关系。果然，帝王之家只有皇权利益，并无血脉亲情。只不过，卫庄此人阴晴不定，朝秦暮楚，今日可以背叛秦国，明日是否还会背离我们而去？毕竟，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并不稳固，而他又与秦国有着割不断的联系。此等要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卫庄的确不合适作为参与者。还是子房思路深远。
　　张良接着说道“我等兄弟皆来自五湖四海，因共同的原因聚集一处，秦国与我等无不有亡国灭种，家破人亡之仇。我等纵然毁家纾难，亦在所不惜。列为若能鼎力相助，良，感激不尽，若尚有疑虑，良亦不强人所难，只当今日，在下没有说过这些话。”
　　“子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你这岂不是把我们大家当作了外人，怎么，只需你报仇，不许我们雪恨。国仇家恨，老子与嬴政有不共戴天之仇，是男人，就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怕他何来！”大铁锤的大嗓门，即使是关着房门，门外也听得一清二楚，连窗棂都被震得吱呀作响。
　　“大铁锤之言，话糙理不糙，既然子房早有此意，我们也自当在所不辞，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尚需小心计议。还有，鬼谷双雄虽然不便参与，但是否也该知会一声，以免落人口实。”高渐离代表大家表达了墨家的决心。
　　“卫庄兄与盖先生那里，我会前去亲自说明，毕竟，不可因此心生了嫌隙。我想，纵然不能使他们亲自行刺，至少在撤退阻挡追兵之时，也是不可多得的战力。不管成功与否，但求全身而退。”张良已然胸有成竹，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