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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十八章:燕丹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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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成熟了,也冷静了。若是换做以前,碰到盖聂时,自己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然后怒气冲冲的揪住他的衣襟,对着他一通嘲讽,之后……之后要怎么做,他也不知道了。可是现在,他明明知道自己一定会在法场之上见到盖聂,也确实见到了他,却已经失去了冲上去的理由和勇气。
见到他,没有因为荆轲的死而崩溃,而愤怒的失去理智,卫庄便已经满足了,明明知道盖聂的强大甚至超乎自己的想象,不可能因为这样的打击就丧失斗志,但是,还是想来看一看,仅仅是看一眼。很好,没有让自己失望,师哥还是那个师哥,盖聂依旧是那个盖聂,外面风云剧变,他自神色如常。或许,有些东西真的已经改变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经此一事,李斯对于卫庄以及聚散流沙的能力越发信任了,如果这份力量能够被自己所用,那么,在自己的仕途上,势必会多一些升迁的砝码,而他们所要的不过是能够有利发展的环境和被帝国认同的态度,这样的交换,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他们的发展,同样也会成为我李斯力量的壮大。
李斯诚挚的邀请卫庄入府,并请他在秦王遇刺的这件事上,一定要给秦王与他李斯分忧,卫庄欣然应允,因为,这一步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对于秦国和嬴政,他的心中的确存在着万千怨恨,但是他的人生不能被这种怨恨左右,更不能被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所利用。流沙可以被利用,但前提是,被利用之后所换来的价值是对等的,可惜,燕国太弱,付不起这样的酬金,而秦国又刚刚好。
秦王被刺的事件很快就传遍诸国,燕国作为当事国,更加敏感。天下众人,有的振奋,有的惋惜,有的哀伤,有的惊恐,燕王喜就是惊恐万分,惶惶不可终日。只将燕丹骂了个千万遍。他害怕秦王因为愤怒而举兵伐燕,这下,就算是无道之师也出师有名了。然而秦国的安静,更加重了燕王喜的不安,每每都会在睡眠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这时,有人向燕王进言,为了平复秦王的愤怒,也为了让秦国没有理由攻打燕国,大王不如罢黜太子丹,并将他交由秦国处置。燕王喜点头称是,奈何燕丹多处结交江湖人士,且自身武功不弱,若想除去,只怕不易。思来想去,燕王喜突然想到了卫庄,那个临行前来向自己辞行,霸气的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流沙首领,或许,这件事交由他去办,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卫庄在秦国接到了白凤的赤谍鸟传来的消息,燕王喜欲借流沙之手除去太子丹,卫庄冷笑一声,便准备回转燕国,无情最是帝王家,帝王之家,若是真能看到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那多半也是在演戏。
白凤在城外见到卫庄,卫庄的心情不错,看来此行一切顺利。该死的人都死了,就算没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太子丹这几日一直躲在府中,闭门谢客,没有任何动向。”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吧……”王城已经戒严,不准他出城一步,若此刻被燕丹逃脱,燕王喜该如何向嬴政交代。
“那我们下一步?”
“四处散播消息,让所有人都知道,流沙卫庄进城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亲自找上门来。到那时,我们再名正言顺的动手。”
白凤挑逗着肩膀上一只小鸟,讥讽道“什么时候,刺客杀人,竟也需要名正言顺?”
“在让所有人都看到的时候。”
白凤依旧觉得好笑,跳上枝头,去城中散播消息去了。卫庄也确实没有指望他能明白,杀人也是要讲究时机和方法的。时机成熟,方法得当,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不出卫庄所料,他只在驿站中住了一日,便有燕国的官吏找上门来,请他入宫。卫庄入宫,听着燕王喜啰里啰唆的说了好一阵,才提到正事,无非就是表明斩杀燕丹实属逼不得已,行刺秦王,他更是毫不知情。此次是为了保全燕国,才不得不如此,卫庄在他的口中竟也成了深明大义的义士。卫庄只觉嘲讽的很,也聒噪的很,便单刀直入的向燕王喜要了一道杀人的旨意,和一队宫廷的禁军。大张旗鼓,招摇过市般的朝太子府进发。
禁军全部被留在了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只有卫庄一人进入了太子府。太子府的门前围拢了很多人,他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燕丹一个人跪坐在正厅里,手边是尚未饮尽的茶,茶香四溢,尤自飘散着白色的雾气。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已等候着即将降临的命运。
卫庄手中握着鲨齿剑,一步一步走进正厅,在不久之前,他也还在这里喝过茶。
“没想到,来杀我的人居然是你。”燕丹无限感慨。
“你错了,要杀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父亲。”卫庄说着,便将手中的旨意高高的举起,好让燕丹看个清楚。
“我可以死,但请你放过我的妻子和女儿。”
“我没有残杀妇孺的习惯。”杀害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并不能彰显他的强大,他所执着的对手只有盖聂一人。卫庄是个极其慵懒的人,因为懒,所以,对于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兴趣。除非可以直达目的,否则,他实在不愿浪费力气。
“多谢。”
“我实在不该同意让樊於期去招惹你。”
“或许,你可以向樊将军学习,主动献出自己的人头,说不定,我可以拿着它,再获得一个主动接近嬴政的机会,替你完成心愿呢。”
“你还真是尖刻之人!”
“怎么?做不到吗?还是说,你怕了?我愿意成为第二个荆轲,你却不敢做第二个樊於期。”卫庄的语气很是嘲讽,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燕丹再一次后悔自己招惹了卫庄,他的言语和做事风格无异于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你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不认为,经此一事,嬴政还会给什么人接近他的机会。”
“说的也是,既然,你已注定要死,其他的事情也就不需要费心了。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说话间,他已慢慢抽出了鲨齿妖剑,摄人的寒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夺目,晃的人睁不开眼。
“为什么已经经历过亡国之恨的你却会选择替你的仇人卖命,甘心做他们的鹰犬,你可还有一点廉耻道德之心。”
“选择什么样的路,与你并无半分干系,就算是一条复仇之路,你也不会再有机会,而我,还活着。”
燕丹的头脑此刻却是格外的冷静,眼下是他的一个劫,一个死劫。就算这次可以侥幸逃脱,嬴政和燕王喜也不会放过自己。死路不好走,但活路只怕更难。只有自己死了,才能让所有人都放心。燕丹点点头,缓缓的自腰间拔出一柄通体墨黑,镶嵌金色云纹且并无锋刃的宝剑。
“墨梅无锋……”卫庄缓缓的道出了这柄剑的名字。
“想不到公子成也有些见识。”
“你与墨家……”
“墨家现任巨子。”
“原来如此,难怪你的府上每日都会有那么多的江湖中人出入。也难怪荆轲高渐离等人会对你死心塌地。不过,从今天起,你们墨家巨子恐怕不得不重新选举任命了。”
“墨家的事,尚不需阁下费心。”
卫庄的嘴角微微翘起,鲨齿剑血饮墨家巨子,仔细算来,也不算辱没了他。
突然,温吞隐忍燕丹首先发难,没有锋芒的墨梅却仿佛一支沉重的毛笔,沾染浓墨的笔峰以空间为纸绢,肆意挥洒,荡气回肠,连空气中都凝炼出浓浓的墨色,墨色卷裹着真气直取卫庄。
卫庄心中大赞一声来的好,横剑相迎,他也不知自己出于怎样的心理,明明门外站着那么多禁军,以及流沙中人,但卫庄就想与他来场公平之战。鲨齿剑磕碰在墨梅之上,撞出耀眼的火花。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两柄宝剑,纠缠翻转难解难分,一柄妖剑寒光森森,锋芒毕露,一柄墨梅,简约厚重,精纯霸气。
眨眼之间已是数十回合,卫庄发觉,若论普通剑招,竟难有取胜的把握,不禁好奇,看来,燕丹此人深藏不露。念及至此,剑锋一转,一招横贯四方挥将而出,直取燕丹要害。那变换莫测的剑招出神入化,让人避无可避。但听得一声惨呼,燕丹已经退出数十步,半跪于地,用墨梅支撑着身体,鲜血顺着胸前的伤口娟娟流出。
燕丹恨恨的望着卫庄,几度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始终未能如愿。最终竟身子一歪,栽倒在地,身下是大片的血迹,死不瞑目。
卫庄跨过燕丹的尸体,察觉到远处似乎有什么异样,竟是一个小女孩躲在了树后,小女孩已经呆住了,甚至忘记了哭泣。一个老妇人慌慌张张的将女孩抱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卫庄恍若未见,径直出门而去,回宫交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