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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上柳梢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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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中秋夜,月色如水,游人如织,上京东西大街,花灯成串成串挂满枝头,红黄蓝绿色彩缤纷,美人轻衫薄绸摇曳生姿,少年郎锦衣玉带风度翩翩,孩童手提花灯三五成群追逐嬉闹,卖货人就地设摊招揽顾客,街边的酒肆歌楼更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流花河水倒影出点点灯影,如繁星落入水中,闪闪烁烁!
好一派盛世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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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飞悠然走在上京街头,锦衣玉冠姿兰玉树般的气质,从东大街一路向西大街,引来无数女子的回眸,他只淡然浅笑,眸中倒影的风景,在心中成了这句:好一派盛世风景!
也不知是感叹还是感慨。
八月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的身侧长长的锦带迎风翻飞,空气中漂荡着浓郁的桂花香气,熏人欲醉,嘈杂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叫卖声嬉笑声汇聚成一条欢乐的河流...只中间,不知何时尽然夹杂了一阵琴音袅袅,琴色清越曲调悠扬,穿过街上鼎沸的人声,如一缕带着桂花香气的清风吹入人心,慢慢弥散出醉人芬芳!
狄惊飞的脚步不自觉顿了顿,少顷往那个琴起的方向走去,越过一片小树林,远远的望见流花河边一株月桂树下席地坐着一人,白衣如雪黑发如瀑,纤细秀美的背影在月色下散发出淡淡光晕,犹如误入人间的仙子,不染一丝尘烟!
只一个背影便已美的令人忘记呼吸...
此时,清柔的女声曼声低唱: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狄惊飞心中不禁好奇,是哪家的小姐琴艺如此高超,挑转弹拨间如行云流水珠落玉盘,只是...如此月圆之夜良城美景中,歌声尽如此幽怨!
不过,还没能靠近已被一名黑衣人拦住,那人微弯腰,看是卑谦,实则倨傲的说:“我家小姐在此,请公子留步。”
好大的排场,狄惊飞轻挑长眉淡笑:“我闻琴音而来,原只想拜会知音,却原来是我孤陋了,此地尽已被人买下,既如此,不见也罢。”一拂衣袖转身离去,才走了几步,身后有人追上来:“公子,公子。”
狄惊飞停住脚步,一鹅黄衣衫的少女跑了过来,行了个礼:“我家小姐要我向公子说声抱歉,原本知音来寻定当一叙,只奈何,我家小姐身份特殊,不便相见,只能再奏一曲以酬知音。”说完福了福身转身跑了回去。
于是,琴声又起,如泉水清越珠玉相击,节奏轻快曲调悠扬,不再如刚才那般低缓幽怨,和着淡淡清风明朗月色以及流花河中闪烁的灯影,让人忘了所有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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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了,仿佛世界都安静了片刻,狄惊飞赞叹的轻拍手掌,此时,一侧的树林中尽然也想起一阵掌声“好,”几人缓步而出,当先那人身材高大面容平凡双眸却极明亮,一身蓝色便服,遮不住浓浓贵气,正是太子傅锦年,紧随身旁的面容清秀个子较矮的少年是四皇子傅平年。
“小蝶的琴艺愈发精湛了!”
原本弹琴的女子微微一惊,匆忙起身低头行礼:“太子殿下。”
傅锦年轻笑着上前将莫小蝶扶起:“才几年不见,小蝶怎么就和本王生分了。”
女子垂眸恭敬回答:“小蝶不敢。”
“是何时回的上京?”
“五日前才回,父亲来信说身子不好,小蝶便辞了老师匆匆回来。”
傅锦年哦了声:“莫相年事已高,小蝶是该在他身旁侍奉。”
“是。”
“老师还好吗?”
“老师很好。”
“还是那般爱打人手板?!”
莫小蝶噗嗤轻笑出声,一直低垂的头微抬了抬,月色下,如芙蓉花开青莲出水,只轻轻的一颦一笑,刹那间,便夺了天地的颜色,傅锦年呆了呆,莫小蝶已敛去了笑容恢复原来的恬静温柔,语气带着几分俏皮:“老师说,宁可不食黍,不可不罚人。”
哈哈哈...傅锦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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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飞,你也在此!”傅平年出声叫住举步欲走的狄惊飞,本想悄悄溜走的狄惊飞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停住身形转身一礼:“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有礼,惊飞还有它事,先行告退。”
“不行不行。”傅锦年今晚心情极好:“旁边便是流花溅玉楼,难得今夜小蝶也在,又是中秋夜,咱们正好去品一下流花溅玉楼的桂花酿。”
“...这这,惊飞还有它事。”
“走吧,走吧。”傅平年拉起他便走。
莫小蝶有些好奇的看向狄惊飞,傅锦年已体贴的递过一件薄披风:“夜风凉,披上吧。”
女子脸微红,轻声道了声谢。
“走吧。”傅锦年当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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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溅玉楼,上京第一楼。
矗立在东西大街的交汇处,临水而立,身后是绵长清澈的流花河,恢弘的楼宇缀满彩灯,金碧辉煌。
花生头一次来这种高档地方,对于它的奢华震惊的合不拢嘴,不停东张西望东摸西摸,招来师兄们的嘲笑。
六师兄:“花生,别贼头狗脑的,小心人家把你当贼抓了。”
“你才贼头狗脑,你们全家贼头狗脑。”
六师兄失笑:“我们全家包括你。”
花生垮了脸。
五师兄:“花生,好歹你也是在宫里当差,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花生更正:“错,不是宫,是冷宫好哇。”
五师兄翻白眼:“冷宫不是宫吗?!”
花生叶翻白眼:“豆腐花也是花吗!”
三师兄:“去去去,一群死孩子,别欺负小七。”
花生一把抱住三师兄大嚎:“三师兄啊,亲人啊。”
三师兄像摸小狗一样摸摸她头:“咱小七是个实诚孩子,脑子不灵活,你们几个别尽欺负他。”
花生石化,其余人笑翻。
三师兄,这是人话吗?说我是白痴?!缺德啊...
二师兄看不下去,一把拉过花生坐到自己身旁:“小七,别理他们,吃吧,这是你最爱的冰糖肘子。”
花生眼里包着两包泪,感动的又想扑过去,转念想了想,还是冰糖肘子诱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于是,拉过盘子就伸抓,咚,爪子还没碰到肉盘子就不见了,头上还挨了一爆栗子,她哀嚎一声暴怒:“哎呦,谁打小爷,我和你拼啦。”
坐在对面的大师兄眼神飘过来:“怎么,要和我拼命?!”那盘子肉正在他手里端着,花生被那眼神轻轻飘了下人一下就馁了,陪着笑脸狗腿的说道:“没没没,师兄打得好打得妙,打的呱呱叫。”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爆笑。
花生包着两包泪,泪眼汪汪望向二师兄,求安慰啊,求安慰!二师兄边笑边摸她头:“小七,乖,莫哭,二师兄喜欢,哈哈哈,小七,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哈哈哈。”
花生眼神更加哀怨,心想,这是安慰吗是安慰吗,小爷我都十四了,可爱你个头啊。
最终,在嬉笑打闹中,一顿中秋宴吃完了,临走前,坐在身旁的二师兄冲她挤挤眼睛悄悄塞过来个油纸包,让她一阵激动。
走到门口,三师兄从后面也塞过来个油纸包,让她一阵惊喜,走到大门口五师兄塞过壶酒,有酒有肉,她开始兴高采烈起来,心想,人生真美好啊!正高兴着才走了会,六师兄追上来递过个黄黄的油纸包,揉揉她头发说了声:冰糖肘子。”消失不见了。
这下,拿着三个油纸包一壶酒的花生感动的一塌糊涂,师兄们啊,亲人啊!
她怀揣着一堆东西,哼着小曲,一路穿过息壤人群往皇宫走去,今晚是她值夜。
走着走着快要到宫门了,拐角处转出一人,“小七。”略低沉的声音传来,花生吓了跳,手中的东西差些丢一地。
“大...大师兄。”她抖着声音喊道,心中哀嚎,惨了被抓猫了。对这位大师兄,花生是有些怕的,他出师的极早,那时花生还很小,印象中他一直是不拘言笑极严肃的。
石生飘了眼她手中的东西,花生便吓的手足无措想扔又舍不得扔:“大师兄...这个那个...”忽然身上一暖,一件披风披在身上,石生帮她系好带子,顺手揉了揉她头发:“晚上值夜有些凉,以后记得带件衣服。”
花生满脸震惊,好半天才回过神,问了句:“你在这里等我就是给我送衣服?”
“恩”
石生点点头:“从小就莽莽撞撞的,大了还是这个样。”语调低柔,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
花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瞄了眼她怀里的酒壶,石生微皱眉:“喝酒悠着些,莫要误事。”
“哦。”
瞧着她那副呆傻样,石生眼眸中浮起笑意,又揉揉她发:“好了,快去吧。”
“哦!”花生傻傻的转身而去,走出很远才慢慢回过神来,转身回望,哪里还有师兄的身影,刚才仿佛是一场梦,可是,身上的披风实实在在提醒她,发生的一切。
花生忽然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就是师兄们,花生的师兄们,连冷冰冰的大师兄都这么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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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锦年一行人走在东大街上立刻引起不小轰动。
他们这群人,个个俊男美女,衣襟华丽气质不凡,当先而行的傅锦年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一身贵气,即使只是着便服,也招来无数艳羡的目光,他身旁的莫小蝶更是美的如仙子一样,肌肤胜雪容颜倾城,白衣飘飘如九天仙女落凡尘,闪瞎了路人的眼,那些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路人女子和她一比都成了地上的烂泥。
傅平年跟在哥哥身后两步远处和狄惊飞并肩而行,他虽没有哥哥的身材高大却胜在五官清秀,加上天生的皇族气质,也是引来不少目光,至于他身旁的狄惊飞...
狄惊飞同傅平年走在一起,故意落后前面两人几步远,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着,神情悠然,对于路人的围观从容淡定的很。
身旁的傅平年却微皱了眉头低骂了句:“无聊的人还真多。”便要挥手让侍卫驱赶。
狄惊飞淡笑了下:“今日是中秋,四殿下正该于民同乐才是。”
傅平年不耐的道:“谁要与这些贱民同乐,没得辱没了本皇子的身份,来人...”
走在前面的傅锦年转身说了句:“四弟不可胡闹,快些跟上吧。”
傅平年见大哥发话只得耐住性子,横了狄惊飞一眼,不甘的说道:“哥老帮着你。”
狄惊飞苦笑,装作没听见,目光飘向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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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街上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无论男女大多不停往他们这边瞄,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神情,五彩缤纷,当然也有极少的路人对他们视而不见仍自顾自的游玩嬉笑...
...街角,一家当铺门口,站着两个少年,衣着普通模样清秀,其中一个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个油纸包递过去,两人说了几句话,送东西那少年揉揉另一个的头发后笑嘻嘻走了,另一少年捧着油纸包发了会呆才离去,至始至终未曾往他们这群人看一眼。
“怎么了?”傅平年推推狄惊飞。
狄惊飞收回目光继续前行,嘴边一抹浅笑:“没什么,好像见到一位故人。”
“故人?在哪里?”傅平年好奇的四处张望。
街角已不见了少年的身影,狄惊飞淡然道:“可能看错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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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溅玉楼门口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傅盛年一行人,他一见傅锦年便大笑着走过来:“大哥,没想到你也有空来赏月啊!”
傅锦年也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怎可错过,何况还有小蝶在此。”
“是小蝶啊,许久不见,怎回来了也不通知二哥一声。”傅盛年早已看见傅锦年身旁的莫小蝶,眼中满是惊艳,心想,这丫头真是越发漂亮了,和她一比,自己府中那些姬妾都成了庸脂俗粉,也难怪,傅锦年也对她动了心思。
莫小蝶微福身:“是小蝶失礼,向二公子赔罪了。”
傅盛年伸手便来扶,一旁的傅锦年已快一步扶起莫小蝶,笑道:“自家兄妹哪来那么多虚礼。”
傅盛年手落空脸色微变:“大哥,你这是唱的哪出?”
傅锦年哈哈一笑:“小蝶才回来不久,二弟莫要吓着了她。”
傅盛年不悦:“此言差矣,怎么我和小蝶说说话就成了吓她?”
傅平年跨上一步:“二哥,很久没有和你喝酒了,走,咱们兄弟喝酒去。”
傅盛年拂袖:“我可不敢啊,否则又要担个欺负兄弟的罪名。”
傅平年尴尬的顿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
傅锦年已笑道:“二弟,难得今晚大家都来齐了,咱们一起去品尝下桂花醇酿吧,你不会这个面子都不给大哥吧。”
傅盛年目光扫过一旁默不作声的莫小蝶,眸中阴霾一闪而过,转而继续大笑:“是啊,难得今晚大哥和四弟都在,定要一醉方休!”
“喝酒啊,好啊,我也算一个。”一个娇嫩的声音兀然插了进来,众人齐齐回头,便看见一容貌秀丽宛若女子的少年从人群中窜了过来:“啊,莫姐姐也在啊,太好了,莫姐姐,莫姐姐想死我啦。”少年一把揽住莫小蝶的腰就开始撒娇,莫小蝶红着脸笑着去拍少年的手:“莫闹。”
“不嘛,人家都想死你了,好香好香。”少年用力咻咻大赞:“莫姐姐真是又美又香,不如嫁于我做妻子吧。”
莫小蝶脸更红,如雪肌肤晕上几分红晕,出尘美丽中更添娇俏,一众男子都看的呆了神,最后,还是傅锦年笑骂:“你这皮丫头,不在宫里呆着陪父皇和母后,怎么就出来到处瞎混了。”
少年正是安阳公主傅安阳改扮的,她撅嘴不高兴了:“怎么你们出来玩就可以,我出来便成了瞎混,不公平不公平,莫姐姐,咱不理他们,走。”拉起莫小蝶的手就要走,才提步又顿了顿,回身看了一眼高声唤道:“狄哥哥,你也来啊,咱们喝酒去,不要管他们。”
众人目光立马落在狄惊飞身上,笑得意味不明,隐在人群后的狄惊飞微惊,眉不易察觉的皱了下,微俯身道:“六小姐先请。”
“恩”。小女孩儿红着脸娇笑着拉起莫小蝶跑进楼子里去了,一众人也跟着进了楼,傅平年故意落后几步和狄惊飞平行,低声取笑:“看来,你要成为我妹夫了。”声音虽低,却还是传到了众人耳中,傅锦年微皱眉,傅盛年则唇边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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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溅玉楼顶,一抹红色衣襟在夜风中猎猎飞舞,修长的身姿斜躺在屋檐一角,俯视楼下众人,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满是讥讽嘲笑,他昂头喝下口酒,低语了句:“看来,好戏要上演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晚,大夏皇朝最尊贵的皇子皇女都聚集在流花溅玉楼,一派其乐融融兄友弟恭的盛世繁华安乐摸样!
真是这样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