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可堪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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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今天王后有这样的好兴致。”宴席被设在交泰殿后面的凉亭里，月华如水，皎洁的辉月薄如蝉翼，如绞纱般在轻飘飘的落在大地上。
王后一身厚重的宝蓝色绸衣，直勾勾的盯着她名义上的丈夫，笑容格外讽刺：“因为臣妾有喜事要宣布呢。”
王的眼神一凛，柔声问道：“哦，不知王后指的是……？”
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僵硬的扯起嘴角：“臣妾决定殿下甄选妃嫔……”
“王后！”王厉声喝断她，又和缓了声音道：“后宫有王后在就可以了，朕不想在徒增麻烦。”
“殿下是不想，还是不需要！”王后冷锐的眼神死死地盯住王身后侍立的洪麟，生硬道：“臣妾福缘浅薄，不能为殿下诞下世子，日夜辗转反侧不能心安，还请殿下务必广纳后宫，为高丽，也为殿下自己！”
“你们都退下！”王垂着头沉声道，语气轻描淡写。
洪麟和黄内官对视一眼，齐齐躬身缓缓退到了凉亭外。
王亲自为王后执壶，两杯酒斟到八分满，王望着王后的神色充满了愧疚，轻声唤道：“王后啊，一直以来委屈你了……”
王后哽咽，狠狠地摇摇头：“臣妾的委屈不算什麽，可殿下，您怎麽办？高丽怎麽办？殿下请您深思熟虑啊……”
王淡淡的笑起来，眼底充满怀念的温柔：“王后果然心底纯善，能娶到王后是朕的福气。朕一直记得当初在元大都王后弾着琵琶唱着高丽俗谣时的模样……”
王后含泪笑道：“臣妾也一直记得殿下当初的模样……”那个沉静温柔的少年，高高立在马背上对着她回眸微笑，一刹那，成为少女一辈子最美丽的回忆。
“王后再为朕弹一曲吧。”王突然说道。
王后点点头，唤来宝德将她的琴取来。
去去去
就这样离我而去
弃弃弃
就这样弃我而去
您叫我怎样生活
弃弃弃
就这样弃我而去
留留留
留我一人徘徊
回回回
你不会再回来
放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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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静静的注视着王后。缠绵的曲调在耳畔不断回响，神思渐渐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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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事情已经办妥。”朴胜基跪在御榻前低声禀告道：“奇氏一族尽数伏诛。可小臣却听说元朝的局势似乎又有所变化，脱脱已经重新就任宰相，奇皇后恐怕……”
“那更好！”王微笑，目光灼灼：“对于现在的高丽来说，没有退路就是最好的退路！”
“殿下？！”朴胜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激动得不能自己，只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王的意思。元朝如今内斗眼中，各路势力错综复杂，形式已经岌岌可危，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这无疑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让高丽真真正正独立，从附属国中解脱出来。
“你做的很好，胜基。”王赞许的望着眼前年轻的副总管：“自从有了你朕真的感到轻松了许多。”
“殿下！能为殿下分忧是胜基的荣幸。”朴胜基低着头，嘴角微微翘起。一把古朴不起眼的匕首被缓缓推到他面前。朴胜基诧异的抬起头，神色惶恐莫名。
王轻笑，仿佛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温声道：“瞧瞧喜不喜欢。”
朴胜基顿住，继而狂喜，几乎虔诚的双手接过紧紧的握在手里，在王鼓励的眼神下，紧张的抚摸着，缓缓拔剑出鞘。匕首入手极沉，看起来暗淡无光，似乎再普通不过，但那转动间偶尔闪过的冷芒足以让人心惊。
王意味深长道：“从第一眼见到它，朕就觉得它很适合你。”
朴胜基深深叩拜下去：“谢殿下。”
王摇摇头：“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你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不会忘记的。”
朴胜基露出一抹少见的羞赧，眼睛亮了起来，口中却道：“时候不早了，还请殿下早些休息。”
王含笑点点头，目送朴胜基离开。
这果然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希，不但有天分还很努力，只要交给他的事情都会做到尽善尽美。有野心可同样很忠心，不拘泥于世俗的道德是非，手腕灵活。如果说洪麟是一只乖巧的雪狐，那麽朴胜基就是一只猎犬，如果不能被驯服同样会被反噬。
真是有意思呢……王微笑。
“不知总管大人找在下有何吩咐？”朴胜基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人，不动声色的问道。
洪麟冷着脸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总管，就有权知道有关建龙卫的一切！”
“不知总管大人指的是什麽？”朴胜基讽刺的扬眉，神情倨傲。
洪麟冷笑：“你一定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如果事关殿下安危……”
朴胜基缓步走到他跟前，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警告道：“虽然你是总管大人，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要总嫌命长，拿着殿下当借口！简直是……太难看了！”
“你！”洪麟死死地瞪着他，朴胜基得意的笑着毫不在意的离开。
洪麟垂着头瞧不出一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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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黄色软绸阔袖纹金盏菊长衣穿在洪麟的身上格外合适，艳丽的颜色衬的他肌肤更加白皙，长发披散，刘海掩盖住脸上遇见棱角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温雅。
“真的很适合你呢，这件新衣爱卿穿起来很好看。”王毫不吝惜的夸奖道，眼中的神色愈加柔软。
洪麟却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恭谨的垂着头没有回话。
王不动声色的扬眉，深深的看了洪麟一眼，略显失落却还是柔声问道：“爱卿看起来并不欢喜，可是有心事？”
洪麟猛地跪倒在王的身边，伏在地上倔强的仰起头，不甘的道：“殿下赐衣是对小臣的爱护，小臣怎会不欢喜？只是，小臣如今无以为报，受之有愧，内心颇是不安。”
王微笑：“爱卿如今日夜陪伴在朕的身边就已经是爱卿的功劳了。”
洪麟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以头抢地，颤声道：“请殿下，罢免小臣建龙卫总管之职，委任给更有能力的人吧。”
“更有能力的人？”王缓缓道：“爱卿指的是谁呢？朴胜基？朕已经告诉过你，胜基不合适。”
洪麟却忍不住冲口而出：“但相比于小臣殿下更信任朴胜基不是吗？”
王笑容不变直言不讳的点点头：“事实却是这样不错。”
洪麟身子一颤不敢置信，心中满是酸涩问道：“那为何……为何殿下……”
王叹息：“朕曾经让你自己去想，看来到如今你还是没有想明白。”说道这里，王的表情既欣慰又无奈。
“小臣愚钝，殿下不可以直接告诉小臣吗？”洪麟急切的问道：“小臣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王不答反问道：“难道爱卿一直留在朕的身边不好吗？记得曾经在宫外的山上，爱卿曾经答应过朕会一辈子和朕一起住在王宫里。”
洪麟怔住，不知所措道：“是这样不错，但是……”
“如今，爱卿也要反悔了吗？”王不容置疑的问道，语气确是淡淡的落寞。
洪麟心头一颤，毫不迟疑的反驳道：“小臣当然没有！小臣，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殿下的身边，这辈子，也不！”
王无奈的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爱卿这话……倒像是在对女子表达爱慕之情呢。”
“小臣怎敢亵渎殿下！”洪麟诚惶诚恐，瞪大了眼。
王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无奈道：“只是玩笑而已爱卿何必这样小心。”
洪麟肃然道：“小臣惶恐。”
王垂下眼眸笑容又浅了三分：“原来朕在爱卿心里就这样可怕？”
洪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小臣从不曾有这样的念头，小臣尊敬您，亲近您就像是尊敬兄长和父亲。”
“就只是这样吗？”王突然轻声问道。
洪麟愣住露出迷惘的神色，眼底深处却是掩饰不住的惶恐和怯懦，也许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期待？王不确定的想，自嘲的笑起来。他还是个孩子……王这样安慰着自己，心却仍旧焦躁不安着，真是太可笑了……王沉下脸。
“爱卿建龙卫的职责是什麽呢？”王注视着洪麟缓缓问道。
洪麟立刻答道：“建龙卫只为殿下存在。”成为王手中的剑，身上的盾，披荆斩棘为王献出所有的忠诚——这是从入宫第一天起就被人教导的事情，几乎已经成为洪麟的本能。
王不语，只是静静的将一切瞧在眼里。
洪麟恍然，羞愧的低下头。
王露出一丝微笑：“明天开始，洪总管和朴副总管就住到朕寝宫的偏殿来吧，这是朕曾经答应过你的们的事情。”
“殿下！”洪麟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愕然。
“去准备吧。”王朝他点点头。
洪麟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躬身行礼离开，只隐约听到一丝叹息，让他心头一颤……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可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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