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打的晴天》辛小凉

3、生命中的那些离别

　　秦晴这一次终于拿了楚穆送他的东西，手机，不过还是在秦晴再三的要求下买了最便宜的一款，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黑白屏幕的诺基亚。
　　“日子定下来了么？什么时候走？”秦晴把新手机塞进书包里，闷闷的问道。
　　“下周末。我妈会先陪我过去一段时间。”
　　“哦。”楚穆看了眼应了一声便把头低的很低的秦晴，便也不再说话。
　　日头把他们两个的影子拉得很长，夕阳金黄色的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秦晴今天也穿了一件格子衬衫和一条纯棉质地的米白色短裙，披散的长发已经快要长到腰际，落日的余晖在她的连上打磨出晶莹的光芒，楚穆伸出右手想要触摸秦晴脸上的莹白光芒，却没有抓住那样美丽的时光。
　　“我脸上有东西？”秦晴瞪着无辜的大眼，看着楚穆伸过来的右手，骨节分明指甲干净。
　　“恩，现在没有了。”楚穆很快收回手，逃一般的快步离开。
　　秦晴不明所以的地摸了摸脸颊，又默默的跟了上去，一路无话，秦晴走上楼回到家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
　　“怎么了，回来就照个不停。”温如沫奇怪得看着秦晴，这孩子平时回来就开始写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今天在秦天那和她闹来着，好像弄脸上东西了，你中午喝药了么？”秦晴没有在脸上找到什么，就开始翻书包准备写作业。“对了，我下周不去秦天那了，她下周过生日。”
　　秦天的生日也就是她母亲的忌日，秦晴自是不愿意参与。
　　“啊，我知道，秦天那孩子，还好么？”温如沫语气略有些停顿的问道。
　　“恩，挺好的，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每一次秦晴从秦天那回来，温如沫总会问一两句关于秦天的事情。秦晴习惯的回答着，“妈，你知道秦天的妈妈是怎样的人么？秦天是不是像她多一些。”
　　“恩，是吧，善良的没心没肺。”秦晴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温如沫回答，她以为问到了情敌的事情妈妈不开心了，想要再说什么，温如沫已经转身，嘴里好像念叨着这么一句话。
　　时间什么样子的呢，当你没有注意它时，似乎有些日子都十分漫长，当你有一天你想让时间慢一些，真的开始一分一秒得希望它慢一些时，日子竟就会变得快了起来，就如同现在，周五已经来了，楚穆就要走了。
　　下了晚自习的秦晴落寞得走在回家的路上，楚穆因为已经申办了留学手续，下了护照，最近都没有再来学校上课，秦晴边走边踢着石子儿，嘴里念念有词，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今天下午孙思尔一直念念叨叨的这首诗，不知怎的秦晴竟听了几遍便背了下来，“呸呸呸！孙思尔这厮又瞄上了谁家的好少年，竟背着这酸到倒牙的破诗！”
　　“秦晴”楚穆在路灯下等秦晴已经好一会儿了，看她踢踢石子儿又站在那自言自语的傻样就开口喊她，“大晚上的你鬼上身啊，自言自语些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就是背课文呢”秦晴不敢说自己走了一下午的神就想着这首诗，或者就想着楚穆，相思是什么东西，即使入骨她也愿意与他相识。
　　“我明天就要走了，上午十点的飞机。”
　　“恩，啊，思尔说要去送你，乔翌晨和聂强也去。”乔翌晨和聂强是楚穆的铁哥们。
　　“你不去？”楚穆炸毛。
　　“我尽量去，秦天明天生日我可能得去给她送点东西。”秦晴见识过电视剧里那些让人难过的分别，她从未与人离别过，因为除了温如沫、秦天和楚穆一家人，无人与她分别，她的亲人少得可怜。所以她更加惧怕与楚穆的分别，她怕她会抓住楚穆的手死活不肯放他离开，泣不成声的挽留他别走。
　　“也好，不来也好。”楚穆叹了声，像是终于下了个很大的决定。楚穆伸出手摸摸秦晴柔软的长发，“我会想你的。这个给你。”
　　楚穆没等秦晴反应，把手里拿着的一个盒子塞到秦晴的手里转身跑掉了。秦晴看着楚穆离开的方向，似乎，许多时候都是她怔怔的看着楚穆走远，不知所措地流连他离去的地方。
　　秦晴捧着盒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家，她失魂落魄的看着温如沫，“妈，其实我一点也不愿意他走，我会很想他，妈，我会很想他怎么办。”当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的时候，不知道是不砸到了她的心脏，秦晴总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妈，为什么啊，我一直都在努力了，我可以不喜欢他，他不走不可以么。”
　　温如沫抱着歇斯底里的秦晴，想起了那天的林若梅，楚穆的母亲，拿着楚穆的素描本走进她们家兀地冲着秦晴跪下，“小晴，阿姨求你，别和楚穆在一起”秦晴惊悚得要扶起林若梅却打落了那一打的素描画，一地的，或笑，或嗔，或披散长发，或扎起高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每一张都栩栩如生的，秦晴。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样，真相有的时候无奈的让人无所适从。
　　“不是你的错，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出生，是妈妈的错”温如沫抚摸着伏在她身上的秦晴，眼泪也止不住得往下落，秦晴哭得伤心，所以没有注意到近日温如沫更甚于以往的苍白脸色。
　　人生之中有许多的离别和失去，而秦晴在刚开始懂得离别的时候就要经历太过悲伤和沉重的告别，那之后的许多年秦晴都不愿意回忆那一年的那个周六，每每想起都觉得心脏钝痛，那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她痛到流泪，甚至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