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瑞夕丫头

2、章一 西出阳关无故人

　　“海默，这次的任务很遥远，而且是个钉子。但是收益是相当的可观的，你要不要接？”一个身穿绿罗裙的斯文女子进入听雪楼，开口问道，看她步伐和身姿，似是没有武功。她怀中还抱着一摞账本，叠得极高，让人不由得担心她还抱不抱得动，走到桌边，她立刻将手中东西抛下，活动一下胳膊，抱怨：“累死了！晴空又把情报和暗杀的账簿混在一起了，这都第几回了，我都有掐死她的心了。”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看向站在窗边的海默。海默，楼外楼中听雪楼楼主，擅长使用匕首，专职暗杀行刺。她沉吟了一下，回答她：“接！”果断又利索的一个字就决定了一个生命的消失。风从窗外吹进来，扬起了海默没有束起的长发和身上红色的衣裙，颜色浓郁得像血一般。海默的容颜十分艳丽，不过她也是冷漠的，但她却偏爱浓烈的红色，她从不在乎死在自己匕首下的人是否罪有应得，她只在乎任务是否可以圆满完成。所以，再远的地方，再艰苦的环境也阻止不了她的行动。“我知道了，情报消息落实后我会通知你的，这次，你得小心，因为目标是江湖上极其妖异的‘剑妖公子’，我希望你可以平安回来。”女子叮嘱她。因为女子的关心，海默露出了少见的淡笑：“阎罗，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一句话把还要再继续唠叨的阎罗噎了回去，阎罗只得收声，弱弱地“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说起这阎罗，一个女子叫如此煞名，必定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尽管她不会武功，但在楼外楼中管理整个事务的却是她，而且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她是轮转楼楼主，这座在楼外楼中都极其神秘的小楼几乎没有人见过，众人也从不知道阎罗从哪里出现，消失到哪里去。不过也因为她管事，所以更唠叨了，这令楼中的其他人都无奈至极。
　　这厢，阎罗在暗自替海默担忧，楼外楼中的另一座小楼，却有人十分悠闲。幻影楼的前厅里，两个人在喝下午茶。其中蓝裙女子不停地吃着桌上的点心，十分享受。她正是枫夜楼的楼主溪枫，鹅蛋型的脸，大大的眼睛微眯着，对自己所品尝的点心表示满意，就好像邻家女子一般俏皮。可谁又能想到，就是她以琴中剑杀了当年闻名天下的大侠江南谨呢？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的紫衣女子，微笑着喝茶，看溪枫吃东西吃得很欢她也开心。她是幻影楼楼主叶铭，以媲美直觉的精准判断力将情报进行各种分类归纳处理，并在有需要的时候立刻拿出，堪称活情报库。她自掌管情报开始，几乎没有错漏。溪枫在吃东西的间隙问叶铭：“这次海默的任务是什么啊？”叶铭回答她：“去刺杀‘剑妖公子’，他正在敦煌城的销金窟里大肆挥洒金钱呢。有点困难，但我觉得这对海默来说不算什么。就是时间长了些。”溪枫点头表示同意：“这倒是，海默那么厉害。不过你说，什么样的代价能让阎罗这么动心，不惜让海默离开那么长时间只为了杀这么一个人？”叶铭回答她：“因为这回的任务收益好呗！一柄好剑，‘冰雪切’，据说是江湖上早年间著名铸剑大师南宫影默在北部雪原上铸造的，凌厉得紧。”“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拿这么好的剑简直是浪费啊。”溪枫摇头叹息，又开始向桌上的另一盘点心发起进攻。“哼，拿来收藏不可以吗？我可是听见你说的话了，溪枫，你完了！”走进来的正是准备向叶铭讨要详细情报的阎罗，她摆着一张黑脸，怒视溪枫。溪枫一个哆嗦，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在海默执行任务期间，如果有新的暗杀任务我都会接下来，全部由你去完成。你最近真是太闲了，养你跟养了条米虫一样！”阎罗向溪枫传达了命令，溪枫悲愤欲绝：“任务啊？好遥远，我还在休假啊！”“我管你，自己去准备。失败了，扣你伙食。”阎罗毫不留情，而叶铭在一旁偷着笑了很久。溪枫苦着脸冲了出去，阎罗转身坐了下来，盯着叶铭看了很久：“果然还是你很白，不出去杀人乱跑真好！”叶铭听闻此话翻了个白眼，心中嘀咕：“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应该也没有跑出去杀过人吧！”但她很明白事理地没有说出口，而是为阎罗倒了杯茶，两人开始交流关于海默任务的新情报。
　　悲愤的溪枫从幻影楼出来直接一跺脚用轻功翻进了无荫楼，冲着案几边埋头拨算盘的晴空而去。晴空，很明显，无荫楼楼主，有着在一袭淡黄色衣裙衬托下显得十分玲珑小巧的五官，娃娃脸的她总让大家忽视其实她的年龄在五个人中并不是最小的，就算她总是犯错阎罗也不好意思开口训她，这就是长得显小的好处。但与此同时，她的计算功力不容小觑，她负责过的账目几乎没有出过错，唯一的小缺憾就是她总把情报和暗杀的账本放在一起，这让阎罗愤恨了很久。只见她纤手翻飞在算盘上，速度极快，丝毫没有被溪枫的动静所影响，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来。溪枫坐在案几的另一边，托着下巴向晴空开始抱怨：“晴晴啊！阎罗又虐待我，她居然让我接下了所有海默不在时的暗杀任务。”晴空回答她：“你也该动弹一下了，最近又长了很多肉，更何况我和叶铭负责情报和账目，难道你要让阎罗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去杀人吗？”溪枫更加哀怨了，恨不得掐住晴空的脖子晃动：“连你都不帮我说话！”她一个人在旁边磨了很久的牙，却发现晴空始终没有抬过头，于是溪枫再次泪奔而去，回到枫夜楼大吃特吃以泄愤恨。被她留在身后的晴空这才抬起头笑了很久。这时候的溪枫并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她遇到了自己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情缘。
　　郊外的十里亭，站着红衣飘飘的长发美人海默，她依旧不愿将头发束起来，而她的身边则是来送行的阎罗，依旧是一身绿罗裙。这一红一绿分外鲜明。阎罗拿起桌上的酒壶斟酒，端起酒杯对海默说：“这是今年新酿好的梨花酒，很不错，等你回来，梅子酒也该酿好了。”两人干杯，海默点头称赞：“阎罗，你酿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很期待今年的梅子酒。”阎罗再倒了两杯，只说了一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两人喝尽了杯中酒，海默拿起桌上的行囊转身就走，没再说话，她懂阎罗未说出口的话，知道此行不易，但她从未畏惧过，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靠自己活下来的，而且这一次并非全是为了任务，还为了她自己。阎罗看着她走远，心中无限唏嘘，她一直都知道在这楼外楼中海默是冷漠的，不知她何时可以打开心门。收回思绪，阎罗收拾东西回楼外楼，想着接下来的一单生意，得让溪枫开始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