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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不要忽视任何一件小事情,也不要低估任何小人物。
      ‘泼水事件’后,陆霜几人只是被则法堂的夫子叫去训斥,而后函麓院似乎风平浪静。
      也许是觉得安全了,陆霜等人又开始生惹是非。
      顾知晓看着眼前被撕烂的书法,除了有些气恼,更多的是恶寒,没想到即使换了个世界,校园欺凌依然没变,还是类似的手法,还是熟悉的味道。
      回想近两个多月,顾知晓身上‘意外’接连发生,从被恶意背后撞倒,在共工院用的工具被毁,听讲的桌子被划花,座位上暗藏锋利的石子,再到昨日熬夜完成的的书法习作被撕烂,诸如此类,虽然幸好都被常在身边的苏修和楚莲生提早察觉,再加上她后来警觉,才免受其害。
      因无人压制,这陆霜群人气焰越发嚣张,人以群分,同样爱捉弄人的聚到了一起,不仅顾知晓,其他经常被欺负的学生近日也被欺压得严重,有些更甚,一时函麓院内人心惶惶,还未被盯上的人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更加缩头缩尾,已被盯上的暗自苦撑,有的坚持不下去,已生了逃离的心思,而最后一类人仍以欺压他人为乐,有恃无恐。
      直到今日,顾知晓再好的忍耐力都是有限的,她正为自己之前的默不作声开始反思。
      “知晓。。知晓!”旁边楚莲生悄悄叫道,这姑娘从一开始就开始神游,夫子来了都不知,看对方有所反应,她身子平移一晃,嘴唇不动,悄声说:“夫子唤你。”
      顾知晓这才望见,前头韩夫子正一脸严肃看向自己。
      “顾知晓,有人告发你并未上交书法习作,是与不是?”
      果然,顾知晓嘴角一抽。
      “是,夫子,昨夜手伤似有复发,遂未及时完成。”袖子里的手紧紧抓着一团纸,皱巴巴的样子像在控诉自己惨遭‘碎尸’。
      “嗯,平日你的功课完成不错,虽这些习作夫子们指点即可,但万般不该松懈。”韩夫子对她还算宽容,顾知晓虽有惫懒,但其尊师重道,对待学问态度诚恳,而另一些女学生,来函麓院的目的早就昭然若揭,不说也罢。
      “学生明白,谢夫子。”顾知晓施礼乖巧落座。
      韩夫子微点头,继续开始讲席,期间讲道:“君子喻义,小人欲利,诸位所见如何?”
      韩夫子主教文学典史,是男女通学的一门,只是男女不同席,被一扇屏风隔开,韩夫子其人博览群书、博古通今,据说还曾做过某国一大氏族的幕僚,归隐后才重现锦官城,遂被敬为函麓院夫子,他的讲席就是之前被楚莲生嫌弃的那个,常常因其长篇大论,略显枯燥,而实际上韩夫子引经据典,针砭时事,引导学生各抒己见,对于许多王孙贵族而言是最具效用的一门功课。
      此时,韩夫子看向学生席处,唤道:“庄子轩,你来说说。”
      一个男学生笑嘻嘻站起,抓了抓脑袋,无辜道:“夫子,学生还未想到。”眼睛一转,朝女席那头指,喊到:“顾知晓肯定知道,她全勤,还一直完成习作。”
      众人了然,庄子轩是陆霜一伙的,此举是故意为难,论全勤和完成习作,所有男学生几乎都是,大家态度不一,有人着急,有人观望,有人好奇,也有人幸灾乐祸,就看她顾知晓敢不敢接了。
      韩夫子哪想到那么多,经庄子轩一提,也是好奇这个女学生的言论,虽然并没抱多大希望。
      “顾知晓,尚可一试?”韩夫子问。
      “学生献丑了!请夫子指教。”顾知晓绷着个小脸,朗声回答,音量比平时高出许多,在座的人都听得到,这句像是一个宣言,等听到顾知晓下面的言论,众人便不由沉浸,早忘记揣测之前的话。
      “夫子道:君子喻义,小人欲利。学生理解的是君子如兰,气节高尚,有成全大义的美德,故有君子舍身取义;小人若窃,贪图名利,故有小人唯利是图。”
      顾知晓稍稍停顿思考,她的回答精炼而准确,韩夫子微笑点头,心生满意,众人原来细碎的私语也都停止,作聆听状。
      顾知晓杏唇微启,嗓音甜糯中带着明亮,令人赏心,四下更是安静,继而道:
      “学生以为,君子坦荡,小人戚戚,天下众生,或君子,或小人,非出身可界定,亦有君子之事和君子之人,若一商贾,非士族出身,为助难民而散尽家财,以其为君子之义;然其为救家中生病小儿强取他人药材,虽人之常情,却有失君子之礼,而后此商贾幡然醒悟,以其所剩无几的家财赠予对方,以作补偿;东山再起时不受他人诱惑,效忠家国,最终身陷囹圄,宁死不屈,以其为君子之节,观此商贾一生,多行君子之事,知错能改,学生认为,这样的人可以尊称为君子。”
      顾知晓举例说明,说法新鲜,生动形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路过的李夫子纪先生等人也不由驻足聆听。
      顾知晓看向韩夫子,心道:可以了嘛?韩夫子似乎还想再听听她的见解,示意其继续,知晓顿了顿,复又说道:
      “人之行事受其处而变化,恰身逢乱世,若行事以求保全自己,虽未伤他人,非小人,亦非君子,若行事不仅伤害他人,还祸及家属,终自偿毒果,此小人无疑。盖大多基本君子之品,乃其坚守心中大道,不因世道翻涌所动摇。”
      顾知晓准备结束回答,又听一道声音:
      “贤侄女,依你之见,此为基本君子之品,那上品又如何?”此时众人才发觉其他夫子还有纪先生都站在旁边,不知他们来了多久,听到纪先生发问,大家也是神情一震。
      “回纪先生,知晓尚无明确答案,猜想大概上品的君子可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对于自己,可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众人听罢,一片震惊。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此境界竟出自一女子之口,而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
      在夫子们眼中,顾知晓的回答虽有不足,但以其为商贾之女,年纪尚轻,竟能有如此见解,不带小女儿家的造作,颇具大气,毫不逊色一些得意门生的水准,但不知是昙花一现还是真的可造之材?之后还要再观察。
      而在学生们的眼中,刚开始是被她的说法所吸引,而后渐渐引发深思,有的人恍然大悟,有的人眼中暗流涌动,更多的是惊艳于顾知晓今日的表现。
      她既是商贾出身,平时几乎沉默寡言,似乎只想谨守本分,只和裴子烨、苏修和楚莲生有所交往,众人今日仿佛第一次认识顾知晓,竟还有人纳闷:我们这批学生中还有这样一个人?心道:看来传言顾知晓是顾家姐弟中最为平庸,可能并非属实。
      知晓,你终于决定不再隐藏自己了吗?我很期待。裴子烨心道,继而闲庭信步离开廊下,一身疏离之气仿佛添了些欢愉。
      另一边,原本悠闲躺在房顶的人,慵懒起身,突然一跃消失在房顶,同时心道:她又在琢磨什么呢?
      顾知晓的确在计划一件事,触底反弹后,她也是小有威力的,大家都小心误伤~
      某一天,当顾知晓一脸嫌弃,抓着树枝最末端,小心把黏在自己桌上的青蛙赶走后,她终于决心开始反击。
      首先召集小组成员,具体参加人员:顾知晓、苏修、楚莲生还有柳橦。
      柳橦与楚莲生一样来自魏国,相比楚莲生出身大氏族楚氏嫡脉,柳橦只是个柳氏旁支出身,极擅作画,她也是凭借这仅有的作画技能被函麓院选中,说来奇怪,起初她被分到传画院,后来不知因何经常在共工院出现,而且特别喜欢和顾知晓坐在一起,两人分工常常是柳橦画样式,顾知晓领会其意后做出来,作品往往大受好评,一来二去两个人便认识了。
      另外,柳橦也是被欺负的人中之一,顾知晓有苏修等人的保护,而像柳橦这样无依无靠的人真的是孤立无援。
      年少顽劣,欺软怕硬,那些人大抵都受了身边环境的影响,还没有开始认清社会,就自以为地释放恶意,
      韩夫子的问题,算是从侧面使顾知晓开始自我梳理,这个社会对商贾的鄙视,对女子的偏见,都让她感受到严重的不对等,以往她可以选择在舒适的范围内接受,但她的出身有什么错?她的家庭有什么问题?
      席间她那番话也不是故意说给他们听,这倒让她心里有了最后的总结:并不是因为他们还小,就代表他们不邪恶,既然小树歪了,占了姐的地盘,那就让姐帮你们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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