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かれ道/分岔路[Y2/磁石主、翔ALL]》阡落落

2、第二章

　　果然不论世界线怎样变动，智君就是智君啊。

　　***

　　恰拉拉地推开木制拉门，大野智伸了半个脑袋进来，立即在角落中发现了旧识的踪影。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诱人香气，啤酒杯相互碰撞的声音极其清脆，令人不由得联想起冰块落入啤酒翻腾起的稠密气泡。他缩了缩脖子，顿时感觉胃袋空空。
　　拖沓着步子走到朋友面前，他从口袋中颇不情愿地伸出一只手打招呼：“哟，翔君。”
　　抬起脸来的那人正是大野的旧识樱井翔。满脸空白的他在看见大野之后，眼神忽地一闪：
　　“智君…”
　　脱口而出的问候像是流露出几分安心似的，带着长长的尾音。
　　大野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全身，心下有点疑惑。

　　今天是工作日，正坐在画室中穿着大围裙摆弄黏土的他意外收到了友人的来电。电波里将近有半年没听到的声音满是茫然无措，甚至很不像他地反复确认着电话对面是否是大野本人。甫一听说大野目前身在T大，便急忙要求要赶过来见他，两人协商了好一阵子才把会面场所在校园旁边的小酒馆处定下来。
　　好友分明是个计划狂，对任何事情都会提前好几天做好规划，这次却如此匆忙，大概是碰到什么麻烦了。
　　但遇到困难第一时间去找的不是别人，而是身为美大助理教授、普普通通的他。
　　况且两人算不上什么知心好友。
　　这就有点古怪了。

　　“智君…你要吃点什么？”
　　尽管是紧急状况，对面的樱井还是体贴地递过菜单——忽略他不断颤抖的指头，大野按往常习惯随意向店员点了几样，便将注意力转回来。
　　他也知道这次大概没法只是安心填饱肚子。

　　***

　　看到大野智穿松垮的泥土色外套、勾着背、一脸困意地从人群中穿过来坐定在自己身前时，樱井翔感到心脏突然被捏紧又放松，血液缓慢地倒流回左胸腔，从身体内部微微渗出暖意。
　　像是被烤焦了一般的圆面包脸，困得好像没法完全睁大的眼睛，还有总是像个真大叔那样佝偻散漫的姿态，不知为何就能令人感到安定。尽管在电话中那团软糯的声音表明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毫不知情的普通助理教授，但是果然……

　　樱井将手指交叉握紧，放上桌面，对面的大叔开始一勺勺把咖喱饭送进嘴里，面颊鼓出的一小块上下移动，过了一会儿，眼睛放光地小声说了一句“真好吃”。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向大野讲述起自己的奇异经历，如何从电视台回家，如何起床，如何碰到令他完全不敢相信的遭遇。回想起方才从美大停车场一路走到酒馆，他没有戴墨镜也没有蒙口罩，可从他身边走过的年轻女性，目光不过在他脸上停顿几秒，就像见到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身处的世界发生了何种异变，但是他仍然莫名地坚信。
　　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天然大叔会默默地听他说到最后，然后无条件地接纳他。

　　果然不论世界线怎样变动，智君就是智君啊。

　　***

　　盘中的最后一粒米都被消灭得干干净净，大野放下勺子，端起乌龙茶杯，愣愣地发问：
　　“所以翔君…你说，你是偶像组合岚的成员，而我是组合的Leader…可一觉起来发现世界线改变了。”
　　“是的，因此我现在想知道智君这边…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我检查过自己的手机和公文包里的文件，大概能够猜到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但还是想跟智君确认清楚。”面前的男人果然没露出半点怀疑，樱井只觉心下一暖。
　　“嗯…怎么说呢…”大野双手捧着茶杯，目光越过樱井的肩膀投到后面。
　　“我其实还是没搞明白啊…我的认知里面，翔君是那家航空会社企划部的精英部员，庆应经济学部毕业后就一直在那里工作了…我则是从美大念出来，到这边来做助理教授…”
　　“那智君你能再提供一些关于我的细节吗？”
　　“嗯…做不到呢…”大野重又望进樱井的眼睛，有点歉意，“其实坦白地说，我跟翔君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联系过了…之前也只是翔君偶然有机会到美大附近来，我们匆匆见了一面。”

　　言下之意，在这条世界线中，樱井翔与大野智算不上什么好朋友。

　　方才见到熟悉脸孔产生的兴奋感顿时消退，樱井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端起茶杯，漂浮的冰块已经有些开始融化了。他也曾经想象过没有成为岚的生活，或许会比现今压力更小，作息更规律，也或许早就结婚生子。
　　扫视了一眼大野的左手，没有发现婚戒。

　　但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恐怕还是会选择与另外四个人共同出道，站在夏威夷的游船上冲着摄像机傻傻宣誓。

　　另外四个人……
　　突然而至的想法像闪电般击中樱井，令他险些大叫出声。
　　身体前侵，他紧紧盯住大野：
　　“等等！智君！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

　　手机中，其他三名成员的资料都消失了，通讯录里也大都是合作会社担当人的联络资料，可大野的电话号码还是好好存在那里。从生活轨迹来说，他们本就难有相识的机会，而认识的契机或许能够成为分析世界线变动起点的有力工具。

　　大野智的回答令樱井翔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男人不解地歪过头，咬了咬下唇：
　　“是在杰尼斯事务所啊…好多年前了，那时候我们都是Junior吧。”

　　世界线重叠起来。

　　***

　　“智君当时有在京都滞留，出演《kyo to kyo》的经历对吧？”
　　“嗯…是有过呢。”
　　“之后呢？！”
　　“回到东京…觉得自己已经满足了，因此向社长辞退了这份工作，回高中继续念书…”
　　“当时的Junior里面，有没有二ノ、雅纪和润？”
　　“…谁？”
　　“体育很上手、有点猫背的，比智君小三岁左右，叫二宫和也；跟他关系特别好，瘦瘦高高很活泼的是相叶雅纪；还有轮廓特别深、像是混血的小孩儿，松本润。”
　　大野微微张着嘴，似乎在尽力回忆着。
　　望着他满脸的空白，连樱井都觉得希望渺茫。
　　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大野“哦”了一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想起来了吗？”
　　男人在手机上输入了几个字，页面里刷出一张照片，他将屏幕翻转过来正对樱井，语气中满是恍然大悟：
　　“二宫和相叶的名字是没有印象了…可是刚才翔君你提到过你是偶像组合‘岚’的成员吧？我刚刚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有岚这个组合的，之前看过他们的番组，松本润不就是里面的一个吗？”

　　在昏暗灯光下愈发显得明晃晃的手机屏幕中是一张硬照。五个年轻男子并排站好，对着镜头微笑，背景中的“ARASHI”闪闪发光。左面四个全是陌生脸孔，可站在最右边的那个顶了一头黑色卷发、轮廓深刻、像是永远站不直似的套在西装里的漂亮男人。

　　不正是松本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