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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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顺着血迹寻找，越看越心疼，也不知那姑娘伤成什么样，只想赶紧找到她。寻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露在一块大石上面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却有些近乡情怯。犹豫半晌才从胸前掏出一张画像来，小心地展平了，微叹一口气，朝她走过去。
桃楚楚一阵风地跑出来后，越想越后悔刚才没多看几眼，转念一想贺渔丰对慕容慈的关切之态，又觉得不看也罢，一颗心像是被放在冰水里浸又像在热火里烤，难受得不行，跑着跑着，竟再迈不动步，直接蹲地上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想着慕容敦会不会追出来，继而想到贺渔丰可能也会随着追过来，心里有了一丝期待，又觉得贺渔丰看过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只怕之后再不会跟自己说话了，期待就转成了失落，还有些恐惧。
她这里哭了许久，心头百转千回，最后终于累了，走到一块大石后靠着休息。正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忽然一张画像凌空出现在眼前。
画上的女子赤着脚，眼神纯净，微歪了头，如瀑般的长发随意散着，正是与贺渔丰初见那日的自己。
捏着那画像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是瘦劲有力的手臂，再往上，是温柔的眉眼。
桃楚楚就这么仰着头，任眼泪滑入发丝，湿了两鬓。
贺渔丰弯腰看着她，心下柔软。伸手帮他拭去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耳朵，顺手拂过她耳尖上的一颗痣，手感甚好。眼神落在她染血的衣衫上时，却是一痛。明明只是半月未见，却恍若隔世。
“楚楚，回家了。”
贺渔丰绕到她身前蹲下，还未缓过神来的桃楚楚呆呆地顺意趴到他背上。贺渔丰笑着反手拍拍她屁股：“把尾巴收起来。”桃楚楚这才反应过来竟真的是他，一时搞不清状况，又是高兴又是无措，扭捏着要下去。
“别动！小心扯着了伤口。”
“你你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慕容姑娘！”
“当然不是，你是楚楚。”
“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给你画过像呀。”
“你知道那是我？”
“嗯。”
桃楚楚不干了：“你早知道是我还不揭穿！逗我玩儿呢！”
“那时我看你早已不记得我，有些气苦，就没有多说。”
“我当然记得你！不然怎么会找到你！”
“不是那件事。”
“我总共就踹过你一次！还有什么事？”
贺渔丰不说话了。桃楚楚又使劲扭着要下去，贺渔丰将她扣得紧紧地不放手，到最后实在怕她伤到自己，才低低地说：“楚楚，我怕揭穿了，你就跑了。”
桃楚楚不动了，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软下身子趴在贺渔丰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稍一剧烈，心中眼中的温热就要溢出来，梦就要碎了。
“那你怎么又去找了慕容姑娘？”
“哪里是我去找的？我收了娘的信，正在家收东西，想等你回来便启程回去。没想慕容姑娘却来找我，说是他爷爷得知我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当面谢我。既是老人家开口我便不好推脱，想着你不会这么快回来，便随她去了。”
“你骗人！你明明连我铺盖都卷了！”
“你一走我就将你那褥子晒了收起来了。不然一月不住，回来岂不是要落灰？我一听到张婶说你回去了又走了，便觉不好，赶紧出来寻你。幸好赶上了，不然后果就不像今日这般简单了。”
“哼！还说不担心慕容姑娘！”
“醋坛子，我若是担心她，日日将你画像放在身上做什么？”
桃楚楚在他背上蹭了蹭鼻子，蹭得他的心也痒起来。
“笨妖精，为什么要扮成慕容姑娘的样子？”
“我以为你喜欢她啊。”
“她只是跟我的一个故人长的很像罢了，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像了。”
“故人？”
“嗯，小时候随父亲出海，遇上风暴，被一只美丽的妖精给救了。”
“比我还美？”
“这么一说，似乎记不太清长相了。”
“妖族没有比我们狐妖更美的！”
“是，自然是没有的。”
“渔丰，你怕不怕我是妖精？”
“这么好看的妖，喜欢还来不及，如何怕的起来？”
桃楚楚心里甜丝丝的。想到姐姐们常说人类男子嘴上都抹了蜜，虽然她还没尝过渔丰的是什么味儿，但光从这话里来看，也一定是好吃的。想着便觉有些神往，一边玩着他的头发，一边心不在焉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慕容姑娘的？”
贺渔丰这次想了好久。
怎么知道的呢？第一眼就知道了啊。慕容姑娘从没有那些傻里傻气的神态，也没有那么神采奕奕的样子，更不会在男子面前笨拙得手足无措。这样单纯可爱的人，他只见过一个，只见了一次，便入了心。甚至那眼睛，甚至那颗痣，都叫他欢喜。他从此天天出海捕鱼，想再见她一面却终未如愿，遇见慕容慈的时候以为是老天看不下去才送了替身来，毕竟人妖殊途，也好叫他断了心思。没想到，上苍对他当真不薄。那日在小院里，她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到了面前。只一眼，他便认出了她。只一瞬，他便决定再不放手。可这些秘密怎能告诉她让她得意？
最终，他只说：“有次看见你对着张婶家的芦花鸡磨爪子来着。”
“……我饿了”
“想吃什么？”
“各种鸡。”
……
桃楚楚忘了，多年前的一天，她望着山洞里丰姿绰约的姐姐们，头一次对自己还未长开的圆脸蛋产生了不满，想要换个模样。她跑到城中随意拉了几个人问谁是当世最美的人。桃楚楚不笨，她知道不能只问一个人，但是她不知道不能只问一个地方的人。她恰好去了慕容家的地界。所有人都告诉她最美的人是慕容家的少主夫人，还有那小小姐也是个美人胚子，长的跟她娘极像，长大了想必也是倾城之姿。慕容家的少夫人虽当不得天下第一，却也真真是个美人，桃楚楚摇身一变，成了她的模样。美人桃楚楚回山洞里妖妖娆娆地走了一番，自觉能跟姐姐们平起平坐了，又跑到各家山头晃荡了大半日，最后觉得自己今日如此威风若是不能让东海的暴躁小白龙看到岂不可惜？于是立刻飞去海里显摆了一把，回程时正好遇上一艘被风暴击碎的船，随手捞起了一个男孩……
桃楚楚没注意到，贺渔丰自那天知道了她叫楚楚，便再没叫过她“慕容姑娘”，也从没叫过慕容慈“楚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个前途未知的穷小子领着一个缺心少肺的傻妖精，一路跌跌撞撞地走着，一不留神，就走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春夏秋冬。
何处春深好，春深渔父家。松湾随棹月，桃浦落船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