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咖啡舞

20、Chapter 20

　　妈妈不许你和简宁在一起。
　　你记住，不可以。
　　不管简宁和关欣分得多彻底都好，你都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答应妈妈。
　　她含泪点头，看着妈妈缓缓合上眼睛。
　　弥留之际的那些话，一句一句，钉进她心里，成为她的禁锢。
　　只是，她那么爱他的心，该怎么办呢？
　　他不止一次问她，究竟妈妈说了什么话，可不可以让他先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被判了个无期？
　　她不可以说呵……那个秘密……从妈妈那里听到的时候，她就决定，让这个秘密终结在她这里，永远、永远地成为秘密……
　　*
　　简宁几乎天天来，她无力阻止。时间一长，他的日常用品开始入侵她的小屋子，他的生活开始以她为中心，她不爱出门，他陪她窝在家，她常加班，他温馨接送……她觉得其实自己有没有答应他已经根本不重要，反正他们的生活又开始紧紧纠结在一起了。
　　只是，她不见他父母，不见他朋友。
　　他也没有微词，就这么守着她，就这么僵着，任日子一天天流逝。
　　这个星期日，关悦加班，送她到报社后，简宁回了趟父母家。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去过了，天气转冷了，给二老买了新的取暖器，趁着有空赶紧送去。
　　儿子回家来，二老自是高兴，只是少不得提起人生大事，简妈妈小心翼翼地试探：“最近有小悦的消息吗？”这三年多来，儿子一门心思就在找人上，虽然并不清楚小两口之间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闹成这样，但做妈的私心，期望自己儿子能彻底忘记，再谈新的恋爱。毕竟见着儿子一再受伤，再怎么好的女孩儿也要打个折扣。只等着哪天儿子说“不再找了”，就开始张罗相亲的事情，好姑娘这么多，还愁找不着媳妇？
　　他愣了一愣，重新遇见关悦的事情他没有跟爸妈提，主要还是因为她的不愿意。喝了口咖啡，他含糊地答了句：“快了。”
　　快了？关妈妈一头雾水。要不就是有消息，要不就是没消息，这“快了”算是拿回事儿啊？
　　“爸，妈，今年过年咱们不回老家了，就在这边过，行吗？”
　　“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
　　“嗯。我早点跟你们说，好安排。”
　　“宁宁呀，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啊？也不回来吃饭，一个人肯定没好好照顾自己，看你又瘦了……”
　　关妈妈的唠叨开始了，做儿子的自然只能微笑倾听。
　　中午，一通电话打来，简宁脸色突变，扔下吃了一半的饭，“我有急事先走了，爸妈你们注意身体。”
　　电话那头是关悦的同事，说她肚子痛到昏倒，不肯上医院，只说要他去接。
　　他赶到报社的时候，她躺在会议室的沙发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右手握拳，紧紧抵在小腹上，深锁眉头，微闭双目。
　　他蹲下来，把她揽进怀里，“来例假？”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接过同事帮忙收拾的皮包，他拦腰抱起她，“那我们先回家了。”
　　他照顾她，已经很有经验。她例假第一天会肚子痛，遇上天气凉，痛得尤其厉害。他把她放在被窝里，灌了热水袋贴在她小腹上，泡了杯热乎乎的牛奶让她喝下，半小时后不好转再吃颗芬必得，她会冒虚汗，他抓了条干净的毛巾在手里，帮她擦拭……
　　一小时后，她皱着眉头沉入梦乡。他稍松了口气，又怕她醒来还是会痛。真不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挨过来的。
　　这几个月来他几乎天天和她同吃同睡，每月一次的这种阵仗，已经从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很有应对经验了。他知道以前她没有这个毛病，所以硬拽着她去医院检查，医生对他的大惊小怪投以异样的眼光，直说这是很正常的50%的女人有这毛病的，他说以前没有的现在突然有了，医生哦了一声说可能是经期没注意防寒或者沾了太多冷水所以落下的毛病。总之，没啥特别的方法可以医治，有的人结了婚生了小孩就好了，也有的人一直疼的。他当时真想揍那医生一拳，要不是关悦脸皮薄一直拼命往外拉他的话。唉，她大概受不了两个大男人当着她的面谈论这种女性隐私话题吧。
　　他把手伸到被子里，轻轻握住她的，倾身吻上她额际，喃喃低语，“以后都有我照顾你，不怕了。”
　　手机铃声惊醒了她，被握住的手松了开来，然后听到他压低了声音接电话：“妈？嗯……没什么事……放心……知道了，我有空就会回去吃饭……好……拜拜。”
　　对哦，他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吧？除了上班，其他时间他都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她是没有家人了，却怎么忘了他还是有家人的呢？
　　“简宁。”她小声唤他，他立刻来到床边。
　　“醒了？还疼吗？”
　　“好像暂时没什么了。你——很久没有回家去了。”
　　“嗯？”他握住她伸出被窝的手，又塞了回去，“我住你这里不好么？我回家也是一个人。”
　　“不是，我是指你爸妈那里。你很久没回去过了吧？”
　　他有些戒备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不是要赶我走吧？”声音里有着小小的不确定。
　　她蓦的心酸，有些狼狈地别开眼，“我只是想说，你该回去看看他们。”
　　他躺上床来，连被带人一起搂入怀，“我上午有去看过他们。你让我在你身边，我想在这里好好照顾你。”顿了一顿，又说，“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始终放不开，心里很苦，让我努力证明给你看，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不会回头，谁也不能拉走我，好不好？悦悦，我心里也很苦，但只要你在我身边，都没有关系。”她内心一直挣扎，爱惨了他，却留存着他曾经差一点弃她而去的阴影，日日相对，夜夜共枕，间或听到她梦中的低喃，他怎会不明白？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承诺，并天长日久地去履行。
　　她又哭了，为他的这番话。
　　自从认识了他，她的眼泪总是很多。
　　自从再次相逢，心，一点一点地在动摇。
　　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