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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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鸿一路快马加鞭，又坐了三天三夜的船，终于回到了白云城。
这真是魔鬼噩梦缠身般的三天三夜，因为叶孤鸿从小就晕船，晕得很厉害，只要船一晃，他就会吐！这三天里他简直吐得七荤八素，千辛万苦下了船后，又一直休息到第四天的傍晚，全身还是像棉花般抽不出一丝力气。
所以叶孤鸿见到叶孤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的清晨。
接待他的仍是白云城的老管家，一个言寡言少语，却十分温厚可亲的老人。待他用过早餐后，便径直将他领到了叶孤城的书房前。
但他却没有首先进去禀报，而是站在门前，躬身作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少爷，请。”
叶孤鸿虽然已经多年不回白云城，却是年轻一辈叶氏子弟中与叶孤城血缘最近的人，所以从叶孤鸿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便是称他为“少爷。”
叶孤鸿亦十分礼貌地道谢：“谢谢叶叔。”
然后举步跨入房中。
书房十分明亮而宽敞，有几扇很大的窗户，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视线宽阔辽远。叶孤城并不喜欢待在城主府，所以平时，就是在这里处理白云城的公务。
其时旭日初升，不仅照着海面的粼粼碧波，照着烟水空濛的白云深处，亦正照在案前低头批阅宗卷的叶孤城身上。橘黄的光线，落在那一身如雪的白衣上，反射出一圈淡淡的光晕，一眼看去，恍如梦幻。
叶孤鸿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叶孤城。
眼前的兄长，低眉垂睫，白玉雕成般的侧脸，还是像记忆中一般美得动人心魄，漆黑的发上戴着一顶檀木珠冠，却又似乎比记忆中更加雍容清贵几分。他走到他面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之间，竟是呆立案前。
叶孤城依然低着头，不紧不慢地批完手中的宗卷，才蓦然抬眸。
他的眼中，仍然是亮如星子般的光泽，就算在这朝阳满室的清晨，也能让人想起无尽深远的夜空中，那比秋月更冷，也比秋月更亮的寒星。
他的目光，徐徐扫过叶孤鸿那一身淡蓝色的葛衣，腰间握着的青锋长剑，然后落在他的脸上，似是审视，却没有开口。
他当然知道这个堂弟，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穿白衣，用乌鞘剑，学西门吹雪。
叶孤鸿也明白这种目光的意思，略略低了低头，终于道：“城主。”
城主？
叶孤城有微微的讶异。
叶孤鸿从未叫过他城主。叶孤鸿十年没有回过白云城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愿意叫他叶孤城“城主”！
“我们本来就是兄弟，不必如此见外。”他仍看着他，眼中却多了些别的内容，淡淡道：“你从前怎么叫我，现在还是怎么叫我吧。”
许是他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太温和，语气也太温柔，所以叶孤鸿脱口便叫道：“哥哥！”
叶孤城还未有反应，管家却已笑了。
叶孤鸿确实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叶孤城“哥哥哥哥”的叫，叶孤城也很疼爱这个小堂弟。他还记得，从小便晕船的叶孤鸿，当年经常缠着叶凌风带他回白云城，就是因为喜欢白云城的这个“哥哥”。但叶孤鸿十岁那年，叶孤城成为白云城的城主后，叶孤鸿却再也没有回过白云城了。
本是一对好兄弟，却不知为什么突然闹了别扭，一别竟然就是十年。
这一声脱口而出的“哥哥”，却是叫得让管家也异常心暖了。岁月倥偬啊，当年的小屁孩，转眼就长成俊美少年了，细细看去，还颇有当年玉树剑客叶凌风的风姿，就更是令人唏嘘。
叶孤城听着这一声久违的“哥哥”，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想沉下脸，却又沉不下去，只好叹了一口气：“算了，人多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城主吧。”
叶孤鸿又再低头：“是。”
叶孤城又吩咐管家道：“你着人将隔壁的房间收拾一下，孤鸿就住在那里吧。”顿了一顿，“孤鸿平时若无事，也可以随意来书房看看书。”
“我马上就去安排，”管家欣然领命，“今天中午，少爷就可以在隔壁的房间休息了。”
要知道叶孤城除了练剑，平时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便是这个书房，他作出如此安排，实是表示了对叶孤鸿的十分亲近。
叶氏人丁本来就不旺，兄弟亲和，自然是他这样的老人家最乐见的事情了。
于是房间之中，便剩下这久别重逢的兄弟两人。
叶孤城拨开眼前的案卷，却踱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浮云与大海：“你此番回来，想来不是为了看看我这个哥哥吧？”
叶孤鸿的回答，也很直接：“我回来，是想跟哥哥学剑。”
兄弟面前，不需要虚伪客套，更不需要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叶孤城转过头来，看着他，居然也没有问他为何突然有这个想法。他看了许久，叶孤鸿虽然穿了一身很朴素的葛衣，但气度中，却已有种年轻人中难得一见的磊落不凡；他握剑的手势，也是一种极朴素，极自然的手势，绝不是那种故作冷酷的姿势。
这绝不是江湖传闻中的叶孤鸿，一个一心只想模仿西门吹雪的偏执少年。
但白云城得来的消息绝对不会错，所以叶孤鸿一定是改变了。
而且是很突然的改变，但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忽然笑了笑，缓缓道：“我可以带你学剑，不过我也有要求。”
叶孤鸿抬眸，迎着他的目光，问道：“什么要求？”
他的眼神明亮、清澈，还带着一种已然经历生死的超脱与冷静，绝不会再是昔日那种轻狂无知的少年。
“最近白云城的事情特别多，我若要抽时间带你练剑，就会更忙。”叶孤城却又看向了窗外。海面辽阔，碧波上的浮云连着天空，穿过云层的光线不断变幻，整座飞仙岛便如沐浴在晨光中的一个世外桃源。虽然这桃源之所，亦会时时面临各种狂潮暗涌的凶狠冲击。
这些冲击，叶孤城已一个人面对了十年，他确实需要一个人替他分担。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他必需要替自己的位置找一个合适的后备，才能放手为白云城的未来未雨绸缪。
从前的叶孤鸿或许不及格，但现在的叶孤鸿，却很有潜质。
叶孤鸿走到他身边，亦在看着这海天相接朝霞变幻的美景。那种蔚然空阔又变幻万千的美，亦同样以使他心潮澎湃。他虽然不在白云城长大，但这里，毕竟是他的根，他的身上，亦同样流着叶氏子弟的血。
兄弟两人并肩而立，南方的海风温润潮湿，如丝绸般拂过脸颊和发丝，带着海水的咸味，亦带着白云深处碧波涟漪的温柔。
过了许久，叶孤城才问道：“孤鸿，你愿不愿意成为白云城城主的助手？”
叶孤鸿亦沉默了许久，才答道：“孤鸿愿为兄长与白云城分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兄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