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胜密术》苏云溪

5、第四章

　　从寺庙回来的春秋撞上了正要出门的奶奶。
　　“正巧，溧水坊的陈夫人找我去叙旧，你一块儿来吧。”奶奶依然是那一身的素衣，脸色有点苍白，眼光却异常地锐利。
　　“好。”春秋点了点头，跟着奶奶上了马车。
　　车里空间很大，又只坐了两个人，就更显得空旷了。奶奶坐在左边闭目养神，这时候，春秋便安静的坐在右边，眼光注视着车外的风景，车厢里很安静，连嗒嗒的马蹄也听得清晰。
　　“最近长安城，很不干净。”难得，奶奶开了话头，聊得话题却很不轻松。
　　“或许吧……”春秋答得淡然，因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身边时不时地出现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凡人一般看不见，可惜的很，她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半是由于她本身的体质就容易招来些魑魅魍魉，另一方面则得怪罪于那个执著了三千三百年的魔了！申屠傲寒出现的地方就是地狱的入口，由于申屠的缘故，她很荣幸的见到了更多的人间难见的鬼怪。
　　“你看到了些什么？”奶奶问道，虽然奶奶是现任女巫，但她的能力却远不及春秋，对于阴间的魂灵，其实她并不能看见，她只能感觉到那些不同于人的气息。或许有时候，看不到反而是一种幸福。
　　春秋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安放在腿上的双手，回答到，“戌时刚过，路上鬼气多于人气。不过，那都是一些小鬼，对常人构不成威胁。”
　　“你认为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奶奶闭着双眼问道。
　　“无伤大雅。”春秋回答，“虽说出现在人间的鬼魅多了许多，但他们行的是鬼道，人鬼两道并不相交，只要……”
　　“说下去！”这时奶奶睁开了双眼，注视着春秋，目光却异常地严厉。
　　“只要鬼门不开，人鬼便不会相遇，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更何况常人又看不到那些鬼魅。”春秋说出自己的看法。即使是对鬼魅她也依然保留着一颗怜悯之心。
　　“那如果鬼门被打开了，你又如何？”奶奶继续问道。
　　“春秋，依然是春秋，对于自己的责任不会逃避。”春秋的回答有一丝颤抖。
　　“你会动手，甚至打开杀戒？”奶奶的语气有丝轻蔑。
　　“我会。”春秋回答，也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答案又有多少的真实可信。
　　奶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他们已到了溧水坊。
　　溧水坊作的是染布的生意，陈家倒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大户，有钱人家，多的是时间喝茶、听曲、聊天。毕竟赚钱是男人家的事，至于她们这些主内的女子，多的就是时间。
　　“春勇啊，我们都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也不跟你客套，我也知你不幸那一套，这叙旧只是个名目，其实我是有事相求啊！”陈夫人拉着春秋的奶奶说出了请她来的目的。
　　春秋也打量起这位陈妇人，和一般的富人太太们不同，陈夫人
　　的打扮少了一份庸俗，并不是浑身的珠光宝气，虽然从头是道衣服选的都是上等货，但并没有给人一种摆阔的感觉。
　　“和令公子有关？”奶奶问道。
　　陈夫人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上次我儿离家后失踪半年，多亏了你我才查到了他的行踪，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告一段落了，谁知却横生枝节，总之是一眼难尽啊！”
　　“别急，你慢慢说。”奶奶安慰道。
　　“半年前磊儿回来后就一直卧床不起，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谁也不认识，东西也吃不下，嘴里却总喊着，水银。”陈夫人带着春秋她们向内堂走去。
　　春秋却由于吃惊而停了下来，水银……莫不是……
　　春秋回想着这几日的情形心中有一个设想正在慢慢行成。
　　“这几日整个人倒是醒了过来，可是却记不得我们这些亲人了，而且总是往外冲，我看他不对劲就把他锁在了屋子里，请你来看看他是不是撞邪了还是别的什么。”陈夫人对春秋的奶奶说到。
　　这时他们已来到一个房间门口，一把大锁挂在上面，还有两个彪形大汉守在外面，里面还时不时地传出一些声响。
　　“夫人。”守门的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陈夫人点了点头，问道，“少爷怎么样了？”
　　“会夫人的话，只是在乱扔些东西。”一个守门人回答说。
　　“把门打开。”陈夫人吩咐道。
　　“是。”不一会儿门便开了。
　　只见一个男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拿起手边的东西往地上砸去，整个人有点迷迷糊糊的，口里不断重复着两个字—水银。
　　屋子的光线很暗，给人一种压抑之感，春秋感到很不舒服，可是放眼望去屋子很干净，换言之，这位陈大少并没有受鬼魅迷惑。
　　“本以为他是想要水银，但因为水银有毒，我们只给了他一些，但他却对此毫不在意，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不得不再麻烦你一趟。”陈夫人说道。
　　“水银，会不会不是指物。”春秋对陈夫人说道，“陈公子口中的水银或许只是一位叫水莹的姑娘。”
　　“春秋冒昧问一句，半年之前陈公子是去了哪里？”春秋问道。
　　“扬州，帮他爹办些商业上的事。”陈夫人达到，“那依你的意思是说……”
　　“春秋也只是猜测问题或许出在这个叫水莹的女子身上。”春秋回答。
　　“阿虎啊阿豹。”陈夫人对门外的那两个侍卫说道，“你们去查一下半年前，他到底在扬州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一个叫水莹的姑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