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苏紊紊

2、罗扣

　　温暖的小手捉住了我的，炽热的体温悄悄给我分享。同样的我的小小的手，羞涩的被握着，人也被呵护着。
　　“孜宁。”小男孩认真的看着我，黑亮的眼珠里有早熟的锐光：“我会保护你。”
　　我只是点点头。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但在家族的环境里，我能相信谁如相信自己？用我的生命作相信的代价吗？我不敢轻易尝试。
　　“我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
　　我想甩开他的手，但没有动。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侄儿。
　　为什么这样说呢？家族是很大的，超过了三代旁系的血亲可以结成夫妻，故而我的堂表哥娶了跟他年纪相仿的我的表姑。
　　我比他要小，但在他父亲的辈份上，我长他一辈。男孩子都不喜欢短处，他便用他的年纪和他母亲的辈份压我，要做我的哥哥。
　　女孩子嘛，有人愿做护花使者，也没必要死推着不要，多不给人面子嘛。
　　只任他抓着我的手，说着令普通女孩打心里甜蜜的话。我未曾有所改变的表情令他有点急了。
　　“孜宁？”
　　“我饿了。”我转身就跑。玉做的坠子在我胸前跳跃着。
　　“孜宁、孜宁、孜……”
　　任他在我身后大声呼叫，我也不再理会他了。
　　这样的温柔和保护在他时不时的誓言中陪我走到了高中时代。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迷人，被老师们相中去做校广播员。我只管背着书包上下学，生活平静得若海底三万米下的石岩。
　　每个人都看不惯我的独傲和冰冷，他们躲着我，在我背后指点。老师们介于我的成绩还可以、又没有惹事生非或有违校风校纪，对我睁只眼闭只眼，不曾惹过我。曾有一位老师拿我开过刀，但没出十个小时便被发现重伤于街头。我还是上学放学，因为我知道，能做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老师眼中最优秀的学生——他。
　　他从不光明正大的跟随我。但无时无刻我都能感觉到一双炽热的眼睛追着我，是他的。
　　这种炽热，对我来说，是带着温馨和安心的。
　　直到有一天，当太阳落下山去，我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的发呆。我不知道这一晚将何去何从。那一天，我满了十八岁。十八岁，在家族里的意义便是成人了，不再受父母的保护，而由自己保护自己、养活自己。少了两个可以暂时相信的人，不免有些失落；多了两个冷酷的路人，不免会生出几丝惆怅。从今天起再不会有做好的食物在桌上等我了。
　　一条人影落在我面前，挡住了夕阳。我眯起眼，防备的看着他。
　　“孜宁。”他说：“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
　　“不必了。我和你一样了，没有必要你保护我。”我冷漠的说，戒备心已起。不因他是我的亲戚而少些防备——甚至更强。
　　“孜宁。”他的声音真诚而恳切：“从小到大的感情你还不信我吗？我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
　　我听了，抬起头。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影子，映着地面上的一双男女，相叠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