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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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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大人邀请众人住到他自己的府宅中,秀秀刘非想着要查案,便一口答应。到了纪府,秀秀不禁悲从中来:整个府宅虽不是富丽堂皇,但好歹也是官家,自是有官家的气派。只可惜他们看到的却是重檐之上蛛网暗结,高阶之下野草漫长,空荡荡的家,更显出一位暮年老人的孤独和无奈。纪大人年已花甲,华发如雪,风露之中立于阶上,对众人说:“对不住了,我家中人丁不兴,只有三个仆役,所以恐怕照顾不周。但是老朽却邀大人住下,一是想的是日后走动方便,二是我老朽一个,没有什么要避嫌的,你们女眷多,倒是比驿馆好多了。”言语说到“人丁不兴”,秀秀发现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自秀秀一行人住下之后,纪府有了生机,纪大人的脸上竟然有了少有的微笑。每日纪大人按时到府衙办公,回来后有小宝承欢膝下,笑着闹着与爷爷玩耍,又有刘非秀秀伴在身旁读书下棋,更有如忆四娘两个玲珑剔透、能说会道的人奉茶奉汤、插科打诨,一时间纪府俨然三世同堂,其乐融融。然而,一连过了几天,卷宗也看了不少,却不见纪大人提起公事,刘非和秀秀暗自着急,秀秀疑惑:“难道张大人在书信中没有提及这些事?”刘非道:“按说不会啊,我们千里迢迢赶到此地,就是为了这些事,张大人怎么会不说呢?只是不知道纪大人为何明知我们的来意却闭口不提。”秀秀一想,说:“莫不是他心结太重,不能提及?如果是这样,让我们怎么忍心开口?”刘非点点头,深重的望了望秀秀,说:“是啊!不过,我看我们今晚还是要主动出手,毕竟我们是为这些事而来,而且尽快解决才是真正帮到纪大人。”秀秀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刘非和纪大人在书房对弈,秀秀在一旁坐看。一边下棋,刘非一边和纪大人闲聊,渐渐把话题移到案子上来。纪大人听罢把棋子一推,起身道:“刘非,秀秀,恕我冒昧直呼你们名讳,我只是觉得自你们来后我府中热闹了许多,你们更像是我的孩子们来看我,而不是来办公事的。你们能在府上住着,我很高兴。”
“老大人,难道你不想把案子查清楚吗?”刘非上前问道。纪大人转脸过来,已是老泪纵横,“阿非啊,我一生做官清正耿直,从来没有昧过良心。我一向认为天道盈缺自有道理,我治理岳阳,所作所为问心无愧,只是盗贼一事颇感力不从心,如若查不出此事,我甘心受罚。至于我的妻女,她们因为我而丧生,洽洽让我更加要兢兢业业为民请命为国效力,不然留下我这半死之身苟活世上有何用处呢?岳阳九洲通衢却不算富庶之地,□□劫船作奸犯科,我又哪有人力物力再查我自家的案件?况且,这个案子在我查处的案子当中,真算是九牛一毛的小案,又有何理由重新再查啊?”秀秀刘非对望了一眼,都为这位无私的老大人动容,秀秀上前扶住纪大人坐下,刘非说:“大人,我们奉张大人之邀前来帮你,我们一定把这些事情查的水落石出。”说着把扇子重重拍在棋盘之上,只听一片静谧中,几颗棋子滚落地上,敲出清脆的声音。纪大人望着这两个年轻人,不由哽咽着拱手相谢,秀秀忙拦下他说:“老大人,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这些事交给我和刘非你且放心,明日我们再详谈如何着手好了。”纪大人含泪会心一笑,准备起身,如忆和四娘带着小宝三人说说笑笑的闯了进来,如忆端着托盘,笑道:“大人,我看您每日操劳,现在正是夏天秋天交季,最是容易上火的时候,所以啊我特意炖了这个清肺润燥的清汤让你们尝尝。”说着和四娘张罗着给每个人分好,小宝更是倚到纪大人膝下,说:“纪爷爷,你多喝一点,我二娘的汤做的是很好的,你要天天喝的话,保管你身体健康活到一百岁。”纪大人听着不由心头一热,连声说好,又和众人说笑了一会儿才回房睡觉。
自纪大人的书房出来,几人便来到了西厢的侧厅,秀秀阿非坐下开始想着这个案子怎么个查法。小宝儿听到蛐蛐儿叫便跑出去玩了,四娘如忆便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俩谈话。刘非说:“我其实昨天已经看了岳阳这三年的卷宗,发现了一些问题。纪大人来之前,这里的水路都是由大户控制着,过往关卡课税太高,小宗的货运南下或北上的话,根本入不敷出。所以,这些小商户们都被大户们压着,生活艰难。而大户的利润甚高,可是却不按例入府库,都与官员私分了。纪大人来之后,放松了关卡,小宗货船得以通过,免受大户的克扣,小户们的日子好过多了,岳阳城的整个小宗易货市场都发展了起来,老百姓得到了莫大的实惠。所以说,虽然盗贼增多,但是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还是好多了。”秀秀听到这,说:“纪大人做了功在百姓的好事,可恨那些盗贼看到小宗货船有利可图,便出来劫货,真是太可恨了。我们一定要把这些盗贼揪出来。”
“只是,盗贼怎么抓呢?”刘非皱眉。
“哼!”秀秀掐着腰,比划着自己的拳头,“这事简单,只要他们出手,我一定把他们抓住。”
刘非看着得意洋洋的秀秀暗自好笑,心想你也太低估了这些盗贼,嘴上却说:“既然这事简单,那我就等着巡按大人出手了。现在我们再分析分析棘手的事——谁杀了纪小姐。”
“那要看纪大人得罪了谁?”秀秀言道。
说着,两人会意的对视了一下,刘非扇着扇子,道:“有两拨人——盗贼、大户!盗贼自不必说,如果是这样,两案并作一案;再看这些大户,大宗改小宗之后,他们受的影响最大。水路货运涉及品种繁多,基本是一家大户掌握一种或几种货物的运送,大户倒也不少,查起来确要费些时间。”
“是啊,”秀秀说,“这样查起来范围太大,耗时耗力,怎样才能把范围缩小呢?另外,从纪小姐自身出发,在岳阳有没有什么恩怨呢?”刘非陷入了思考,缓缓道:“纪小姐遇害时,到岳阳不过一月,唯一一次公开出现是在中秋的诗会上,因为和得一首好诗而博得了满堂喝彩,其他时候都深居简出,没有什么越轨的事情,也不可能和别人有什么恩怨。如果从动机上来看,还应当是纪大人这边的恩怨,你还记得有谣言说杀手要让纪大人饱受生离死别之苦吗?看来还是从纪大人的敌人入手才对。”秀秀点了点头,“这几日在府内待着,还没有出去过。我看明日我们还是要到外面去考察考察,天天呆在府里肯定是无所收获。”刘非点点头,随手倒了杯茶给秀秀,自己也倒上了一杯,一边喝一边自言自语:“这是一条思路,可是也不能单从这开始。自纪夫人去世已经一年,纪大人在此做官倒是相安无事,看来谣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说着,看了看秀秀,突然灵光一闪,说:“秀秀,我倒有一个计策,只是你又要身处险境了。”秀秀赶忙往刘非身边挪了挪,如忆四娘也起身过来,要听刘非的计策。刘非却笑笑,卖起了关子。秀秀一向性急,晃着刘非的肩膀说:“哎,你到是说啊,什么险境啊?”如忆四娘也催促着刘非快说,刘非清了清嗓子说:“纪大人一人在此为官,膝下无子别人可能知道,但是有几个女儿别人未必就知道的那么清楚了吧。”“哦,”秀秀一下子明白过来,“你是说让我扮成纪大人的女儿,一家几口前来探亲,如果杀手真的是放言让他饱受生离死别之苦,那么一定会来杀我们,这样引蛇出洞,顺藤摸瓜,案子不就真相大白了嘛。”秀秀说着,赞许的看着刘非;刘非却也正赞许的打量着她,说:“我只说了三分,后面你就都知道了,真是孺子可教。” 如忆一听,着急的说:“大姐,你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都危险了,我们到无所谓,小宝怎么办。文家就这一个命根子,可不能让他出事。”刘非忙说:“二夫人别着急,方才秀秀只说对了一半,我想只让秀秀假扮纪大人的女儿,而我们都假装是护送她过来家仆奴婢。这样杀手的目标只在秀秀一人身上,我们也好派人保护。”如忆看着秀秀,有些担心,秀秀忙说,“如忆,你不要担心。我会武功,会保护自己,你和四娘帮我带好小宝,我就后顾无忧了。”如忆轻叹一口气,和四娘担忧的看着秀秀,刘非的眼中也显出无限的柔情,秀秀忙避开刘非的眼神,说:“这样的话,明日一早我便改穿女装。另外还要和纪大人说好,让知道内情的家人们都不要走漏了风声。”又冲着如忆说:“你到要好好给我挑几件年轻点的衣服,要不然我这个纪府的二小姐哪里像个样子,倒像个卖鸡蛋的大嫂。”一语说的三人都笑了起来,刘非摇着头,心里叹道:这样的人,都要往悬崖上走了,还能这样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