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绛唇》十千十花

6、故国王孙路

　　殿堂之上，卢生一袭青衣，执笔端坐，不去抬头望着最高处的极权者，眼睛里不像是其他学子一样对圣殿的崇拜与仰望，偏偏有一股清傲与不屑。

　　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文章，既没有一些学子浮夸速成，也没有余下慌慌张张的样子。自始至终，卢生都是一副安然的样子。

　　半个月后，御书房中。

　　“皇上，经过翰林院考核，这是此次科举前三甲的文章，请您过目。”傅大学士恭恭敬敬的递上三份试卷。

　　第一份试卷，左上角的位置用蓝色的笔批着“探花”。接下来，姓名：唐权，标题：政与国。文字刚劲有力，如青松挺拔，有人说，见字如见人，想也是位正直之人。

　　浏览过一遍，拿出第二份试卷，左上角的位置上写着“榜眼”，姓名，许丝……看了文章，皇上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傅大学士，“许丝……这个人年纪尚轻吧。”

　　“回皇上，许丝今年二十六。”傅学士回到，对于作为一名即将入朝为官的人来说，二十六岁却是是尚轻，可是今年……好像盛产年轻人似的，三甲越来越年轻，刚才的那个准探花唐权都快四十了，而今年的状元……想到这里，傅学士摇摇头，尽管准状元卢钰年纪很轻，但却见解独到，资历深沉，若只凭文字断然不会猜测出他的年纪。

　　看完了第二份试卷，皇上翻到了最后一页的状元的试卷，果不其然，意料之中的名字映入眼帘。看完文章，拿起桌上的御笔，想要把那左上角写着的“状元”划下去。

　　“皇上，此人文笔深厚，见解独到，实在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请皇上慎重考虑。”

　　“怎么？储英要替他说话？”皇上抬起头，停下了朱批。

　　储英穿着紫色官服，不卑不亢，“皇上应以德服人。”

　　“放肆。”皇上眼睛微微眯起，这是话里有话呢，“不过也对。”

　　十年的恩怨了，是该了解的时候了。

　　京城快报，新科状元——卢钰，榜眼——许丝，探花——唐权。

　　“我很想知道，像你这种视名利如浮云的人，为何会非要取得功名。”晚上的韶苑，花月因与卢生相对而立，晚上的相见，几乎成了他们彼此的默契。

　　闻言，卢生抿了抿嘴唇，“这是个秘密。”

　　花月因抬头望了望卢生，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秘密？

　　卢生看着花月因，闭唇不语，秘密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儿，像花月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没有理由会不明白，但是他并没有从花月因的眼神中看出放弃，“十年前，皇上刚刚即位，在大明湖畔游玩，当时济南有位出名的富商叫做卢从之，他的妻子惠婉儿与他生活的美满幸福。那年，我九岁。”

　　“然而那年夏天，惠婉儿遇见了一个改变她一生的人，徐璈。在一次偶然之中，徐璈认识了惠婉儿，并且倾心于她。奈何惠婉儿与卢从之情意深沉，不理睬徐璈。”

　　“婉拒之后的徐璈并没有在去打扰惠婉儿，然而就当大家认为这件风波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卢家庄一夜之间火光冲天，惨遭劫掠。当时卢从之的小儿子正在外未归，逃过一劫。所以当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火光冲天的家。”

　　“之后，小儿子被守在外面的黑衣人掳走，醒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在了野外。四周都是茫茫的草地，只有一辆马车。”

　　“然后九岁的他看到马车上缓缓走下了两个人，他娘和徐璈。徐璈走到他的身边，告诉她，她娘会进宫，成为当今皇上的惠妃。而他可以将他娘带走，只需要满足四个条件。”

　　“江湖奇侠，新科状元，京城首富，剧院名伶。”

　　说道这里，卢钰停了下来，不打算继续说下去。静静的叙述着这些往事，说完后静静的望向远方。这些曾经，早已经烂在了肚子里，本打算一声也不会在跟别人说起。如今竟然轻易的说了出来，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不甘，只剩下淡淡的安静。

　　江湖奇侠，新科状元，京城首富，剧院名伶。这四个条件完成，可以说实在刁难，如果都办成了，那岂止是完美可以形容，有的人一辈子在追逐这其中一件事情，可终其一生也只能勉强达到。

　　花月因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有多少钱？”

　　这回轮到卢生惊讶了，花月因猜测出他就是故事中的小儿子并不难，难得的是她居然问出这样一个很不花月因的问题。卢生失笑，“你说韶苑可以赚多少钱？”

　　“额？韶苑啊，这么高消费，必然很赚……”说着一半，花月因忽然停下，“难道你就是韶苑的那个神秘的幕后老板？”

　　卢生微微一笑，表示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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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御书房。

　　皇上秉退了四周的侍从，只剩下卢生和他。

　　“皇上答应过我，只要完成了四件事，就可以释放我的母亲。”卢生在下面说着，依旧一袭青衣，不卑不亢。

　　皇上虽然在批阅着奏折，然而心思却在面前的卢生身上，听到他这句话，和善一笑，“朕是答应过。”

　　“那么如今，四件事已经完成，请皇上释放我娘。”绵柔的声音带着清冷的傲骨。

　　“不急，朕要先告诉你一件事情。”皇上抬起了头，“你知道你爹是谁么？”

　　“我爹……”卢生脑子中顿时出现那夜卢家庄的火光，顿了顿答道，“是卢从之。”

　　“错。”皇上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十年了，那些磨砺也将这颗沙粒真真正正打磨成了珍珠，“是朕。”

　　“什么？”饶是卢生再镇定，也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皇上说他是他的骨肉？这怎么可能？！“皇上说笑了。”

　　“朕没有说笑，你是朕在民间的四皇子。”皇上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细细道来，“十九年前你母亲与卢从之结婚前夜来找过我，我们之前就认识，那夜之后便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