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绛唇》十千十花

3、几番烟雾

　　卢生在后面只是奇怪，按照婢女们的说法，自己刚才的推测是正确的。也就是说……这个花月因，就是刚才婢女说的，是个痴儿？定下心思，应该是这样，那上次在张府弹琴的一定是另有其人。

　　轻轻的推开门，花月因将卢生带到了屋里。月因的房间很大，主要以鲜红与淡粉背景为主，鲜亮的颜色衬得屋内艳光四射，淡粉则衬出几分柔和。两者搭配，艳而不媚，华而不俗。

　　进了房间，月因就要把最外面的红色纱衣脱掉。

　　“小小小姐你要干嘛？”卢生本来很镇静，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话的时候就这样了。

　　月因忍住笑，理所当然的看着卢生，“睡觉啊。”

　　“……”卢生的眼睛早就不知道瞟向窗外的哪处风景了，白皙的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低下眉头，月因眼睛一转，抬头看着卢生，“你不要侍寝吗？”

　　闻言卢生转过头来，看着剩下一件淡粉纱裙的花月因，再一次困惑了。看着面前女子秀眉微挑，眼神带着偏执与诱惑，淡淡的迷蒙与咄咄逼人的语气，这真的是刚才那个痴的发呆的月因？她居然可以说出“你不要侍寝吗？”这样大胆的话！

　　“……”卢生再次沉默了。不过这次他的手轻轻搭在青衫的扣子上，慢慢解开。不管是因为什么，不管对方是谁，他今天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

　　花月因有兴趣的看着卢生的动作，待到他解到第三颗扣子时，静静的覆上了他的手，停止了他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卢生的眼睛，那里有太多的心绪，太多的纠缠。“为什么？”

　　“科举。”卢生淡淡答道，声音又是那般渺远安静。

　　“是科举还是功名？”月因追问，眼神依旧盯着卢生。

　　“科举。”

　　花月因微微笑，手搭上卢生的第三颗扣子，马上便感觉到卢生的手轻轻一颤。安静的给他扣上扣子，月因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光，后又归于平静，“你自便吧。”

　　卢生有些不明所以，这个小姐要了他来干什么？他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花月因找他来纯粹是为了救他。或者，只是当个摆设？思考无果，卢生回头时看到花月因已经睡在榻上。

　　花月因的睡颜很美，柔和的侧脸完美诠释出何为婉约，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掩住那双清丽的眼眸。淡粉色的樱唇很漂亮，像是初绽的桃花瓣。卢生这才发现，原来花月因的眉、眼、鼻、唇但看起来都很精致轻柔，可偏偏合起来却是艳光四射，拥有令人不可忽视的美。

　　卢生走向门边，他不知道除了房门去哪里，可是他觉得不该待在小姐的闺房中不合适。每个女儿家都有清誉，即使他们只是同处一室，别人也会说三道四。也许在外人眼里她是个痴儿并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他知道，她不是。

　　手刚刚搭在门框上，便听见床边传来了慵懒的声音，“你想出去遇见我哥吗？”

　　卢生的手一顿。回头扫视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向书架前的椅子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桌旁翻看。

　　翻开第一页，卢生的脸色经历了彩虹色的变化后，又云淡风轻的颤抖着手合上了书放回书架。他本意是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以至于未看书名便随意翻看。不过，天啊，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花月因的房间里居然有那种书？

　　又抽出一本，卢生有些不敢看，生怕再看到一些《房中术》一类的字眼。睁开眼睛，“中庸”两个字映入眼帘。卢生轻轻的叹出一口气，还好。“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不要想刚才那个插图！“……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可恶！有什么好想的！“……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

　　终于，卢生冲出了房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到了光明与温煦。卢生将杂念彻底排除干净，恨恨的骂了自己一句。他从下到达的经历中，虽然复杂繁多，可真就没有接触过那方面的东西。乍一接触，便觉得浑身难受。

　　卢生走出后，花月因睁开了眼睛。本不想让他出去，也许储英就在外面，可是谁曾想到……其实那书也可以算作医经圣典，没想到卢生的反应这么大。虽然担心着卢生和储英的再次接触，但月因嘴角一勾，做出一个胜利的笑脸。那个赌，她赢定了！

　　“你居然舍得出来。”门外，卢生可谓是刚避猛虎又遇长蛇，见到从花坛后绕出的储英后暗想一时失算。

　　“难道是我妹妹满足不了你？”说着便向卢生袭来，欲扣住他的双手。

　　卢生反手一挡，轻巧隔开，脸上已回复到了波澜不惊。

　　“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还会武功。”储英邪笑着走近，伸出手捏住卢生的下巴。

　　卢生刚抬起手欲打开他的手，却听储英幽幽的说道，“你不是想和正常人一样考科举么？”于是路手的手慢慢的握成拳，缓缓放下。

　　看着储英越来越近的脸，卢生闭上了眼睛，对自己说，卢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储英好男色了么？来了不就是为了迎合他的口味？从小到大受到的耻辱多了还在乎这一回？人总是要接受点耻辱，就算是为了一些光明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随着开门的声音同样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带着天真与迷茫。

　　距离卢生只有一指之遥的储英顿时停住，放下钳制住卢生的手，眼睛里有着不甘心与无可奈何。但是转扭过头的瞬间却换上了温柔的眼神，对花月因说：“看好他。”

　　“我答应你给你一个平等的机会，只要你能把握的住。” 说罢，储英潇洒的微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