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NY且共从容

32、痛定思痛

　　痛定思痛
　　我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只模糊的记得自己在晓成的车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床上，晨曦透过浅紫色的窗帘洒了进来，我伸手看了看床头的时钟，早上9点半。我叹口气，感到饥肠辘辘，却听到一声门响。晓成推门进来
　　”醒了要吃点东西吗？”他的笑容一如春日的暖阳，让人浑身上下都毛孔舒畅。
　　”哦，我还没洗漱呢。”有点不好意思，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裙子。”你昨晚一直在这里吗？真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他收起笑容，默默的摇了摇头”我担心你的情况，毕竟刚做了手术，而且身体那么虚弱。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若月。”
　　我心里感动，想起身去洗手间，站起来的时候依然有点头晕，他过来扶我，”小心。”
　　我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去简单的洗了澡，换了长袖的T恤和休闲裤，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他已经熬好了一锅红枣黑米粥。
　　我默默的吃完，他说”我看了看你家厨房，这两样比较补血，我发现你的东西还挺全，我居然找到了黄芪，当归，待会我出去给你买只老母鸡。炖汤。”
　　”你不用上班吗？太麻烦你。”我不好意思的说。
　　”我请假了稍微晚点去，你现在这情况，没人照顾怎么行？”他说。
　　我心中一热，想起另一个人，知道他不想再听道谢的话，对于他，又怎么是谢谢能还得清的。
　　我故作轻松的打趣，”我突然想，我前世一定拯救过地球什么的，才换来今生你这样一个朋友。”
　　”也有可能是我前世一定亏欠你良多，所以今生要我来偿还你的情债。”他迅速接口，
　　我抬眼望向他，他黝黑的眸子正闪着星辰般的光，含笑的望着我。
　　我心中一痛，心里却想，那我对小顾呢，是不是我也欠了他的情债？这一世是不是已经还清了呢？
　　我躲开晓成的目光，低下头默默的喝粥。
　　到了今天这一步，即使是晓成不介意，我又怎么能再若无其事的接受他？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我想，这一次，我真的筋疲力尽了。
　　晓成陪着我吃完早餐，嘱咐我不要碰凉水，又收拾好一切，准备上班，让我好好休息，临走回头对我说”你的手机里有顾频韦的N个电话和微信，你要不要看看 ”
　　我拿过手机发现果然丢掉了5个电话，分别是昨晚7点，8点，9点，10点，11点打来的，还有六条微信。
　　若月接电话好吗？
　　若月，你身体怎么样？
　　若月，我很担心你，我和高岚的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解释，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若月你和叶晓成在一起吗？
　　我迅速的看完了微信，放下手机，心里依然是麻木的疼。我再次想起那个孩子，想起自己一厢情愿的愚蠢。觉得头痛起来，默默走回卧室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我其实根本睡不着，大白天的，脑袋里一片混沌，心里像压了沉沉的大石喘不过气，我听见门响以为是晓成去而复返，忘记了什么东西，听到脚步声知道是他，终究是躲不过的，好吧。
　　我闭着眼睛，假装熟睡，因为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他。
　　质问他还是痛哭流涕？从我孤独的在陌生的病房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未来。当Grace质疑我隐瞒怀孕的动机的时候，我就已经彻底心灰意冷。当时的无助，不安，悲伤，寂寞，狼狈，委屈和屈辱，已经彻底摧毁了我对他的那份执念，我不愿意再把自己搞到如此卑微和委屈求全的境地。在工作和我之间，我永远排在后面，当然这无可厚非，我其实并不是真心责怪他，他有他的团队，他有他的无可奈何，但是我何苦让自己一味的默默守候，默默牺牲，并且换来的只是他和她的藕断丝连，他对我的怀疑？
　　我感到他轻轻的坐在我的床边，帮我把被子拉了拉。我听到他悠长的叹息，感到他冰冷的手指轻柔的滑过我的面颊。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我们曾经如此的亲密，小顾，我迷恋了10多年的那个人。他是我的心中星，我的爱中神，差一点，我曾经以为我们会真的一起共度余生，到如今，我才明白，这只是命运给我安排的又一个情劫，像晓成说的，我是来偿还前世欠他的债。
　　”若月，你睡着了吗？”他的声音依然那样的温柔好听。
　　”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怀孕了，你一定很想要这个孩子吧，可是你这样苦苦的隐瞒我是为什么？”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我们还会有自己孩子好吗？”
　　我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眼眶，从紧闭的双眼流出。
　　他用拇指轻轻的为我擦拭眼泪，”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只是还在生我的气，不愿意面对我是不是？”
　　”你生气是应该的，对不起，若月，我和高岚之间有过患难情，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她当时那样，我一时有点动容心软了。若月你相信我，我和她真的已经时过境迁，你才是我的选择。”
　　可是我们的孩子呢？我想起宝贝的心跳，和曾经那样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终于睁开眼睛望向他。
　　他的头发稍微有点乱附在额头，不像他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样子，却依然带着摄人心魄的熠熠星光，有种少见的颓废美。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和深蓝色的牛仔裤，袖口依然高高的挽起，领口松了两颗扣子，有点低，能看到他小麦色光洁的皮肤和诱人的锁骨。他的眸子依然那样清澈明亮，那是一张让人如此难忘的脸，曾经如此的熟悉和亲近。此时此刻我竟然觉得有点陌生和疏离。
　　我说”我累了，小顾。”
　　我可能依然爱着他，但是已经少了那份曾经燃烧过的热情，执着和甜蜜，取而代之的是疲惫，无奈和心酸。
　　他呆了一下，哑声问”什么意思？”
　　”我累了，我曾经因为爱你，变得快乐，积极，充满热情，也曾经因为爱你，觉得甜蜜和幸福，甚至所有的辛苦都甘之如饴，但是如今我因为爱你，觉得无助，寂寞，屈辱和愚蠢。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了，我必须离开你。”
　　”若月，为什么这么说？”他不解的问
　　我轻轻摇了摇头，痛定思痛，他是我的毒，我必须戒掉。我再也不允许自己被陷于那样无助和屈辱的境地。
　　我的委屈他何尝能理解？
　　他沉默的看着我，大概在揣度我的话的认真含义。
　　”你只是生气了，是不是？你不是真心要跟我分手？”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咬了咬牙说”我累了，小顾，爱你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我真的累了。我们分手吧。”
　　他吃惊的望着我，突然伸出手将我搂进怀里，他的双臂用力的将我圈起来我无力挣扎，只是贪恋着他最后的温暖和气息，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和他这么靠近，他是我的毒。
　　”我不要，若月，你是爱我的！你怎么会忍心要离开我？”
　　我不忍，我爱他，可是我必须也好好的爱自己。
　　这一次我已经遍体鳞伤，无力再战了。我知道如果我心软，我又会回到那条老路上来，昨天和过去发生的一切又将以不同的形式重复着，无休止的等待，寂寞，体谅，牺牲，成全。甚至这些，我都可以甘之如饴，只要他。。。他却和他的旧爱藕断丝连，纠缠不清，而我们因此失去了我的宝贝！我不想再那样独立坚强勇敢，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独立坚强勇敢，我只想要一个肩膀在我累的时候让倚靠，一个人在我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能守候身旁。
　　他俯下头来吻我，我没有躲避，毫无回应的任他摆布，直到他抬起头深深的看着我，
　　他的眼光是那样的哀伤，我几乎就要心软。
　　我们这样对视了很久，他终于轻轻的放开我，叹息。
　　我示意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我把他上次交给我的那个信封交还给他，”礼物太贵重，我承受不起。还是物归原主吧。”
　　他脸色煞白，说”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收回的，房子本来就是以你的名义买的，你跟我这么长时间，我也没送过你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个就留作纪念吧。”
　　我坚决的摇头，”小顾你给了我终身难忘的美好回忆，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这个就真的不用了。”
　　”你一定要撇得这么清吗？”
　　”我爱你，不是因为这些，小顾。”我轻声说
　　”你说你爱我，但是你却要离开。”他痛心的说
　　我鼻子一酸，无言以对，含着泪望向他，透过窗帘洒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他依然是那个熠熠生辉的发光体，依然是那个颠倒众生的小顾，但我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是这么近，那么远。
　　我不敢再看他的脸，怕自己再次陷入他那让人痴迷的绝色容颜，慢慢的躺回床上，背对着他，任由眼泪泛滥。我想向他要的那一份忠诚，真的太多了吗？如果爱情需要牺牲，跟他这样万众瞩目的男神在一起更需要牺牲，我可以，我甘愿，因为我是那样爱他，可是我无法面对这样的屈辱。是的，这整件事，整个过程，让我觉得屈辱。
　　他依然坐在床边，低着头手指在床单上轻轻的划着，沉默。
　　他的电话响了，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分外的不合时宜，却也适时的把我们拉回了现实。
　　他接了电话转身出去，到客厅里轻声的说。
　　不一会儿，他回来说:” 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就来看你。我们正好彼此冷静一下。”
　　我轻声的说:”再见。小顾。”
　　他呆了一下，”我会再来看你的，好好保重。”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和门锁的声音，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总是说好好保重，我在他心里是有多么的坚强和独立，永远能把自己照顾妥帖？
　　他难道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也会累，会痛，会生气，会疲惫，会感到无助和无所适从。
　　我需要多独立坚强才能做他顾频韦的女人？我想要一个解释，而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我的孩子没了，难道我只能得到这么一句”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安慰话吗？
　　手机铃声响起，是我为他专设的”钟爱一生”，我知道是他，犹豫了一下，摸过电话
　　他说，”若月，好好休息。”
　　泪水无声的淹没我，我哽咽无法出声，他轻轻挂了电话。
　　我望着放在枕边，有着他温暖笑容的抱枕，小顾，遇上你，我是否注定永远沦陷？我计较的这些那些，无法忘怀的失去的孩子，以及你和别人的纠缠，是因为我自己还不够爱你，不够包容吗？当初对他不求回报的小粉丝心情何时变得开始计较得失了，是我走着走着变得贪心了吗？可是，心里怎么有那么一些难以释怀呢？是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吗？
　　我忍不住放声大哭，小腹又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因为极大的疲惫和虚弱，迷迷糊糊我又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暮色沉沉，一室寂然，我感到饥肠辘辘，唇干舌燥。
　　我免力起身，忍者小腹的隐疼和腰酸，走到厨房给自己烧了水，打开灯，看看钟已经晚上7点过了。把晓成给我炖的鸡汤从冰箱里拿出来烧开，正准备自己先喝一碗，听到门铃声。我去开门，是叶晓成。
　　”你怎么不接电话？晚饭吃了吗？”他手里提着从超市买菜的袋子，一面很自然的换了鞋子，走到厨房，把买的菜分类放好，看到我热的鸡汤，回头笑笑”还好，还知道热鸡汤。对不起医院事情太多，我应该早点过来。。。”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住了，抽了一口气，目光停在我的脸上。
　　我知道因为哭泣我的眼睛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再加上小产，我都不敢照镜子。我忙撇开头，躲开他的目光，故作轻松的说: ”我一直睡到现在，真的饿了，你随意，我先去喝鸡汤了。”说着就端着我刚才倒好的鸡汤，自己拿了碗筷坐到餐桌旁慢慢的吃。
　　他没说什么，在厨房里忙碌，30分钟以后做好了米饭和另外两个小菜，端上来让我再吃一点。
　　”谢谢。”我轻声说”我会请个钟点工来帮忙，你自己也挺忙的不好老麻烦你。”
　　”我请了三天假，这几天我都在这里照看你，好吗？我可以睡沙发。”他说，眼里盛满了关切。
　　他这样的殷勤，让我益发的不自在，以前不知道他的心思，还好，如今，我------
　　”真的不用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真的。”我说
　　他把我拉到入门的穿衣镜旁，”你看看，着就是你说的好好照顾自己吗？”
　　镜子里映出我苍白蜡黄的脸，深深的黑眼圈和肿得像核桃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撇过脸不想看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憔悴样子，叹气，想转身走开，
　　他却一用力将我拥入了他怀里，我挣扎着想保持彼此的距离，他却紧紧的搂着我不放，在我耳边痛心的说，”你知道看到你这副样子，我有多难受吗？如果你是好好的，他能善待你，我只能退出，但是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若月我不能将我心爱的人交给这样一个不会珍惜你，照顾你的人！你小产是不是和他有关？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你，晓成，我会好起来的，你放心。不要再提他了，我不想再提。”我轻声说，他的身上有我一直喜欢的那种太阳和煦的味道，一种让我觉得安心的味道。我疲惫的放弃挣扎。
　　他静静的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