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香》臆想症少女

2、2

　　Chapter 09

　　秦子墨的母亲和于染的母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于是，小小的于染也仗着比秦子墨大了两个月而顽固地让他叫她姐姐。
　　虽然秦子墨从来没有承认过。
　　秦子墨一出生就看见了那个人儿，那个在他一生永远抹不去的人。冥冥之中，一切都似乎已被注定。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秦子墨的心上。
　　在从前，秦子墨是确确实实当她是姐姐，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但是当她在为他从马上摔下来受伤而哭泣的时候，他的心不由触动了。而当她被秦子湮牵起手在桃花林漫步时，他的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很闷。青春年少，还未将童年的稚气完全褪去，他便暗暗立誓要守护这个女孩，由他一个人。
　　因为，他怕被秦子湮抢走啊。
　　秦子湮，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似乎什么都比他略胜一筹。即使自己的母亲是皇后，自己才是太子。但父皇从没有爱过他的母亲，父皇心中真正的女人是秦子湮的母亲。
　　因此，他所谓的太子之名也是权势所赐。
　　被众臣所迫，父皇放弃了他爱的女子，让她母亲登上后位。所以他父皇痛恨，痛恨他母亲，痛恨他，痛恨这一切，痛恨做一个傀儡皇帝。
　　可是许多事情都这么无可奈何。
　　像他，他叫她姐姐又如何，只要能够陪着她便好。

　　Chapter 10

　　秦子墨一直都记得那个傻傻的女孩，喜欢坐在屋檐下数着雨滴，直到淅淅沥沥的雨停止。她那般安静，像是一粒随处可见的沙子，却散发着比珍珠还纯洁的光芒。
　　多好，她是自己的。想到这儿，他便会弯起那若隐若现的嘴角，忍不住去调侃她。
　　然后又是一番开心的闹腾。
　　长大了他也不再常常出宫，虽然一直都记挂着她，却为了超越秦子湮而身不由己的努力着。直到有一天，他看见秦子湮牵着于染的手漫步在桃花林，她在他身旁笑得那般灿烂，暗了桃花，渗了人心。
　　他在粉色的桃花中隐去，心中的烦躁挥散不去。一切，是为了更好地站在她的身边，是为了超越那个少年，然，如今因这个诺言而舍弃了她，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哉。
　　月上柳梢，秦子墨偷偷潜入了丞相府。
　　她睡觉的样子还是那般恬静，甚至连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而身上也散发这淡淡的桃花香。秦子墨闻到这股沁香，心中不舒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她的身上，只能是栀子的香气，他不允许其他的味道粘上他的于染。他用冰凉的的指腹触碰着于染的唇，勾勒着，圈出完美的弧线。
　　不想，她竟张开了唇，含住了他的手指。秦子墨并没有感谢于染没咬他的手指，而是全身如同被电击中一般，麻了一身。他惊愕的挑了挑那好看的眉，怔怔看着于染。于染似乎也有所悟，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瞬，双眼的对视，秦子墨看到思念与惊喜，心头也浮起了暖意。
　　他再次把手指放在于染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为她穿好衣服，套上了鞋子。当于染再次神游的时候，他狡黠的一笑，将于染横抱起来，从窗口跳了出去。
　　月色下，青石板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声不响，让秦子墨甚至以为时光停止了。
　　她依旧是这副模样，好像更精致了些。久久不出声，她忍不住了，尴尬地微笑起来，却毫无话语。
　　秦子墨讨厌这样的尴尬，他们之间产生了羁绊，他不允许。
　　明明，明明白天她和秦子湮是完全放开怀的！
　　猛地，秦子墨抱住了于染。那股清冷的风似乎被这毫无预兆地拥抱吓的不知所措，将秦子墨的胸口撞的生疼。
　　于染，我好想你。你是不是把我忘了？秦子墨闷闷地出声。
　　怎么可能。于染脱口而出，秦子墨心中的醋意却扰得他乱想，是怎么可能忘，还是怎么可能没忘。棱模两可的答案，真是讨厌。
　　告诉我，你想我了没？
　　小墨墨，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哦。少女轻轻推开少年，踮起脚，刚想伸出手戳一戳少年的额头，却犹豫地顿住了，再次安静地站在少年面前，没了动作。少年的瞳孔随着少女手臂垂下，失望落幕。
　　雨滴毫无预兆地一滴两滴，逐渐猖獗。
　　秦子墨二话不说地牵起于染的手开始在雨中奔跑，夜那样黑，雨又那样大，泪水是不是可以肆意流淌？

　　Chapter 11

　　不知道到了哪里，进了一个刚刚能容纳两个人的小山洞。
　　于染有些恹恹地，秦子墨，你怎么能这样？你看，衣服都淋湿了呢。
　　天意弄人，刚刚躲进山洞，雨便慢慢停了，月亮也再次钻出了云层。透过月光，于染看见秦子墨抿着唇，侧脸上那潮湿的发丝被凉风吹起飘扬，那样，好看。
　　但是，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啊……
　　秦子墨，你怎么了啊？于染扯了扯秦子墨的衣角。
　　秦子墨转过了身，注视她，他优秀的皇室血脉所继承的容貌，已经渐渐显露出来，英气逼人一词似乎都不能够形容。
　　你疏远我……秦子墨的眼里突然水气氤氲，无辜地将话题的矛指向于染。
　　哪有的事。哼，你别给我装可怜。
　　你欺负我，你怎么可以欺负我！
　　……
　　姐姐。”无比委屈。
　　……沉默着，少女的嘴角却弯了起来。
　　我叫你姐姐了嘛。
　　这还差不多。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嘛。秦子湮还不是没事就来找你去桃花林！秦子墨这个时候像极了小孩子耍赖的模样。
　　少女轻笑起来，啊哈，原来小墨墨吃醋了。哈哈，小墨墨吃醋了！
　　他正色道，对。
　　秦子墨扳过于染的身子，深深地注视着于染的眼睛，于染，做我的太子妃吧。
　　没有疑问，肯定的语气，毋庸置疑。
　　于染呆滞地眨了眨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笑着拍了拍秦子墨的脊背，却发现了身高开始有了差距，别开玩笑了秦子墨。你的太子妃要留着给漂亮的女孩子做的。
　　顿了顿，又淡淡地道，我是你姐姐。
　　秦子墨再次怒火攻心，却忽略了那语气中的忧伤，不准你说你是我姐姐！我们才没有血缘！似乎这样还不够，他站在原地说完这句话后，竟搂过了于染的肩，低下头，覆上了于染的唇。
　　洞外栀子的浓浓的馥郁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
　　秦子墨只触碰着她的唇，没有动作，而在丞相府的电流似乎又再次出现，他开始轻轻地啃噬她的唇，虽不知所措，却不肯放弃。于染本是要尖叫的嘴刚张开，秦子墨的舌便灵巧地钻入了她的口中，缠绵，悱恻。
　　直到秦子墨觉得空气快吸完的时候，才不舍地放开了于染。
　　少女也不比少年镇定，脸酡红一片，低低喘着气。
　　没有说话，秦子墨却开心的要死，搂着于染在小洞里坐了下来，肩倚着肩，用内力取暖，慢慢烘干了彼此的衣服，然后，不知不觉地入睡。
　　满足感，在梦里都能笑出声来。
　　于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Chapter 12

　　秦子墨刚刚在射箭练习，脱弦而出的箭比烈马更迅猛，扎进了红心。就是这个时候秦子湮一身绛红的锦袍，快步走来。
　　子墨，于染家出事了。听云相说于伯父有谋朝篡位的意图，父皇下了诛九族的令，似乎很生气。现在禁卫军好像已经往丞相府去了……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然而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却沉淀了如茶垢般的绯色。
　　秦子墨还未待他说完，便运气向宫门跃去。
　　离开前，他还听见秦子湮那如同自言自语的话，她是真的喜欢你呢，我那么多地方比你强，却始终无法从你手里抢走她……我故意让你在桃花林看见我们，却不想她竟告诉我，要是你在就好了。呵，就因为她这一句话，我做的这一切，有多可笑啊。
　　还是迟了。
　　秦子墨匆匆赶到丞相府的时候，看见丞相府的人都一个个被鲜血覆盖，而她，眼神正空洞地盯着那根长矛，然后，竟用手去遮住眼睛。
　　呵，还真是傻啊，那样怎么可能就会不痛呢？
　　当冰凉的长矛穿过胸口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笑着，“姐姐，墨儿保护你。”
　　你看，我多乖啊，叫你姐姐呢，你都不叫我太子，我还叫你姐姐。
　　于染，你到底像不像秦子湮说得那样，喜欢我？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秦子墨的脸上，他本想拂去，却抬不起手来。每个人都有致命的死穴，而他的胸口，便是最最脆弱的地方。可是他心甘情愿为了她而去用他最脆弱的胸口替她挡住最冰凉的死神镰刀。
　　于染又像小时候那样哭泣地无措，迷茫，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无奈之下，他只好安慰于染，我穿了父皇的金蚕宝衣哦。
　　可是那件衣服在秦子湮那里，我怎么可能拥有。那是皇位继承人的专属啊。
　　我只有你了，于染啊。
　　于染，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吧。嗯，我不喜欢你哦，我爱你呢。
　　喂，你别哭，你本来就丑，哭了就更丑了。
　　欸，你别哭了，你不漂亮没关系，别人不要你了，我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你的。
　　她的泪水似乎还是停不下来呢，是因为自己吗。
　　于染，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哭了。
　　于染，我……秦子墨来不及说完，便看见于染的母亲回来了，她似乎是去求佛了吧，还好她逃脱了，以后于染还有一个依靠呢，自己是不可能陪她了吧。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秦子墨静静地闭上眼，呢喃出声。
　　我爱你。
　　秦子墨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才醒来，映入眼眸的依然是秦子湮，他的眉眼间有着疲倦之色，不知在昏迷间又发生了什么。
　　于伯母带她去靖国了，听说她绝食三天了，于伯母无可奈何喂她吃了忘尘药，然后带着她改嫁给了靖国的林丞相。过得，很好。他微微停顿，语气有了一丝变化，那是淡淡的苦涩。
　　呵，靖国？秦子墨的声音那般虚弱，顿了顿，嘶哑着再次出声，我与皇位是无缘了，它注定是你的了。我不求什么，靖国迟早要亡，我只求……咳咳咳。
　　秦子墨突然就咳嗽起来，接过秦子湮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低了语调，生平第一次叫了眼前的少年一声皇兄，我只求，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秦子湮没有再说，但秦子墨知道他是默许了，便安心地再次闭上了眼。
　　他不知这一闭便是六年，而在六年之后的每一天，那个少女，天天被奴才说疯子，却为他反反复复唱着歌。

　　Chapter 13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梦，他看见那个地方有好多好多奇怪的东西，人们用奇怪的东西，穿奇怪的东西，白天很拥挤，夜晚很繁华。后来他知道了，那种能开动的叫做汽车，那些暴露的其实都是很普通的服饰，还有什么电脑电视，都是这里生活的人们的日常用品。慢慢的，一切都习惯了。而且那里，有她。
　　她也生活在那里，可是她似乎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睡觉。
　　他的心，不知为了哪般，疼痛。
　　后来他慢慢习惯，才知道那是一个与他原来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平行的世界，迷茫失措，自己在这个地方，究竟是梦，还是以一缕孤魂的身份在她游走。
　　秦子墨的耳边突然传来了隐隐的垂泪声与嘈杂声，似乎是些宫女。
　　染姬昨日去了呢，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对啊，多好的女子啊。
　　殿下平日不去染姬宫，没想到却厚葬了她呢。
　　在说我的于染吗，她走了，那我是否也不必再牵挂。
　　秦子墨顿时释怀，死亡也好像与他约定好了一般，扑面而来。
　　秦子墨醒来的时候，发现正倚在一棵树上，阴影以外，阳光正春暖花开的展露着它的笑颜。
　　公交车缓缓发动，拥挤攒动的人群里，他看见了那个穿着校服,盖着厚厚刘海的女孩。
　　她不特别，秦子墨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至此，原来我只是为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