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原著向]霹雳逆时》试刃

51、第四十九章

　　叶小钗握紧了拳，紧得指节发白。
　　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离开了人群，向着天波浩渺崖下走去。
　　萧竹盈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小钗，你不要走！你又要抛下我一人吗？”
　　素还真叹了口气，道：“叶小钗仍在为入魔时的事情自责，他始终不能原谅自己，现在突然提起旧事是揭他的伤疤。唉，叶小钗啊，那不是你的错……”
　　萧竹盈闻声看向素还真，表情有些复杂。她不懂叶小钗为何会与素还真同道，不懂这百余年间叶小钗究竟经历过什么。
　　叶小钗的世界中，早就没有了萧竹盈。但萧竹盈的世界里，只剩下叶小钗了。
　　萧竹盈有很多话想问素还真等人，她想问叶小钗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想问叶小钗和众人一起都经历过什么，还想问叶小钗有没有想念过自己。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这个世界她已经离开的太久了。
　　萧竹盈咬了咬嘴唇，向着叶小钗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这一次，她不要再看着叶小钗离去的背影，她要自己追上。
　　谈无欲对素还真低声道：“素还真，萧竹盈复活恐怕又是时间城的阴谋，不该放她与叶小钗独处。”
　　“素某知晓。”素还真又是一阵叹息，沉默片刻才续道：“但素某也希望叶小钗能解开心结，重享天伦人常。相信叶小钗能保持警惕，不会轻易中了敌人圈套。”
　　“素还真，你自己……”不知是不是牵动回忆，谈无欲欲言又止。
　　在场其余众人对往事不甚了解，皆无言旁观。见事情告一段落，六祸苍龙转向人形师，问道：“人形师，为何离开川蜀古地？”
　　人形师微一欠身，答道：“早前教主吩咐教众注意嗜血者动向，现今疏楼龙宿回归、儒门天下现世，有人回报嗜血者正在集结大军，准备进攻儒门天下。”
　　“这么刚好，龙宿最近还真是忙得紧。”还不待众人作出反应，秦假仙率先发话。
　　“嗯——”闻言，素还真与谈无欲对望一眼，自是心照不宣。
　　秦假仙遭遇疏楼龙宿“绑架”一事，以及璎珞耶提乃害死圆儿的真凶之一这一真相，由于牵扯甚多，又是陈年旧事，秦假仙向六祸苍龙汇报时并未提及，但在发往琉璃仙境的信件中，却是一五一十讲得清楚。
　　素还真、谈无欲明白秦假仙话中的意思，其余众人却都不明，不由询问起来。
　　素还真道：“秦假仙此言，是因日前龙宿与公法庭释都令产生冲突，详情听说……”便将璎珞耶提与时间城勾结意欲陷害三教先天之事粗略说了。
　　又道：“时间城不早不晚，偏在这个时候对三教先天出手，看来是算好了嗜血者会在这时暴动，这样他们便可以逸待劳。想来这一战时间城不会袖手，儒门天下危矣。”
　　素还真轻蹙眉头，谈无欲却不忧反喜，笑道：“素还真，你等的机会来了。”
　　六弦之首亦道：“有此机会，玄罡剑奇阵方有用武之地。”
　　一旁秦假仙听得一头雾水，虽听不懂这几位装模作样在卖什么关子，倒也知晓他们早已心中有数。
　　一页书垂目沉思片刻，道：“一切就按计划行动。吾要先回一趟定禅天，明日此时，儒门天下。请。”说罢拂尘甩动，一页书随即化光而去。
　　六祸苍龙道：“人形师，你先回转妙道总坛，组织尹护法和妙道信众，速速往儒门天下支援。”
　　“是。”人形师半躬着身子，口头上虽是答应，但却保持着他那一贯谦恭又优雅的姿态，一动也不动。
　　“还有何事吗？”六祸苍龙疑道。
　　“吾有话单独对教主说，可否请教主借一步？”
　　六祸苍龙迟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素还真等人亦是主动回避，谈论起明日的计划来。
　　“何事？”待几人走远，六祸苍龙问道。
　　“教主，方才那女子所说之事，不可不放在心上。”人形师难得凝重起来。“叶小钗与素还真等人交好，他们必定会维护他。玄罡剑奇阵又势在必行，如果那女子所说情形当真发生，魔气与道门阵法相冲导致阵法失效，教主便会身陷险境。”
　　六祸苍龙沉吟不语，人形师继续说道：“吾希望，教主退出这次行动。至少，换一个人替代叶小钗再行动。”
　　“这次行动机会难得，吾不能退。而叶小钗，正是眼下最适合速度之位的人选。”
　　“教主……”
　　“人形师。”六祸苍龙打断了他。“真龙妙道的三大真理是什么？”
　　“是……是顺天，知份，无求。”
　　“嗯。要记住，还要用心记住。回川蜀古地吧，儒门天下需你带人支援。”六祸苍龙负手而立，显然不愿再谈。
　　“是。”人形师无可奈何，从天波浩渺退了出来，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手持蓝色玫瑰，伫立良久。
　　末了，他向川蜀古地方向发出一封飞书，而后沿着叶小钗和萧竹盈离开的路径，独自跟了下去。

　　公法庭内，道都令、法都令自儒门天下回转，满脸怒气冲冲。
　　昭穆尊见他二人情绪不佳，又不见楚君仪同行，心中已然猜到泰半，暗暗发愁起来。
　　果不其然，南冥道真一进大堂，就粗着嗓门说道：“庭主，吾等办事不力！”
　　昭穆尊耐着性子问：“发生何事？二位都令慢慢说来。”
　　南冥道真道：“疏楼龙宿承认杀害释都令的罪行，但拒绝随吾等回庭受审，反而扣留儒都令作为人质，简直欺人太甚！”
　　法无吾亦附言道：“公法庭都令因疏楼龙宿一人四去其二。吾等诚心向他寻求合作，他却故意挑衅公法庭权威。若不惩治此人，公法庭何以服众？”
　　“疏楼龙宿确实罪无可赦，但目前武林的公敌是时间城。”昭穆尊平举着蟠龙珠沉吟道：“这其中或许有时间城的挑拨，小心勿中有心人的陷阱。”
　　昭穆尊的话自有道理，南冥道真与法无吾一时也难以反驳。但其实昭穆尊所关心的并非时间城，而是中原正道的态度。若因此惹到苍和一页书等人，又或是被人揭起陈年老底，他便自身难保，又哪里管得了时间城的事情。
　　然而南冥道真却道：“是误会也好挑拨也罢，总要疏楼龙宿给个交待。他说在儒门天下恭候庭主，只要庭主出面，疏楼龙宿至少该好好解释一下他的行为。不然加入公法庭的众人怎么安心？”
　　事已至此，想要全身而退也非易事。昭穆尊心中暗暗叹一口气：“好友啊，你真是害吾不浅。但愿此间事了，你能原谅吾，莫要再害吾了。”
　　这样想着，昭穆尊仍是一派正色，起身道：“那就有劳两位都令，随吾再往儒门天下一趟。”

　　“龙宿，何必留吾？你留下吾，公法庭还会找上门来。”儒门天下的庭院中，楚君仪忧心忡忡。
　　“汝可知吾为何杀璎珞耶提？”龙宿摇着扇子，高深莫测地顿了一顿。
　　“吾正要问你这个问题。”
　　“哈。百年前璎珞耶提与异度魔界勾结，魔界断层的接合也与他有关，教母知道吗？”
　　“啊！”楚君仪掩唇轻呼一声。“此事听少陵御史提及，吾还有些疑虑，现在听你亲口说起，莫非这是真的？”
　　“此事是吾亲查得来。”
　　“这……唉……你的能力，吾一向信任。既然是龙宿你亲自查出的结果，自然是真相了。只是，释都令是佛门高僧，怎会做出背叛正道、残害苍生之事？”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龙宿放下团扇，慢条斯理地饮一口茶。“吾留教母，是不希望教母受人蒙蔽，为人驱使。”
　　楚君仪却是无心饮茶，无奈道：“你这般有心，吾合该谢谢你。但想来公法庭其余众人也受了蒙蔽，让吾回公法庭，吾会向众人解释。”
　　“这嘛……”
　　正说话间，仙凤忽然急步赶来。
　　“主人！正如主人所料，大批嗜血者出现在北方，正向儒门天下集结而来。”
　　“这是怎样一回事？”楚君仪问道。
　　“吾因逆生变回普通人类，这些嗜血者不甘心尊一名人类为皇，恼羞成怒。”
　　“主人，怎样安排？”仙凤还未问完，忽听院外一名下人的声音：“仙凤姑娘——”
　　仙凤问道：“何事？”
　　那下人在外回答：“公法庭庭主和两位都令带人来到，求见龙首。”
　　“人在哪里？”
　　“在东面。”
　　正在此时，又听一名下人赶来。“禀龙首，西方突然遭到时间城大军进攻，为首之人银甲银袍，使一柄长刀，十分厉害！”
　　“儒门天下遭人围攻！龙宿，吾去见庭主，请公法庭支援。”楚君仪急道。
　　“不忙。”儒门龙首却似胸有成竹。“凤儿，汝叫蒙山飞燕和独步寻花先往东方应付昭穆尊，吾随后就到，其余文官和下人自南面撤离。”
　　“是主人。”
　　“那，西北两面怎么办？”楚君仪问。
　　龙宿轻笑，以团扇掩面。“西北两面，就交吾那两位姗姗来迟的好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