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只竹妖》箨兮

12、仙女又如何？

　　坐在马车上的时光总是略显无聊的。
　　媚兹从包袱里取出那本《士商类要》的时候，小雀的嘴巴张大的可以装下一个鸡蛋，然后又有些羞涩的，转过身去。
　　但是，竹夕不依不挠道，“听说那日，你把《士商类要》给说成了是上是要？”
　　小雀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竹夕，我觉得，这种话题，随便在女孩子面前说，不太好。”
　　尤其是在小狐面前说。
　　但是，小雀觉得这种事情在小狐面前说，不是会对她产生不太好的影响，而是，如果小狐知道了——
　　捂住了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笨蛋啊！”
　　小雀掩面，趴在马车的一角，心里为自己叫屈，想他堂堂妖界的美男，哪里被女人这样嘲笑过。更何况，还是自己讨厌的女人！
　　“你喜欢看这样的书？”竹夕垂眼，看见媚兹正安静地翻到了下一页。
　　“我总得学些东西才能做好南家的生意嘛，”她眨巴着眼睛，“你都不知道，我之前有多怀才不遇。那个时候，我莫名其妙地和沈佑订了亲，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这些。我只能自己偷偷地看书研究到底应该怎么做生意。”
　　竹夕似笑非笑，“那你可知，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
　　媚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猜道，“金钱？”
　　竹夕摇头。
　　“地位？”
　　摇头。
　　“难不成是声望？”
　　竹夕点点头，“虽然有点儿靠近，但是并不对。”
　　“到底是什么啊？”
　　小狐也凑上来瞧着。
　　竹夕握住媚兹的手，翻开了士商类要，第二十七页：“为商者，诚信为本。”他的手指细长，点了点诚信二字，“知否？”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她嗫嚅道，“你怎么，你怎么知道？”这本书她明明已经看了二十遍不止了，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
　　“因为——”他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撇过脸去，“这是个秘密。”
　　他的脸颊，飞过一抹红晕。
　　他总不能说，那日她和小雀玩游戏的时候，他不小心听到了那本书的名字，于是特意为了她，将那本书很仔细地研读了一番。
　　“唔，看来我这样的人，果然还是做不了大商人。”她遗憾道。
　　小狐有些吃惊，“小姐，你的万丈豪情去哪儿了，你，你不是要做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吗？你不会退缩了吧？”
　　“胡说，本小姐只是稍微感叹一下，你看，我看了二十遍的书，都不知道为商之本。”
　　所以说，天赋这种东西，她应该是没有的。
　　“小心——”
　　一道蓝色的光亮穿过，竹夕一把将媚兹揽入怀中，而小雀也抱紧了小狐，“砰——”的一声，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只觉得眉心一热，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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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夕淡漠，凝气于掌心。
　　“叶菁，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蓝衣蓝裙，连额头都是蓝色的花钿。这个女子，生得极美。一颦一笑，闭月羞花。
　　叶菁撅了撅嘴，摸了摸鬓边的几绺发丝，“你是说过，可是不代表我会听。”
　　果然倔强。
　　说起叶菁，小雀都觉得汗颜。
　　叶菁，是天上王母娘娘最小的女儿，生性活泼，而且爱惹事。她从来学不会循规蹈矩，自然也学不会听话。
　　而且，更是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这位仙女。花果山出了只石猴子，拔了龙宫的定海神针还大闹天宫，天庭派了无数天兵天将去抓捕，场面极其壮观，一边，是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一边是数也数不清的天兵天将，还有拿着宝塔的托塔天王。叶菁笑眯眯地混入其中，然后就陷入了混战中。混战的结果，是她一不小心把托塔天王的宝塔一脚踢到了东海里。魔道的太子顽固不化，抢了不少仙女，连魔王也不能够管得住他，天庭派人前去抓捕大都躺着回来。叶菁笑眯眯地女扮男装，混进了魔道。结果，一不小心暴露了女子的身份，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救了……
　　而这个救她的人，就是面前的竹公子。
　　青色衣衫，手中一管碧萧。他的眉目那样温和，衣袖翻飞，他不过一招，便已经将她抱在怀中。
　　她的衣衫已被撕得七零八落，脸上还挂着惊恐的泪珠。
　　他脱下青衫，包在她的身上，柔声道，“自己的身体，如果自己不懂得去保护，别人再如何救你也没有用……”
　　然后，便是一场大战。
　　她颤抖着裹着他的袍子，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也是第一次，眼睛里心里有了一个人。
　　“竹夕，你从不管这样的闲事！”魔道太子捂住流血的手臂，狠声道。
　　竹夕则不紧不慢地笑了笑，“你在嫌自己伤得不够重？”
　　魔道太子灰溜溜地驾着云跑了……
　　而这位叶菁公主回了天庭，休养生息之后，心里便开始记挂上了竹公子。
　　一个仙女。
　　在如花的年纪遇上的又是这样一位绝美、温柔的男子，而且他就她于危难之际，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心。
　　她夜夜惦记地，都是他的声音。
　　当然，她是决计不会像人间的女子那样默默喜欢着，而是，非常果断地采取了行动。
　　从天庭掌管簿籍的仙子那儿偷到了关于竹夕的记录，也自然寻到了那片竹林。
　　某个天朗气清，花香阵阵的日子里，叶菁言笑晏晏地站在了竹夕的面前。
　　彼时，竹夕根本没有记起，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据小雀所说，这位公主，不出口看起来风华绝代，一出口，那便是惊天地泣鬼神，她看着竹夕，只说了一句话，“竹夕，我想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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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九天上的仙女要嫁给一只竹妖？
　　而且还非常主动的追到人家的家门口？
　　说出去，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小雀彼时只知道，在这样儿女情长的事情上，竹夕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所以自然可以想见叶菁的遭遇。
　　竹公子连看也没看她，只是转身之时说了一句话，“这世上，我想娶的人，还没有出现。”
　　简直是霸气侧漏啊……
　　再看看如今在媚兹身边温言柔语的竹夕，小雀真是替这位叶菁公主感到可怜，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待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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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菁去了仙气，看清楚竹夕怀里抱着个女子时，“她，她是谁？”明明心里已经清楚了大半，却还是希望，不一样的结果。
　　媚兹已经施了法，昏睡着。她安静地在他的怀中，一袭青衫竟似乎要与他融为一体。
　　叶菁生气的是，他怀里的女子明明没有她漂亮，明明也没有丝毫的法力，明明那样普通！
　　但是竹夕抱着她的动作早已泄露了一切。当初他救下她的时候，也只是蜻蜓点水之后便将她放下，快得她都没有来得及看见他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那样紧地抱着另一个女子……
　　小雀紧张地看着竹夕，生怕他说出的下一句话会让这位叶菁公主一下子受不了把这天上人间闹得天翻地覆……
　　显然，竹夕可没这么想，他觉得，他压根儿就不想和这位公主扯上什么关系，当年救她不过是因为那一日，是自己娘亲的忌日，而那位魔道太子的行为让那片竹林不那么清净了。换了别人，他也会出手。
　　“她，她是我想娶的人。”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小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叶菁，希望下一秒，这一片，不会被夷为平地……
　　但是，小雀忘了，再如何，叶菁也是个女子，更何况，还是天庭的公主，她只是张了张口，“她有什么好？”
　　是啊，竹夕，她有什么好呢？
　　“娶了我，你便不再是妖，你可以直接位列仙班，我们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可是取了这个凡间女子，你会遭天谴的！”
　　她说得极，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打断她。
　　又一次，将天谴横亘在他和媚兹的面前。
　　若是寻常的妖，自然是会动心的，谁都知道，双修之事，可以增长功力，若是再遇上这天庭的公主，那么成为神仙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是竹夕不是寻常的妖，他是一只特立独行的妖……
　　因为，他只淡淡地接了一句，“我乐意。”
　　就差一句，你管得着吗？
　　叶菁此刻的忍耐力已经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他敢这样对她说话，不过是仗着自己喜欢他罢了。
　　但是叶菁想错了，竹夕这样说话，谁也不仗着，他，就是这个样子。从他出生的一刻开始，他便是如此活着。
　　“竹夕——”
　　小雀在旁边提醒，“人家毕竟，毕竟是位公主。得罪了公主，不太好。”
　　竹夕怀里的女子动了动，似乎不太安稳。
　　“叶菁，我告诉你，别说是天谴，这天上地下，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我。除非——”他挑眉。
　　她接话，“什么？”
　　“除非是她不要我。”
　　他谁也不怕，却怕她的心意。
　　叶菁闭上眼，一滴泪缓缓地落下，砸在地上，碎成一朵花。
　　他爱她，爱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她睁开眼，她想知道，她是如何输给了这样一个凡间女子。
　　小雀也望向竹夕，显然，他也很疑惑。
　　为何在这天下的女子中，独独喜欢上了这一个。
　　竹夕沉默。
　　“她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性格也不是太温柔，有些方面来说，她根本不像是深闺里养出来的小姐。”
　　小雀擦汗，这……
　　“但是她却又是个傻乎乎的人，她被人退了亲，只知道一个人生闷气，她受了委屈，也只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书，她在我面前，却总是温柔乖顺的。叶菁，你生气了，可以将天上地下闹得天翻地覆，你喜欢了，就可以不顾一切来找我，你，有没有，嗯，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他反问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叶菁愣在了那里，这句话一下子撞进了她的心里。她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从小到大，她只知道，她想要什么，她喜欢什么，她讨厌什么。她不会考虑玉帝王母的感受，无所畏惧地站在最危险得地方；她不会考虑竹夕的感受，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就够了。
　　“你不会。”他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
　　但是，他怀里的女子会。她害怕爹娘担心，即使被退了亲也只是一个人躲在河边哭泣；她怕他进不了屋子，即使吹着风也要开着窗户；还有小狐，她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真心地疼着……连带着昨夜那一舞，她明明犹豫，明明觉得别扭，却还是在众人面前伴着他的箫声，向他示爱……
　　她这个女孩子，永远都是在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竹夕不舍得，他要她，不那么辛苦。
　　叶菁离开的时候，抿了一下唇，终于还是说出了口，“竹夕，这颗丸子可以帮你抵挡住以后的天谴，就当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蓝色的光芒照亮天际，却再没了叶菁的身影。
　　唯有一个装着丸子的蓝瓶子稳稳地落在了竹夕的手中。
　　小雀悠悠地开口，“竹夕，你真厉害！”
　　“你指的，是我挑人的眼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