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哈哈， 我们抢了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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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恢复后，我回到实验室。
打开电脑，我先做科研人员必做的功课⎯查看领域里的主要杂志的最新文献。
我一个一个标题地看，在一篇文章前呆住了。
有个苏格兰的小实验室在果蝇的系统里作出并发表了我在人体细胞系统里得到的同样数据。
换言之，我被抢了。
发表文章是科研的面包，我的面包飞了，随之飞掉的还有我的博士论文的第一章。
我慌张地跑去找老板，还没开口，眼泪就哗地流下来。
老板说：“这并不是真正地被抢了，你哭什么？他们的数据正好证明我们的研究方向是对的，这很好。我们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用人体细胞的系统来做这个研究的，我们的优势还在。”
我略为平静，说：“那我们也抓紧把我们的数据发表了吧。”
“现在还不行。我们的数据和他们的太相似了，杂志的编辑会认为我们的研究没有新意，不会接受投稿的。”
我呆呆地望着他，我们到底还是被抢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作实验啊，积累更多更新的数据再发表。”
我不敢幼稚地问老板，到什么程度才算积累够了数据，只好走人。
我手上的数据足够老板向研究基金会汇报进度，他已经松了口气。
我能不能发文章对他来说不是大事，实验室里还有十几个人的课题可以发表。
以前，我一直认为我的课题没有老游的尖端高风险，只要老实地作下去，就会有文章可发，那我就能毕业了。
殊不知，在地球的另一端会有人跟我抢这么中庸的课题。
郁闷中我打电话给佳妮，把事情说了。
佳妮的老公在一旁参谋：“你去老板那里哭，要他为你做主啊。 “
“哭有什么用？”我想起老板不耐烦的样子。
“用处大了。世英的实验室里有个研究生得到消息他会被抢，于是到老板面前哭。他老板马上动用所有的人际关系，把那篇要发的文章截了下来。他又说服竞争者，协定等两篇文章都写好后在《科学》上一齐发。”
我说：“我已经哭过了。”
“几次？”
“两三次吧。”
“老板有什么反应？”
“没有什么反应。”
“不会吧，哭了那么多次， 好几篇三大杂志的文章都应该出来了吧。哈哈哈。”他们为自己的笑话捧场。
我回到宿舍，看见去了法国开会的老游刚刚回来。
我问她：“怎么样？法国好玩吗？”
老游吃着青菜沙拉，开始慢慢地放松：“有什么好玩的？这个星期，每天都吃四个菜的大餐，真是累坏了。”
“吃法国菜你还怨声载道啊？”
“只吃不用担心其他事情，才是享受。”
“怎么啦？”
老游叹气：“我们这个领域已经到了瓶颈阶段，一有突破肯定是大文章。所以大家都惊弓之鸟似的，无时无刻地互相套话，看其他人到底有什么进展，会不会把自己抢了。我成天怕自己说漏了嘴，又要礼貌地敷衍着，紧张死了。哎，还是家里好啊。”
我把被抢先的事情跟她说了，也重重地吐气：“过几天我要去开会了。在大会的网页上，还看到抢了我的人也会来，真是不爽！”
在会场上，我终于见到了仇家，是一个文静害羞的英国绅士，说话的声音比我轻细三倍，令我很难保持对他的敌意。
晚饭后开会的人喝酒放松一下。
我在灌啤酒时，有一个瘦小的东南亚男生走过来搭话。他在米国中西部的一个大学里读研究生，作的课题跟我的很相似，不过他的系统不是人细胞或者果蝇，而是酵母。
我说：“那个苏格兰的实验室。。。”
话没说完，他已经点点头：“原来你也被抢了啊。”他在你字上加重语气，言下之意H大实验室原来也有阴沟翻船的一天。
我们没再罗嗦些什么是不是真地被抢了。俩人都有一种想骂但骂不出来的感觉，默默地一起喝酒。
几天后，东南亚男生突然神采飞扬地跑来说：“冬冬，早上好！”
“早上好。”
“Guess what? 我的导师刚跟我说，要拿我写的文章去发表了！”
他不担心编辑说他的数据没有新意吗？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其实我们最近还是很有突破的。”他洋洋得意地把细节告诉我。
他们最新的数据和我最新的数据吻合。 我的老板坚持不发，认为质和量仍达不到他的标准。 相比之下，小老板不图大文章，只想早发。而且他们肯用心整理数据和修改文章的措词，来提高文章入编辑的法眼的机会。
他毫无戒备地全盘托出，等于说明他们已经把文章送出去了。令他高兴的原因很可能是批审阶段的顺利。
他咧开嘴，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哈哈，我们抢了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哈哈， 我们抢了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