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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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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就这样了。
我叫甘小漯,我生在工薪阶级的家庭,我的爹娘很相爱。他们是相亲认识得 ,所以他们关系这么好。不甚熟悉地就定了一辈子的盟约。婚后开始青涩恋爱。男的具有责任心,女的很是死心眼。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娇俏动人。漫漫岁月漫漫相爱,所以总是有聊,么有空搞□□活动,无比坚贞。我爹是我娘初恋,我娘也是我爹初恋。非常美好的事情。
我想与他们一样。
我是亚当与夏娃的女儿,我是甘小漯。我很爱吃无花果,爱吃新鲜的果实。我喜欢有水分的东西。不喜欢干果以及风干的食品。
我的爹娘对我很放心,所有都很赞甘小漯。甘小漯是聪明的学生。从幼儿园开始老师就喜欢给我小红花奖状之类东西。甘小漯很懂事,从不犯事。甘小漯很老实,不与人结怨。甘小漯偶尔风骚,在家里么人的时候,会抹妈妈的口红,穿爸爸船似的大皮鞋扭腰摆胯。甘小漯不喜欢高跟鞋。甘小漯有很密实的睫毛。甘小漯有漂亮的灵魂。
甘小漯到现在还不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每次老师让写个人鉴定,她都会抓狂。
后来莫小染出现了,直接就由莫小染代笔。但我还是会很认真地誊写一遍的。大大部分都是不动声色赞美自己的话,我抄着也格外心安。小小部分说,性格不是太活泼,请相信我会会努力令自己开朗融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在高中三年里我都重复着这句话,因为莫小染每年都写同样的话。只是当成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我工工整整誊好,便丢在一边。
很欢喜认识莫小染。她比我高一点点。几年后,我弄了蓬蓬乱乱的头发后若是赤脚站着和她是一样的高度。夏睿昭会一本正经地比着手势帮我们比较,然后吹记响亮的口哨叫嚣到,你们一样的矮哪。
莫小染是柔软水滑的长发。看着格外清爽。若是夜里不想一个人睡或是想睡睡不着的时候,我会背好装有睡衣的包包挂着大眼袋鞑着拖鞋奔向她家那张庞大无比的床。小染的皮肤很白,从侧面看去,可以看见颈部和颊部皮肤下青青的脉管。那是属于一个女子的流动风姿。我想那一并她的长发,都会令男人甚至女人心旌摇动。我喜欢侧卧在她的背后头把脸埋在她清香的长发里,弯曲着身体睡觉,是个容易让人脸红的亲近模样。我有格外香甜的梦。即使第二日醒来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们从未试过拥抱彼此。高中时候已经甚少牵手。
事实上尽管我的头发虚拟了我的高度,但若是穿上鞋莫小染还是高于我的。我是一如既往不喜欢高跟鞋。以后也不会喜欢的。尽管我看过妈妈踩着它小染踩着它大街上标致的女人们踩着它走出很是妖娆动人的步伐。美丽的样子。灿烂的小腿。我愿意停留在观望状态。
这时候我已经二十二了,在读大学生。
爱着宽大的背心,大领或高龄的毛衣,简单的仔裤,素色的球鞋或板鞋。白底黑点的睡衣。
每日都会用嫩红色的唇蜜。希望有水嘟嘟的唇。我对化妆不热衷。我对颜色不是很挑剔。只是我需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苍白没有生气。我想我还是很年轻的,尽管那心不是很有朝气。
在校园里甚少出没,导师是爸爸的一个朋友,他对我很好。从不为难。我在他和蔼慈祥的微笑下三年过得都是格外通体舒畅的。
每年教师节与孔子诞生日我都会很诚心正意向他问好。
莫小染与我在同一个大学,夏睿昭也在。开学时候我看到他们时是有点惊诧的。没想到我们还在一起。
三年里,莫小染成了学生会的主席,不奇怪的。从高中时候开始她就是很会处理事情的女孩子。有时候,我会羡慕她能把事情处理得那么整洁利落的。模样那么动人地安排这样那样的活动。很多时候她在台上大方得体地讲话,我在底下微笑聆听,我亦诚心正意地鼓掌。
大多有点能耐的姑娘都是有点咄咄逼人的,我不喜欢。莫小染不是,我喜欢。
夏睿昭,在N大见到他的时候,我没有叫罩罩,我冲他微笑,声音轻舞飞扬地飘:夏睿昭。
他有点吃惊的样子。高中时候我从未念过他的名字。我决定从此以后我只称之为夏睿昭。
过些时日说到这事情他说其实是被我那飘渺的声音给愣着了,就像看只眼神妩媚的小老鼠冲你咧嘴笑。无比突兀。
小染后来也不再叫他罩罩。我们开始一起夏睿昭夏睿昭地嚷,就像当初我们在马路这边默契地齐声大叫马路那边的他,罩罩罩罩。
我们还是叫小染小染。他们还是叫我漯漯。惟独我们开始不说罩罩。我们铿锵有力地叫,夏睿昭。
然后有一天,夏睿昭站在我面前没有表情地说,是不是你们不要再留我在身边了?别把我隔离出去。
他的语气可怜兮兮。
他也有一双漂亮而惹人爱恋的眼睛。
我笑了笑:没有。只是你现在是好大的男生了。我跟小染怕我们老是跟你闹伤了好多女孩子的心。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善良纯真!
我知道这是个多么烂的理由,可是我只能想出来这么个说法。我的脑子很不够用。
的确他已经不是高中时候会不给老师面子摇出教室的罩罩了。
他的个子又长了,说是快有一米八五了。
我停留在一百六十二厘米。小染标致在一百六十四厘米。
我用手大概比画了下,冲夏睿昭弩弩嘴,你并不比我们高多少。二十多厘米在两手之间是很短的距离。
可是想要很一本正经地与他说话的时候,我得稍微仅仅是稍微仰下头。可还是要仰,他一直笑得很得意。
大多时候我要站在台阶上与他讲话。
夏睿昭很受女孩子欢迎,不是会妆的男孩子。但是天生秀气又阳光。心情愿意的时候会冷酷下下或热情下下,总有甜甜的小女生跟在身后叫学长学长。
七月七日夜,我们说好一起在小染家过。她的父母都在国外。偌大的房子给我自由的感觉。我喜欢往她那里栽。
牛郎织女不是我小时候喜欢过的故事。我喜欢在一起。
若是妈妈被锁在天上,爸爸扁担挑着我去鹊桥,一年一次,我会哭,我舍不得他们如此艰辛地相爱,我舍不得他们孩子都快长大还不能有平淡的幸福生活,我舍不得让他们看见他们的娃娃为他们而痛哭。那些备受摧残的面容,那赶赴爱的约会的人在拥抱的时候心醉神迷。我要牵他的手或是骑车载他,无声无息,带着这个越来越苍老的男人去见他的爱人,这相聚的时间太短了,太短了,这一日的时间未免来得太颇折,也过于匆匆。骑车去鹊桥,快一点。
我很高兴甘展扬与杜沁能够相濡以沫地生活了22年,我不爱所有的分离。看着他们牵手去买菜我会很幸福。
夏睿昭来接我一起过去,我涂了嫩红的唇蜜。在台阶上来回晃。看着他渐渐走过来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点紧张。好象很正式似的。他穿着绿色的T恤,崭新的绿色,很跳的颜色,有型得很。
我甜甜叫:“学长。”
他神色稍微紊乱下便恢复正常,笑得坏坏的模样,双手叉在口袋中不出声。落在两节台阶下睇我。
原本想是戏弄他,才发现这是个糟糕的想法。
我讨厌他这模样。有点郁闷地从两节台阶下跳下,踢了踢他,动动嘴想要说点什么。发觉组织不了什么语言。
真丢脸。
我没出声。一个人径直往前走。
他不紧不慢跟在后面,那一刻我想知道他什么样的表情。
我并不是多会看人的人,也没有多少人要我去看。人家知道夏睿昭多少我也多少,即使我们好象很亲密。我一直以为那些事情不要记得那么清楚。
七月的空气热涩涩的。我讨厌夏天。大街这粘稠的闷,各种各样的味道搅和在一起。
一直到穿过一条马路一条街站在小染小门口,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过马路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退回到他身后。我害怕混乱的交通。那些不停来往的车子让我有点心悸。他扭头看了我一下,又扭过头看着马路对面,肩膀微微地颤动。应该是在笑。
我有点恼怒。考虑等会斑马线上推他一把。
我的心里莫名烦躁。我的脑子里串联着各样的郁闷思绪,黑暗的死水。
进了小染家,我们还是没有说话。
窝在沙发里,小染在切水果。我们成一百二十度坐,吹空调。余光瞟瞟。发觉他在看着小染搁在沙发上的睡衣。CalvinKlein那件,蕾丝花边,不是很暴露,但是很诱人。
看上去他有要伸手拿过来近距离观察或抚摩一下的意图。
我掀着自己的背心大声念:“色情啊色情。”而后倚在沙发夸张地笑起来。
小染和夏睿昭盯着我看,我伸手戳了戳睡衣的那方向。
夏睿昭眼神复杂地看我,显然我不明白他的复杂代表着什么。
小染伸手捶了捶我,她的脸有点红好像。
其实大部分时候我们不是在一起的。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都挺忙。我喜欢在校园里到处游荡,躺在角落里看书或睡觉。所以一件如此动人的睡衣足以燎点点小火。
我继续仰起头,突然发觉尽管嘴已经张开,我却笑不出来了。
眼泪淌了下来,来得慌张失措。
那一刻我们都定住了,我讨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灌到脖子里是多么难受。
头埋到双膝里,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漯漯……”小染抚摸着我的背。
我想搂着她,可是我怕我把她的衣服哭湿。我真的很慌张了。
我立起身,撞到了茶几,生疼,“我上下卫生间。”
我有点搞不清楚方向,真糟糕。
我的手有点抖了,匆忙地锁好门,靠着马桶,抱着膝蹲下,哇啦哇啦地哭起来。
我揉搓着自己的神经质颤抖得厉害的手指,它们如此苍白透明,我使劲用力地掐。
我发觉我安定不了它们,很沮丧。
甚至我的脚趾头也在颤抖,它们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一起嘲笑没用的甘小漯。
我扯开鞋带,踹掉鞋子,那袜子我都脱不下来,像是粘着肉长的似的,糟得很。
我开始愤怒,我讨厌这么不听话的袜子。我要教训他们。我开始尖叫,我想那样或许我会吓走那些可恶的袜子,我不知道骂什么,我竭尽全力地叫,那让我的心能够稍微安定一点点。
然后我隔着一层模糊看见那道绿影冲了进来,他抱住了我,我哭着嚷:“我脱不下来袜子,那是魔鬼。我脱不下来袜子。昊昊。”
我把身体埋进他的怀里,我是那么想念你。我想你。
他的手指干爽冰凉,他低头不语,他帮我脱下那两只魔鬼。
我伸手一遍一遍在脚背脚踝上抚摩,泣不成声,直到有冰凉的东西滴落在我的脚背。
“对不起,罩罩。”
我的心很酸,双手双脚酸得无法振作,我把头枕到他肩上。
我想我睡着了,不然我怎么会看见一直微笑的小染脸上挂满泪。
我知道罩罩哭了。
这是个很糟糕的夜。我发现我是个情绪很不稳定过分神经质的人。
或许我早预谋好要哭一场了,这天气实在令我难受。
凌晨四点的时候,我醒来,眼睛酸胀。我听见钟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清远悠长。这个城市还有谁在打钟,在冰冷的夜色里守着明天的到来。或许我听错了。
我是躺在小染的床上的,盖着小染的被子,枕着小染的枕头。小染睡在窗那边的沙发里,蜷着身体。
我起身轻轻地走到她旁边,跪下来,趴着看小染安静呼吸的脸,她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刘海乖巧地平整着。我想伸手抚摸他的脸。小染突然翻了身,叹了口气,我听着觉得有些惆怅,不由地缩回了手。
我们相识六年。小染是很招老师喜欢的女孩子。那时候罩罩喜欢与她抬杠。每每小染都会急红了脸,指着罩罩念:“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然后罩罩就促狭地眨眨眼睛什么都不说哈哈哈笑会趴桌上继续睡觉。
某日语文老师实在受不了他被罩罩这么个无视法,大声吼了句“你就是头猪!”然后收功,继续云淡风清地讲课。罩罩显然被这么大个分贝的声音震到了,抬起头,愣了会,四处张望了下,又趴下去了。猪是幸福的动物,我愿意相信。
罩罩是头猪,莫小染是小公主。那甘小漯是什么?
我不是善于交往的人,看上去有点自闭的样子。但我的自闭模样与那道貌岸然是大概意思的。可是我还是话比较少,朋友非常少,我还不太情愿认识人,精确点说是跟好多人说几句话便没话再说,稍微有些尴尬,发觉其实也没有意思,所以就演变到了不愿意认识人。我跟小染那时候最多是收发作业她报我名字的时候眼神交流下而已或者“这里”叫一声。她长着我喜欢的摸样。我有时有点喜欢有点嫉妒这个女孩子周围老是围着一大圈的人,但真若给我我应该也不会要。她爱穿带蕾丝的衣服,尤其白色,很纯净。
温柔的小公主总是得被很多人暗恋的,温柔的小公主总是被很多人记仇的。
我锁好门,唔……我得值日。那个应该一起的女的说哥哥结婚早上便请假了。真隆重。老师笑着问,甘小漯,你一个人扫得过来么。
我无比董存瑞地哼,行!
甩着大串的钥匙,往车棚里走。我喜欢听这么神奇专一的家伙嚓嚓碰击的声音,自悦自喜。很多不再用的钥匙我都没有丢掉,全都挂在这镀银的大圈圈上。我喜欢有一大堆的钥匙,几把钥匙的摇撞总是单薄脆弱地让人有点难过。
我期望能不停地换钥匙。那样有一天我便能与那开锁匠有着可以比较数量的家伙,即使火拼得时候也不输阵势哪。
不像烤番薯卖梅花糕的小车能远远飘来温饱的香味糯甜的气息,开锁匠的小车总是嚓嚓作响没有任何味道,大挂大挂的钥匙模子碰撞着,响亮着,很是气派的样子。或许是我太不小狗鼻子,我闻不出金属的味道。我对着快要西沉的太阳甩动着手里钥匙。哗啦啦地唱。我看见清新的味道翻腾着变幻着各样的形状。
远远瞅见莫小染蹲在车棚那里,再走进点就看见了软趴趴压在地上的车胎以及泪花花的莫小染。我来回踱了几步,与女孩打交道也是需要勇气的,坐到了她旁边,转头看她,扭头看地,转头看他,扭头看地,沉默对峙着,确切地说应该是互相沉默,我甘小漯本是学雷锋见义勇为乐于助人一条好汉,伟人从不介意别人大谈他的缺点,你就长篇大论我的寡廉鲜耻吧。
“我送你回家吧。”我决定把自己当成白雪的王子而或白马的绅士。
她有点吃惊地看我,埋首沉默十秒钟,扬起花瓣般粉嫩甜美的小脸,用力大力点头,我很是欢喜。
我不是有意要摔跤的,可是我的确是摔倒了,这是我第一次载人,非常地失败,我们摔得龇牙咧嘴。
然后看到罩罩在冲我们招手,泡在太阳的余晖里,他显得格外精神。整日那么个睡法我也会很抖擞。他走过来,旁边还有个人。
我与小染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我的心好象有点不太正常地跳。小染的脸是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突然觉得有点冷,裹了被单,轻轻推门,我生怕吵醒她,我记得我昨天哭得很丢脸。我怕那梦是真的,面对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我好象很失态了,真丢脸。
带好门踮着脚尖走动。不禁开始一个接一个画圈,回忆总是自己的好。我旋转得不头晕。心里脑里却是充斥冷冷的空气。心很凉,觉得有些舒服。
“他一个星期后回来。”我涣涣然转身,表情僵硬地看着这个突然出声的物体。
然后很顺承地啪倒下去了,重心由于减速度转身非常不稳,我出现非常专业的失误,鼓掌鼓掌。
我盯着夏睿昭看,我希望他明白我不是因为他的消息才倒下,甘小漯的内心并不是多么激荡。
我盯着夏睿昭看,他的嘴里叼着一支烟。英俊得不得了的样子。
“不睡觉吗?”我用被单把自己裹得只露出眼睛,轻声问。
他看看了我,转过身,什么都没有说,躺到沙发上。叼着烟。
我们甚至不再互相对视。我所有的想法,他能理解,他心里明白。
我的脚麻了,它什么感觉也没有,我的手指有点握不住衣服。
天快亮了,昨天狠狠哭得那是是谁?
二十二岁的时候我们不可以装着对感情懵懂了。
It is you I have loved.
夏睿昭喜欢甘小漯,莫小染喜欢夏睿昭。漯漯在回忆里一直挣扎。
看着写在值日本后页面上得字,我有点惊讶。大学生了还在本上涂涂写写。实验室是我星期四打扫卫生,打扫干净需要在值日簿上签名。我是不小心翻到这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丢下扫帚愣愣地坐在凳子上。
心霍地堵得慌,我不是多迟钝的人。
或者可以说我是一个敏感的人,我生在三月的头一天。我一直想既然什么都没有说过,我不必多慌张。
戴予净是高一时候的同桌,有夸张柔软的卷发,褐色的眼睛和温和磁性的声音,都是天生的。我现在想她的模样便是歪系着领带的白衬衫,红或绿的格子小脚裤的小女生。我们的关系不特别亲热,但却是友好地相处。有一天,晚自习的时候,她递给我纸条,上面是个眉飞色舞的表情,甘小漯,夏睿昭喜欢你。我扭头看她,她笑着挑挑眉。我趴下去,画了个丑陋的大猪头给她,顺便加上一串感叹号!她没有再说什么,她以后再也没有与我说过什么关于这件事情。
高二的时候,她选了历史和地理,我选了物理和化学。她说为了数字那般思考是世界上最有损健康的事情,死于它的人和死于疾病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分班的前晚,教室里格外喧闹,我趴在桌上睡觉,靠着窗子,虽然是夏天,八九点的风吹着还是有点凉,闷闷的凉,睡得不熟,假寐着,闭着眼睛吹自己额头的刘海。她突然伸手戳我的胳膊,递来一纸条,漯漯,很高兴与你同桌,喜欢你。眼睛飘起来得笑脸。我貌似只喜欢画猪头,顺便加上一串感叹号!递给她时,她表情夸张地抽搐几下,咯咯地笑起来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后来不在一个班了,老实说并没有多少想念,一般都会在走廊里见到,微笑点头招呼。戴予净,我想我也喜欢你。我有点怕说。
后来她成了校内弹唱社主力团体功能障碍乐队的主唱。每逢有各样活动,总是光鲜美丽地出现在舞台上,挥舞着手带领台下的观众,咧嘴微笑,格外灿烂。我想这便是传说中的艳光四射吧。见她最后一次是在高三毕业晚会上,头上带着闪闪发光的发夹,彩色棉格裙,唱了Avril LAvigne的Skater boy 与Sweetbox的life is cool,很好听。听说那个敲架子鼓的俊朗男生与她是一对,特别留心了一下,他微微低着头,满脸温暖的笑容。以后没有刻意地联系,也就没有了联系。可是一直记得她唱life is cool的可爱摸样,下面随着她的歌声一致又动人挥舞着手里荧光棒,还有着震耳欲聋的掌声。很受人欢迎的女孩子,笑容甜美又坚强。
我是怯于场上表演的,首先我是个确实的不学无术的人,然后一大片人的注视会让我手足无措,我还是学不来坦然镇定面对,有点郁郁的事情。爹说我碰到钢琴就开始鬼嚎,诋毁了伟大的艺术。还好,看了二胡心情颇正常,甚至呵呵地笑起来。爹与娘合议后,决定让我去拉二胡,好歹也是一件熏陶美好气质的玩意。自己搭车去老师家第五次走丢了,原因是盯着窗外的树看出神了,眼睛花了,头就晕了,不知道下车就跟着车子不知道坐到哪里了,慌张发现司机提示得站牌名如此陌生慌忙下车,那时候大概十岁左右,没学来冷静分析形势,发现周围人流湍急,一个都不熟悉,一屁股坐在路边开始号啕大哭,后来是被警察叔叔送回家的。爹娘不相信我红着眼睛的解释一口咬定这是离家出走的先兆,遂郑重声明不再让我勉强自己。他们很是支持素质教育,但也深刻地认识到要注意孩子的心智的培养。
所以晚会有游戏的时候,我都从来不举手,按号码抽得时候,两张纸条都放在莫小染手心里。万一输了,我不会表演节目,多丢脸。
高三上学期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喜欢一起去山上吹风,坐在破旧斑驳的城墙上。那妖孽的联考不应该那么完整占住我们整个十八岁。
甘小漯你要唱首歌,夏睿昭伸手叩我的额头,甘小漯我一定要听你唱首歌。这是他每次来这里必做动作必说得话。
而每个这个时候我都是会很严肃地把他无视掉,以后也不会例外。再扭头看颜原昊。你不许逼我唱歌。我不会唱歌。我不自卑。
然后就看到那孩子很温和地歪斜着嘴角,乖巧地点头,我很满意,每次都有冲动想要跳起来摸摸他的头。
小染会在旁边咯咯地笑,夏睿昭会恶毒地瞪我。
我捶捶膝盖,有点酸。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那晚有点错乱的哭泣。压抑太久了不都需要夸张的情绪发泄么?即使开始的时候会动不动落眼泪可是现在怎么自省都觉得甘小漯已经足够强壮了。是的,甘小漯已经能够微笑着面对着这说了一辈子却还是不落俗地夭折的初恋。我已经可以不伤心地回忆那时候。颜原昊走了以后,他们也不再提去那里。或许是怕我触景生情。刚好现在学校离山也好远,他们都挺忙,过着充实的日子,十八岁时联考带来得慌张压抑也早消逝了。我很闲,也喜欢带着青草味的风,有时候,会自己一个人做老远的车子去,一个人爬到山腰,只是不在坐到城墙上,那时候爱把背靠在颜原昊身上,慢慢地仰下去仰下去,我的头发在风中飘飞,我看到天空中的云朵以优美的姿势大片大片地蔓延过眼睛。现在没有人再扶着我,我怕一仰就摔下去了。在草地上躺躺就好,有点不舒服,草会戳人,高低不平,还有点湿气,可是还是觉得满心的清新,睁开眼睛也能看大片大片的云掠过天空。
三年了,我根本还来不及发现自己的成长的时候,就已经感觉自己老去。坚强地老去。
我想他,我想他已经在我的生命里走开了,所以我能很平和安定地想他。我还想他。
如果有人问,你还爱他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对答。
18岁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过,我就要爱他一辈子。一辈子是什么概念。21岁了我还是看不透那长度,可是这一次我知道自己没法看透,时间的盛开我无知无觉,时间的败落我后知后觉。如果是21岁我们恋爱,我们还会说一辈子吗?不,不,我对着空气挥手,嘴角飞起来。
那爱也许会一直模糊着。可。我真的想他。
我时时往下看我的胸膛,心在的地方,颜原昊你还在么?风一下子就吹过去。我有点怕多想,我会头疼从你离开以后。
从你离开以后。
我看了看那排字,夏睿昭喜欢甘小漯,莫小染喜欢夏睿昭。漯漯在回忆里一直挣扎。
心里一片难过。
欲起身却浑身没有力气,看了一眼纸上的字,抓起笔狠狠地画杠杠直到那些字被掩盖,合上本子,直起身,甩手甩脚,伸懒腰是个很舒服的运动。我却笑不出来。
我想抓住一些东西,她笑,所以我抓住你,但后来才发现我的后悔。因为对不爱我们的人,不能付出。一旦付出,就罪孽深重。
我们永远是朋友。甘小漯。莫小染。夏睿昭。多好。